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帶著杯子走進廁所,盛了一杯又一杯的自來水,想漱掉充斥在嘴裡、牙縫間、食道口的所有辛辣感,卻洗不掉無限蔓延的麻痺感。
仰頭把眼淚收回去,對著鏡子練習了好幾次以後,我才敢走出廁所。1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hPSyP6kqp
結果一開門,就差點撞上班代。
「杜昀芊,那個……妳沒事吧?」他摳著手指,探頭問我,一看就是怕惹事。
「沒事啊。」我故作輕鬆,注意到包廂裡只剩柯翊勛一個人,「其他人呢?」
班代面有難色回我:「都說時間差不多了,想回去了。」
用膝蓋想也知道,一定都是因為我剛才那番胡鬧。
「對不起啊。」我說。
「沒關係、沒關係,不過我也有事要先走了,這個包廂的預約時間還有半小時,你們兩個就慢慢聊囉〜」他抓了早就放在門口的包包,逃命似地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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螢幕一明一滅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定睛看了一下歌詞,發現正在播放的是《不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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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沒在唱啊?」我走到桌前,拿起遙控器並按下導唱鍵,周杰倫的聲音從音響裡汩汩流出。
「妳還記得嗎?」柯翊勛靠在沙發椅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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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頭,當然記得。1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SN5v23rRR
不對啊,他的聲音怎麼陰陽怪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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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轉頭,發現桌上多了個晶瑩剔透的玻璃瓶。
天啊,我才離開幾分鐘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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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翊勛你喝酒了?」我有不祥的預感。
「嗯。」他的臉頰在霓虹燈的照耀下顯得更加紅潤,眼神迷離,但看起來意識還很清楚。
「你這樣—」我不知道在慌甚麼,兩手抱著頭,「你要是醉了怎麼辦?我可沒辦法送你回去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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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醉啊。」他淺淺一笑,跟我上次裝醉有幾分相像。
好啦,除了說話的音調聽起來有點奇怪以外,確實看起來挺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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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剛才為甚麼要吃我吃過的東西?」在我收拾桌面時,柯翊勛異常平靜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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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靜下來後,我的衝勁已經蕩然無存,沒辦法靠著反射動作吐露真言,只好含糊著用「反正是你,又沒差」來塘塞。
「妳不知道她們在等著看妳笑話嗎?」
「我知道啊。」我皺眉,想拿走他手上的杯子,「但我覺得那又沒甚麼。」
「妳如果真的覺得沒甚麼就不會這麼激動了。」他避開我的手,把最後一口琥珀色液體喝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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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惱羞成怒,一把搶過杯子:「那群女的不也一樣搶著吃你的口水嗎?我看你也沒說甚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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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妳跟她們不一樣啊!」他往回抽的力道和暴躁的語氣讓我不由自主縮起了身體,「我明明想好好保護妳的,妳為甚麼還要為了我去扮小丑啊!我又不是妳的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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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你又不是我的誰。
這是我親口對你說的話吧,你只是原封不動還給我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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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被他這樣口沸目赤地大吼,我心裡五味雜陳,好不容易收好的眼淚又快要湧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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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翊勛抿起雙唇,手背壓在眼睛前,眉頭深鎖的樣子令人捉摸不透。
我也別開臉背對他,偷偷吸著鼻子,手背抹著臉頰:「你真的醉了吧,我去幫你要杯檸檬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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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怪這家店的店員效率太高,倒杯檸檬水根本不需要幾秒時間,害我心情還沒沉澱下來就又回到包廂。
我坐到柯翊勛身邊,他敞開的襯衫下,泛紅的胸膛正急促起伏著,看不出來是睡著了還是純粹在閉目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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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是你的誰,那你為甚麼要保護我呢?」我喃喃自語。1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pkhO8voiK
你們每個人都說想保護我,結果都不是真的喜歡我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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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繞到柯翊勛背後,想把他扶起,他像是被吵醒一樣昏昏沉沉半睜開眼,也不知道是刻意的還是不小心,在電光石火之間,他藉著我的力量居然順勢把我撲倒。1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0gMLRVFtY
「砰―」後腦勺重重撞在沙發扶手上,我一陣頭昏眼花後,睜開眼時,發現柯翊勛正兩手抱著我的腰,整個人壓住我的上半身。
兩人身上那厚度趨近於零的布料,讓體溫和心跳都被迫同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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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柯翊勛,你起來啦—」我推著他的胸膛,努力不直視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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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知道把他推開需要花很大的力氣,我卻只出了十分之一的力。
他沒有反應,只有微弱的呼吸聲斷斷續續傳入耳裡。1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4lRIlhqkZ
我側過臉,看著他眼皮下的騷動,伸手想觸碰他又長又密的睫毛,臉也不由自主地以極緩慢的速度朝他靠近。
就在關鍵之時,他的眼睛輕輕眨了幾下,睜開兩條縫,微微抬起頭,我於是收回了手,不再靠近。
他的目光先是左右閃爍,而後漸漸聚焦在我的嘴上,原本放在我腰上的手悄悄移到了我的後腦勺,拉長了脖子慢慢湊近我。
眼睜睜看著柯翊勛正準備攻占我的嘴唇,我卻毫無防備地傻愣在原地。
這本來應該是件我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可他朦朧的眼神卻告訴我,過了今天他一定甚麼都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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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辦?現在毫無防備的人是他才對吧?我該趁現在偷走那個不屬於我的吻嗎?
理智和衝動在腦內來回拉扯著,最後,在鼻尖相觸的那一瞬,一道陌生的聲音在心底響起,理智終於從小幅度險勝變成了大幅度逆轉勝,我於是狠心別過了頭,伸手擋在他面前,溼溼熱熱的柔軟觸感就這樣落在了我的掌心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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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外頭傳來騷動,不等我反應,包廂的門就這樣無預警被打開。1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RRi5eyCui
「您好,提醒您—」不識趣的服務生直接闖入,正好目睹了我們倆的激情戲碼,他只好摸摸鼻子又把門關上。
我深吸一口氣,全身的肌肉一起發力,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終於把柯翊勛推開。
起身整理著自己凌亂的衣服時,我看著他難得不苟言笑的臉孔,心裡想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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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也是裝醉那就好了。1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IgHlVtcJ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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