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爺的目光自然是放在被本地醫一致推崇的曾白身上，扶搖子能治急性腸癰的事蹟，他這兩日可是被科普了好幾回，現在人找來了，不趕緊上手治還杵在那兒做什麼?
被候爺盯著，曾白也沒辨法，總不能再推個人出來說話，只得清了清嗓子，說道，”候爺，世子現在的狀況想必您也已經聽幾個大夫說過了，是腸癰，狀況有些危急，可以再開些方子試試，但只能試試，效果如何還不好說。”
“道長，我聽幾位大夫說過，道長能治他們治不了的腸癰，難道不能在我兒身上施展嗎?”候爺說道。
曾白嘆了口氣，”貧道自然希望能世子能康復，然而貧道這治腸癰的法門異常兇險，若不是沒有其他辨法了，貧道也是不想拿出來使用，要知道這個法門也不見得比腸癰來得安全呀。”
“難不成是以毒攻毒?”候爺臉色凝重地說。
尼瑪地以毒攻毒，腸癰又不是中毒。
不過想來本地醫為了卸責，肯定沒和候爺說清楚扶搖子的治療方式，不然就沒辨法在還未兇險萬分的時節便能將人從他城請來。
畢竟是開腹呀，候爺不到最後一步萬不得己的時候，想來是不會點頭同意這個個作法。
曾白未點頭也未搖頭，只是開口道，”比那兇險萬分。”
候爺皺著眉，說道，”道長便明說吧，究竟治療方式為何，又有何風險?”
曾白說道，”世子之病灶於肚腹之內，然而已用藥數日不見好轉反而更形加劇，但藥方我們看過並無不妥，想來是世子之病灶過於猛烈以致藥石難醫。貧道此法並非以服藥徐徐圖之，而是直指病根，開腹滅灶，以盡全功。”
“開腹滅灶?”候爺雙眼一瞪，”汝意欲剖開我兒之肚腹?”
“故而貧道才說此法極為兇險。”曾白說道，”不過於月前，貧道已實際以此方式治療一位腸癰病患，因術後養護得宜，目前病患已康復，且可正常下田勞作。”
候爺雙眼一亮，有治癒的前例，所以這個道士不是空口白話在誆他。
但是將肚腹剖開，這樣真得能活嗎?
候爺看向在床上呻吟的世子，眉頭皺得更深了。
而不等候爺決定，在一旁哭得滿臉鼻淚眼淚的候府夫人已經對著候爺喊道，”老爺，不能開腹呀，誰開了腹還能活!”
候爺無奈地看了夫人一眼，他又不是傻瓜，難道會不知道在肚子上劃上一刀很危險，這不是沒想到其他法子嗎?
曾白見候爺拿不定主意，他也不說話，雖然治療病患是醫師的天職，但還是要看被治療的對像下定決心。
而且醫師的命也是很寶貴的好嗎?切結書一定要簽，就算簽了不一定有效也要簽。
這間臥室裏，一時只剩下世子的呻吟聲、幾名女子的哭泣聲，其他的什麼都沒有，就看候爺的決定了。
這麼想了半刻鐘，候爺長長吐了口氣，說道，”能再試試新的方子嗎?或者針炙?或者按摩?就沒一個有效的嗎?”
“方子是有，我們便試試了，但效果不確定。”曾白說道。
所有人全都動起來，熬藥的熬藥，針炙的針炙，一團忙碌過去，幾名大夫再進行會診，但全都皺著眉頭，狀況還是不好，甚至更差了。
候爺臉色難看起看著這幾名大夫，俗語說三個臭皮匠，勝過一個諸葛亮；這兒的大夫都不止三位了，結果連個臭皮匠都贏不了。
但是他現在不能生氣，因為兒子還躺在那兒，還需要這些大夫的診治，如果治不好……
候爺眼中狠厲之色閃過。
曾白一直分心在觀察候爺的表情，見他一臉鐵青的樣子，覺得時候差不多了。
他召集現場所有大夫開了個小會，討論了一下現在的狀況，確認大家都已經沒有辨法，並且評估了世子再這麼下去可以撐多久以及如果再不開刀會轉腹膜炎的時間後，他主動地向候爺走去，說道。
“候爺，目前的狀況不太理想，大夫們一時找不到其他的法子進行治療，只是世子還能接受治療的時間怕不足以找大夫們找到合適的方子。”
候爺怒氣一陣上湧，但想到還需要這些大夫，因此勉強又將怒氣下壓，他說道，”道長的那個法子呢?可以用嗎?”
“可以是可以，只是非常兇險……”曾白說道。
候爺在現場跺步，走過來又走過去，只聽兒子的呻吟聲及女人的哭泣聲，接著他牙一咬，轉頭對曾白說，”就用吧。”
“老爺，這……這怎麼好呀，剖腹呀……”候府夫人立即哭嚎道。
“不然你還有什麼法子，要看他活活痛死嗎?”候爺吼道，接著對現場一眾大夫問道，”你們真的沒有其他辨法了嗎?”
眾大夫你看我，我看你，接著紛紛低下頭，只是嘆息。
“你看看，除了這個還有什麼辨法，不然你來治嗎?”候爺對著候府夫人吼道。
“嗚嗚嗚……”候府夫人只是哭泣，她又不是大夫，她能做什麼。
“候爺，此方子因為實在兇險，貧道得將其可能發生狀況與候爺一五一十地說明清楚。”曾白從袖子中抽出早已經準備好的切結書，並且照著切結書上寫的文字唸了一遍，詳細地把手術的風險清楚的告知。
“要麻煩候爺在這份切結書上簽名，以確認候爺對於手術的風險已經全部了解了，這樣貧道才能為世子進行手術。”曾白說道。
“你這是什麼意思?”候爺眼光狠厲，連道長也不喊了，”讓本候爺簽這個切結書，是想卸責嗎?是認為無法救下我兒嗎?”
“候爺，貧道會盡力救治世子，若因貧道的疏忽而讓世子有所損傷，貧道也不會卸責。”曾白話風一轉，”然而貧道只是略懂些醫術的道士，不是神仙，無法保證什麼病都能醫治，即便只是傷風也可能致命，更何況在肚腹上開個口子以處理發炎的臟器。個中兇險方才貧道已經向候爺詳細說明了，這些後果不一定會發生，但貧道無法保證，簽具這份切結書只是要確認候爺在術前便已經全盤了解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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