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認命……這一切都是我們的命……要認命……」婦人沒有理會漢斯的詢問，逕自輕顫地抱著膝蓋喃喃自語，哽咽的嗓音十分粗啞，聽久了令人有些煩躁。
推算時間，三十年前，這女人也才十幾、二十吧？也許知道些什麼。
漢斯猶豫著是否帶對方離開，卻在抬眼之際，望見了不知何時出現的黑髮少年。
「又是你。」他低罵了句粗話，就想舉刀揮散幻象，但奇怪的是，他想歸想，身體卻沒半點配合的慾望，就好像身體與大腦分離了般不聽使喚。他使盡掙扎了會都徒勞無功，不由怒道：「惡魔，別再躲藏，出來！」
少年沒有回應，僅是輕抿著唇默然凝視。
漢斯無可奈何，只能回視對方，試圖找出破綻，然而，少年的碧眼實在太過明亮，又純粹得不帶一絲雜質，教人打心底地想要迴避，深怕自身的罪孽污了那份純淨。
就在漢斯忍不住移開目光時，臉頰就被覆上一雙溫暖又柔軟的手，少年輕輕捧起他的臉，再次柔聲說著孩子氣的話，「痛痛飛走。」
幻象是不可能留下觸感，但他此刻竟感覺體內被注入一股溫潤的清流，一掃連日趕路的辛勞與入城後的緊繃，漢斯詫異的目光回到少年臉上，總算發現對方注視自己的眼底印著一張臉。
忽然，少年鼓起臉頰做了個鬼臉，而後「咯咯咯」地笑了起來，清脆的歡笑聲中，似乎……還有稚嫩的銀鈴笑語。
那是誰？
「你在這啊。」突來的呼喚打破幻象，年輕獵人倚在門邊，用大拇指比著外面，「那邊好像有動靜。」
漢斯看了眼仍在啜泣的婦人，起身朝門外走去，「你看著她。」
「喔。」
在與年輕人錯身之際，他隨口問了句：「你剛去哪了？」
「一直在找你啊。」年輕人揉著左眼走向婦人，稀鬆平常的語氣像在說天氣如何，「一個人在這裡可是很危險的。」
跨過門檻的腳步一頓，漢斯正想再說什麼，就瞥見一道人影自屋外晃過，只見那人拉低帽沿左右張望一番，就鑽進一條巷弄，形跡十分可疑。他遲疑了會，就追了過去。
尾隨鬼鬼祟祟的人走過複雜的路線，來到一處隱密的街隅。微弱的月光下，那人在原地焦急徘徊，不一會，終於等來另一個人，對方有著一張似曾相識的面孔。
「已經照你的要求……散佈……錢……」
斷續的話語聽得不甚真切，漢斯不得不再靠近幾步，就聽戴著帽子的男人壓低嗓音，語氣越漸貪婪，「要是你陷害那對兄弟的事傳了出去……」
話未說完，男人就倒抽口氣，一手驚慌地捂住脖子，另一手抓著胸膛，最後倒在地上抽慉半晌，就再無氣息。另一人若無其事地收起針筒，察覺有人偷聽，便倏然看來，臉上的鏡片折出陰冷的反光。下一秒，那人變成渾身肉瘤的白袍怪物，齜牙咧嘴地噴吐黑色黏液撲來。
是幻象？
虛實的轉變太過突然，漢斯沒來得及反應，就被狠狠撞飛，弓弩因猛然的衝擊不慎脫落，怪物騎在他身上張嘴咬下，帶著腥臭味的利齒陷入肩膀，灼燒般的劇痛便瞬間襲來。
糟！
眼前一黑，憑著本能抬膝撞去，但怪物沒有痛覺，繼續咬緊不放，他只得曲起右臂架住對方的脖子，而後左手一轉，將劍往上一刺，一聲皮肉刺穿響後，鋒利的劍端遂進入怪物的胸窩。
這一回，怪物終於反應過來，掙扎地起身，漢斯趁機一鼓作氣躍起，往身後的牆邊一蹬腳，藉由反作用力衝向對面的牆，最後「咔」地一聲，怪物終於被釘在牆上動彈不得。
「哈……哈……哈……咳！」
他摀著肩膀，滑坐在牆邊大口喘氣，間或夾雜著低咳聲。竄入口鼻的濃烈腥臭太過激喉嚨，像有無數條蟲子在喉道攀爬扭動，怪物滴落的黏液亦令傷口陣陣灼燒。他隨手扯掉上衣擦去黏液，但已滲出黑血的傷口卻怎樣都無法止住。
呵，看來是真的要交代在這了。
仰頭望著被迷霧遮避的天空，像要把握時間回顧這殘敗又短暫的一生，但不知為何腦袋始終一片空白。漸漸地，沸騰的血平靜了，心跳也恢復原有的步調，他收回視線，拾起地上的弓弩，一手撐著牆緩緩起身。
既然要死，也得拉著罪魁禍首同歸於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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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打鬥場景我盡力了😂14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1IYKzuRoR
欸對，哥哥說的叛徒就是瓦特啦，前兩章獵人對瓦特的資料描述應該可以看出來了？14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3ZJVbIYqk
猜得出來哭哭姨是誰嗎？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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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 喵芭渴死姬 （初稿：07.23.2014＆08.19.2015｜PNN首發：08.16.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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