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爺臉上怒氣時隱時現,他覺得自己受到這個道士的污辱,這個道士明顯是不信任他,認為若無法將世子救活,他會將把這一眾大夫全都處死。
他是這種人嗎?
他是。
但,你怎麼可以說出來。
只是現在這個狀況,兒子的生死還掌控在這個道士的手上,他能發作嗎?
不能。
而簽下了切結書,兒子又死了,他能發作嗎?
不一定。
畢竟他只是候爺,不是王爺,更不是皇帝。對方手握著自己親簽的切結書,表示已經明瞭治療可能出現的問題,他又怎麼以這事發作對方。
只是,要讓對方活的不好的辨法有很多,這個道士也太托大了,以為簽了切結書他就不能對他怎麼樣了嗎?就算兒子被治好了,這個道士也得被懲治一番,不然如何凸顯他候爺的地位。
曾白只是依著後世的經驗,術前要作好充分告知,並且取得病人家屬的簽名同意才做手術,這樣若真發生了意外狀況,醫師才有保證。
但他沒意識到他目前所處的社會是個封建時代,切結書能夠保護他大夫的人身安全,但是卻反而會造成其他的問題。
這些權貴人士可沒有什麼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的概念,要施恩或報仇由他們的一念之間,不然怎麼會有大殺功臣的事呢?
不過現在一切都還未發生,就看後續怎麼發展了。
候爺看了曾白遞給他的切結書,又看了躺在床上的世子,最後咬了牙,還是簽上名。
曾白取得切結書立即開始準備手術,他之前早已經與候府管事確認了手術位置,並且先進行了清潔,相關的手術器具也已經完成了消毒,接下來就是參與手術的人員了。
將相關的措施全都準備完成,並且把那些也想參與手術的本地醫趕出去,不是怕他們偷師,是怕他們把病菌帶進手術室,畢竟章城可不是他們那個已經將清潔消毒的觀念普遍到老百姓身上的業城,就怕本地醫一個不小心將手術搞砸了。
雖然本地醫是一百萬個不願意,但也沒辨法,這個時代還沒有玻璃窗,也沒法讓他們在窗外圍觀。
原班人馬已經是第二次進行手術,雖然面對的是候府世子,讓人壓力有些大,但眾人的速度卻是較上次更快了些。
候府一眾人等焦急地在外頭等待,候府夫人除了哭還是哭;世子妻妾也在哭;候爺臉色鐵青,快被這一群女人攪瘋了。
而大夫們則聚集在一起,像是等待秋後發落的囚徒,是生是死就看那間手術室裏頭的幾人了。
這種生死操縱在別人手上的感覺真不好。
度秒如年的眾人,在見到手術房門打開的那一刻,全都都視線移到門口,候爺最先快步奔走而去,口中說道,”我兒呢?我兒呢?”
“候爺勿需擔憂,治療很成功,接下來世子需要靜養。”聽見曾白的回答,候爺緊繃的臉上有了喜色,接下來又聽曾白繼續說,”不過在靜養期間我們必須要想辨法避免炎症的產生,如同方才與候爺所說的,有一些注意事項還請家屬務必遵守。”
正當曾白在說明之時,候府夫人也急匆匆地向著這兒小跑著來,她臉上淚痕還未流乾,等不及曾白說明,便喊道,”我兒呀,我要看我兒呀。”
曾白趕緊請候爺幫忙擋住激動的候府夫人,避免男女有別,雖然已是嫁作人婦的婦人,不比尚未出嫁閨閣女子有如此多的條條款款,但還是得注意。更何況對方是候府的女主人,曾白可不敢讓候府夫人搭到自己身上。
“夫人還請稍安勿躁,世子現在狀況很好,已經入睡(其實是麻醉昏迷),夫人可別將世子吵醒了。”曾白說完,那剛才還在哭嚎的候府夫人立即止住了聲音,就怕如曾白說的一樣,將兒子吵醒了。
“候爺,要麻煩各位先將注意事項了解清楚後,再過去看望世子;而且還請一次不要進入兩人以上,儘量將引發炎症的可能性降到最低,這也是世子能夠平安康復的重要關鍵。”曾白說道。
章城不比業城,對於清潔消毒沒什麼概念;而且面前這些家屬全是些權貴人士,若硬是要闖進病房,一堆人不戴口罩,沒做清潔圍著病患又哭又叫,口水鼻涕亂噴,原本能夠好好渡過的危險期可能就變成危急期了。
因為這個預防針一定要打,而且要打得足夠,一切都是為了病患好,請家屬自重。
候爺雖然對於簽了切結書這事非常不忿,但目前兒子的命還在對方手裏,而且所行之事也是為了兒子的康復,因此他立即約束所有會接觸到世子的家屬與下人,全部過來聽曾白的說明。
此次曾白便親自進行術後照顧的說明,不交給藥童了,畢竟面前這些都是權貴人士與權貴人士的家僕,怕藥童膽怯,將某些重要事項忘了,或者不敢拒絕底下這些很難搞的家屬提出的一些要求,以致無法維護住立場。
要知道這對於世子的康復很重要,對於他們這一群大夫的生命也很重要。
將注意事項全部說明完畢,曾白還點了幾名下人詢問了一些方才說明的重點是否記著,接著則是提供了一張注意事項的紙張給候府管事,請其抄寫數份後,讓眾人能隨時閱讀。
看不懂字沒關係,請看得懂字的人幫忙唸誦,諾大的候府總不會連個能讀書識字的小廝都沒有吧。
整個說明的過程歷時約半個時辰,第一批進入病房看望世子的自然是候爺及夫人了,兩人戴上經過消毒的口罩,披上消毒曝曬後的布巾,雙手以酒精消毒後進入到病房。
見到躺在床上已經入睡,並且發出均勻呼吸的世子時,夫人的差點又要淚崩了,曾白立即提醒,將夫人的淚又強行逼了回去在臉眶中打轉。
“世子應當因腹痛難耐而有數日未曾入睡,現在病灶已除,腹內不再疼痛,因此可以安然入睡,接下來只要能順利讓傷口癒合,不要發生炎症,便可以安心了。”曾白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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