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變冷了呢!」瀧太吐了口白煙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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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冬天了呢!」我笑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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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序已進入十二月,東京氣溫此時都落在八度上下,我摸了摸頸上的圍巾,要是沒了它我肯定熬不過上學的這段路,瀧太在街角的便利超商買早餐時和我相遇,便一同走來學校,不知是否因為受到瀧太完全不會因寒冷消退的熱情感染的緣故,我似乎也覺得沒那麽寒冷難耐,以前在京都的這個時候,我多半是窩在被窩裡看書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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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瀧太,你下週要比賽對吧?」我忽然想起他上週曾提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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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要打明年春季甲子園的選拔賽,良你要來看嗎?」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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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什麽時候比?如果是週六下午就行。」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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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你早上要打工嘛!是下午兩點比喔!記得來看喔!」瀧太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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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他笑著走進教室,黑板上寫著新的座位表,瀧太在我前面,他笑著搬來座椅,對我說道:「又要請你多多關照了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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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微笑取代回答,就這樣輕鬆的撐過了四堂課,我拎著麵包和牛奶走上天臺坐在花圃邊緣,這時我抬起頭看見瀧太和紗織也在,便打算偷偷先行離開,但正巧他也和我對上了眼,便招呼我過去一起聊天,我只得苦笑著坐到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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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討論要送若田什麽禮物!良你也來幫忙想!」瀧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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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田的生日快到了嗎?」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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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就在後天,所以我們準備在今天放學後合買一個禮物給她,但始終沒有一個結論。」瀧太說道,紗織在一旁微笑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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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時間來看確實很趕呢!若田同學平時喜歡什麽呢?」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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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我不太清楚,原本打算送首飾,但又怕她不喜歡...」瀧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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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禮平常喜歡甜食,但直接買給她感覺沒什麽誠意。」紗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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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講求的是誠意,那你們親手做甜點給她如何,我明天不用打工,所以也可以幫忙。」我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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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個好辦法!良!太感謝你了!」瀧太激動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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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麽辦吧!」紗織也雙眼發亮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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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明天傍晚六點在我家集合!雖然若田是我鄰居,但她明天要去補習所以不在家。」瀧太宣布的同時遞給我他家地址,我現在才知道若田原來有補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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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的放學後,我和剛結束練習全身是汗的瀧太一起走出校門,朝他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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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紗織今天臨時有事不能來,所以只能靠我們兩個人做了!」瀧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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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做蛋糕吧!巧克力的...」我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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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錯呢!就這麽定了!」瀧太像個孩子般興奮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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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走進便利商店,買了進口巧克力和麵粉和蛋等食材,朝瀧太家走去,在抵達他家後,一打開門,一隻柴犬迎面跑來,瀧太蹲下身,輕輕摸著牠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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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谷!乖!」瀧太笑得比平常還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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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開始做蛋糕前,我們先吃過了微波過的餐盒,才走進廚房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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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沒看見你爸媽呢!」我好奇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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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同一間公司工作,最近幾天剛好出差。」瀧太說道,著手做起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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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打開烤箱的那瞬間,瀧太的臉上難掩失落,糊成一塊的「蛋糕」實在慘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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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瀧太!你是不是沒先把麵粉和蛋打發就混合了?」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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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要先打發嗎?我忘記了欸~」瀧太裝作無辜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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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是根本不知道吧!」我在心中暗罵,隨手拿起了材料開始做起蛋糕,以前哥很愛吃蛋糕,每次媽總是做巧克力蛋糕給我們吃,看哥吃得那麽高興,我總想著要學會做蛋糕,總有一天要做蛋糕給哥吃,我一直是這麽想著跟著媽學的,但如今再也沒有機會了,一想到這裡,我不禁又淚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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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我熟練的手法,瀧太笑道:「你好厲害啊!良!欸?你在哭嗎?」看來他似乎也看見我落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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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麽!只是想起了一些事而已!」我裝作沒事的擺了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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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沒事吧?」瀧太關切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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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沒事!看!已經做好了,先放進去烤箱囉!」我說道,輕輕拭去眼角淚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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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一陣陣香氣傳來,我和瀧太從烤箱中取出熱氣蒸騰的蛋糕,漂亮的圓形外觀宣示著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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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很厲害呀!良!若田一定會很開心的。」瀧太以崇拜的口穩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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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是如此就太好了呢!不過...我最想做給他吃的人,已經不存在了...」我說道,瀧太默默聽著,過了許久,他才緩緩開口:「有些傷痕,是我們永遠也抹不去的,時間並未將其掩蓋,反之,隨著時間越長,那道創傷便在心中留下越來越深的傷痕...」瀧太說著說著,便從一旁拿起了一封信,信封口寫著瀧太的名字,寄件人則尚未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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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田已經告訴你了吧!我的過去...也霸,畢竟一直隱瞞下去也不是辦法,你願意聽嗎?兩年前,我的經歷...」瀧太問道,平時開朗的他此刻臉上蒙上一層淡淡的哀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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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等待蛋糕冷卻後將其包上紙盒和緞帶,接著走到客廳坐下,瀧太端來冰麥茶,在他坐定後,便如同下定決心般的深吸了口氣,緩緩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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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在他自殺的那一天,他打了一通電話給我,在接起的那一剎那,他略帶哭腔的聲音傳來:「瀧太!太好了!我很擔心你不肯接電話。」我聽了很納悶,便問他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他卻只是裝作輕鬆的說了:「該怎麽說好呢?其實呢!瀧太!我有一件一定要做的事,在去做那件事之前,我想聽聽你的聲音,瀧太!」
「突然說這個你是怎麽了?志野!你現在在那裡?我去找你!」
「瀧太!不用了!我現在只想一個人獨處,我現在呢!在一個看得見藍天的地方喔!你還記得嗎?上一場比賽時下起了小雨,害比賽中斷了好幾次,我們後來還遞補上場了不是嗎?泥濘的球場讓人很不習慣,不過有一點是我這個補手認為永遠不會變的,那就是瀧太你投的球永遠都是那麽有力呢!也希望下場比賽能是個像今天一樣的大晴天啊!瀧太,高中以後的你,一定會變得更耀眼吧!你一定要打進甲子園喔!畢竟我們說好了喔!」聽到這裡我已經覺得事情不妙,便在電話裡對他大聲說道:「志野!你在說什麽?我們可以一起去甲子園的,你不要說這種喪氣話啊!」但他...卻只是以格外平靜的聲音回答了我。
「瀧太,能有你這個朋友,還真是不錯呢!和你聊過後,我覺得輕鬆不少,那...再見了呢!我們日本未來的王牌投手...」說完了這句話,電話便掛斷了,我對著電話狂吼了很久,當然的,沒有人回應,我隔天上學經過他家時,卻看見他母親哭著站在門口,一抬頭看見我,就遞給我這封信,說是志野最後留在書桌上的遺物,志野他...自殺了....」瀧太說到這,早已淚留滿面,我第一次看到如此傷感的他,只能拚盡全力的試圖安撫他,然而似乎毫無效用,他持續無聲哽咽了快一個小時才終於冷靜下來,
以哭到沙啞的嗓音接著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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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沒有勇氣打開那封信,甚至連他的喪禮也沒勇氣去,因為我真的很怕,很怕看到那封信上寫著他對我的厭惡,很怕他會恨我沒有在他被霸凌時幫他。因為明明我那天可以不顧一切的衝去找他,明明可以在一開始就阻止那些人霸凌他的,我,真是太差勁了呢!」一口氣說完這些話,瀧太將麥茶舉杯飲盡,以空洞眼神望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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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瀧太!你不該感到自責,因為我想志野也不想看到你現在這副模樣,志野他所希望的,是在球場上發光發熱的瀧太,是總是露出燦爛笑容的瀧太,而不是一個自我苛責的人,如果你真的覺得對不起他,那就不應該選擇逃避那封信,應該要好好傾聽他最後想對你說的話,然後打進甲子園完成約定才對!快點振作起來啊!瀧太!」看著頹喪的瀧太,我不知為何越說越激動,到最後幾乎是在用吼的說話了,瀧太似乎也有點嚇到,愣愣的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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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說的有點太過了!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家了!今天你願意告訴我這些,真的很感謝,明天見!瀧太!」冷靜下來的我飛也似的衝出了瀧太家,朝租屋奔去,留下仍有些反應不過來的瀧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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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野...你真的...不討厭我嗎?明明...我什麽忙也沒能幫上...」瀧太在空無一人的家裡,久違的失聲痛哭,手中緊緊抓著那封從未拆開過的訣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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