柯翊勛確實說到做到,從暑期輔導開始以後,每天下午他都會來我家樓下的自習室陪我一起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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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在此之前,他還想像騙小孩一樣跟我約法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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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吧,哪三章?」我就勉為其難滿足一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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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我的回答,柯翊勛露出詭笑,折著拇指說:「第一,妳要對我言聽計從,不能有任何怨言。」
「這也太過份了吧?」我難以置信,不過是為了提升成績而已,我有必要犧牲這麼大嗎?
「想到哪裡去了?也就幫我跑跑腿而已。」他用指關節敲我額頭。
「我知道啦!」我揉著額頭。
他折著食指,接著說:「第二,明年妳要單獨幫我過生日。」
「為甚麼?」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snaiGnTAN
印象中,不管是誰生日,我們四個都會聚在一起慶生,好像從來沒有一次例外的。
但我質疑的眼神一碰上柯翊勛就立刻被馴服,摸摸鼻子說:「知道了啦,這也沒什麼難的……」
他滿意地笑,最後折下中指說:「第三,不准再跑去何洛書那裡問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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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鋒突然一轉,我忍不住噗哧一笑:「你難道怕他偷你的筆記嗎?」
「才不是咧!我本來就跟他說好了一人負責一個啊,妳貿然跑過去會增加他的負擔!」柯翊勛理直氣壯解釋,我卻覺得可信度不高甚至有點好笑。
「你甚麼時候跟他說好的?」我問。
「我幹嘛告訴妳啊,所以妳到底答不答應?」他翻著桌上的講義。
「答應啊。」我皮笑肉不笑,「我除了答應也沒有別的選擇了吧?」
他聳肩,笑容越來越深。
不過不是我在講,七月真的不是個適合讀書的季節,不吹冷氣腦袋根本無法正常運作,但一開冷氣又會馬上喚來周公,所以我也因此下定決心,除非迫不得已否則絕不拼指考!
可惜出師不利,暑假才開始沒多久,自習室的電風扇就壞了。
「要不要開冷氣啊?」柯翊勛用衣領搧著風,一滴汗珠恰到好處地從他的下巴滑到喉結上。
「不要啦。」雖然是公設,但電費也是我們住戶要繳欸!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xXXzew3Tr
我把頭髮紮起,下一秒卻接著問他:「不然我們換個地方讀?」
他馬上識破我的詭計:「別想偷懶,妳想換的那些地方不都有開冷氣?妳去了也是直接進入夢鄉。」
為了防止我又藉故落跑,柯翊勛甚至拿起其中一本已經寫過的模擬考題本充當扇子幫我搧風。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yxMRpjKef
但他自己也是要讀書的,意思意思搧了五分鐘後就停下了。
「還是很熱欸……」我又抱怨。
一轉向他,才發現原來他只有下半身穿著制服,上半身則是運動服,也就是吸濕排汗的POLO衫,難怪他都不怎麼喊熱!
但不得不說,他這張臉,完全撐得起這個四不像的穿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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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甚麼你穿這樣可以出校門啊!」我不甘心地推他肩膀。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ka9RvihmE
我們學校有嚴格規定出入校門時都要穿整套制服,所以我心裡憤恨不平,雖然也是我自己不敢以身試法啦。
「嗯?」柯翊勛沒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低頭看了自己的穿著後,才理所當然說:「反正制服跟運動服顏色都差不多,教官可能也懶得管吧?」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pq5XkPRRj
也對啦,連我也是現在才發現。
「妳知道妳為甚麼覺得熱嗎?」他上下打量了我的穿著,若有所思。
我以為他又要說甚麼心靜自然涼之類的廢話,所以就沒回答,不料他用腳點了點我的鞋子,嘴裡振振有詞:「都已經離開學校了,就不用那麼拘謹了吧?這裡又沒教官?」
我朝桌下探頭,只見他光溜溜的兩隻腳丫正光明正大踩在地上。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Wy0wduOKu
猶豫了一下,我也俯身把鞋襪脫了,卻還是拘謹一縮,把兩隻腳都收到椅子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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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因為地板太冰,而是擔心自己有腳臭。
回過神發現柯翊勛依然定睛看著我,用手指著自己的脖子說:「還有這個。」
「哪個?」
他向我靠近,伸手把我領口的領結拉鬆,我被嚇了一大跳,摀著胸口往後退了一段距離。
「啊—抱歉!」柯翊勛也兩手舉在空中往後退了一大步,紅著耳根解釋:「那個……解開以後妳會比較舒服……」
他忸怩地轉正身體,沒再看我。
我冷靜下來以後,覺得我們倆都很好笑,最後也聽他的話拆掉領結、解開襯衫的第一顆鈕扣。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2nBWrJrEc
然後我才發現了為甚麼柯翊勛每次領帶都不繫好,雖然他一年四季都這樣,似乎跟氣溫沒啥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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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因為體感溫度確實下降了不少,再加上數學課本實在太催眠,握筆的手寫著寫著,頭也就越沉越低,到最後終究還是和桌子難分難捨了。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E7aUAK9gE
直到耳邊傳來連續且快速的震動聲,我才迷迷糊糊醒來,一轉頭,發現柯翊勛放在桌上的手機顯示了大大的〝WIN〞。
「妳終於醒了啊?」他似笑非笑。
「為甚麼我在認真K書你卻在打遊戲啊?」我又覺得不甘。
「因為妳壓著我的書啊。」柯翊勛哭笑不得指著我的手。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8IZm2SkMI
我才發現何止是壓著?根本快把上面的字刺在手上了好嗎?
「哇!那你怎麼不叫醒我啊?」我狼狽地把牢牢黏在手臂上的那頁紙扒下來。
他把那本書直接闔起,收進包包,蠻不在乎聳肩:「又沒差,反正我今天的進度都讀完了。」
「你讀完了?你是安排多少進度啊?我才完成了一半欸!」
可惡!柯翊勛除了教我以外其他時間根本就是來氣我的吧!
「走啦,吃飯。」他把書包甩上肩膀,逕自往外走。
「蛤?現在才幾點啊?」我打開手機看時間,通知欄跳出的行事曆通知卻讓我一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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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姜寧的生日,可我們誰也沒提起。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8Vlh3NHml9
甚至前幾天柯翊勛說起慶生的事時,我也忘了今年他生日的時候,我們第一次沒有湊齊四個人。
而那是我刻意忘了的。
我深呼吸,找到那個塵封已久的聊天室,看見最後一則訊息的時間停在去年年底,但我還是想傳句生日快樂給她。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9Cs37OXe6B
在按下發送前,卻發現她的前次在線時間顯示是半年前。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10ULl3QzN
點開她的個人檔案一看才發現,上頭寫著〝閉關備考,登出一年〞。
我淺淺嘆了一口氣,有點慶幸的感覺,胸口卻又有點隱隱作痛。
「幹嘛不走?」柯翊勛往回走向我。
「沒……沒事。」我把手機塞回口袋,碎步跑向他。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8iVJDIeW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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