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盡快找回南門唐詩,南門苗和犬狛向學校告假外出。
至於兔輕輕推諉他們說南門家的家事,祂不方便插手管太多,決定留在南門堂山書院上課,順便替他們抄功課。
南門權一早來到南門苗的家接走對方,再過去南門堂山書院申請犬狛外出的許可資格。
神妖未考取自由外出的測試合格證明,誰都不可離開南門堂山書院的範圍。另一個方法,就是祂們獲得一名南門家的人擔保後,便才可以走到山下的城市。
犬狛知道終於可以離開如囚牢一樣的地方,祂當然很高興。
狗尾巴都露了出來,興奮地搖晃。
剛好南門珠淚也辦好手續走出去,她自然不可能和白尋一起外出。
白蛇王本來就不會遵守任何的規約,祂視人類的法則為垃圾。
「珠淚,白尋是否也出去找人?」南門苗左看看右看看都不見到小舅父問道。
「別白費心機了。」南門珠淚可能受夠了坐在旁隣的蛇精男無視她的存在。
她一心找好夫婿的想法現在全都沒有了,嫁往天上的可能性已經不再有。「初嫁」的契約,還有可能敗在她們這一屆的女生手裡,想一想都感到萬分唏噓。
她已經不用再偽裝良善,本性跟母親一樣的女兒,渴望榮華顯赫的人生,她是從母親身上遺傳下來,幸好她從小就由南門昆陽照料成長,就算有跟母親一樣要不得的個性,亦沒有當初南門昆陽的姐姐南門雅志般卑鄙。
「我不能不管唐詩,她跟我如姐妹一樣,我要幫手尋回她。」
後方有一名男生叫喚,余習穿戴整齊從職員室裡走出來。
「珠淚,手續辦好了。」
余習是一名妖族留學生。
大家都知道余習是「鰼鰼」。
中國神話裡的一種妖怪魚,形狀像鵲,但有十對翅膀,鱗片在羽毛末端,可以防火。祂是一隻能夠避火,又能飛行的魚妖。除此之外,「鰼鰼」的口中能夠儲水,當發現有小火災的時候,祂會噴水滅火。身體會發光,在夜晚裡也可以持續地飛行。
「鰼鰼」從不愛單獨行動,經常是雌雄相伴。雄鰼的身體壯大,因此可以儲存更多的水。「鰼鰼」雖然是妖魚,可卻對人類很有幫助,在妖怪中實屬比較少見。「鰼鰼」是一種很有名望的魚,平時棲息於深山的水裡面。若果牠們不是妖怪的話,以平日的德望來看,其實牠也近似是神物。
余習其實來了南門堂山書院有兩年,今年是祂的第三年。其實先前祂已有出去市區的經驗,因為祂是一名救助凡人的妖魚,南門家主認為祂不會危害任何凡人。
「余習也跟我們出去找人嗎?」犬狛發出醋酸味,指住余習詢問南門權。
「姐姐在家裡拿走了不少以前神妖贈給先祖的神器,有些能夠水遁,所以要找能在水裡活動的妖族幫忙,當然白蛇王能夠出面便最好了,可惜……」南門權狀似也不想和白尋有太多的接觸。
南門苗看著他,感覺出南門權的無奈。
她也猜出白尋根本不喜歡和南門主家的關係更上一層樓,畢竟有著斬不斷的恩怨存在。
五人從南門堂山書院離開,回到市中心。
犬狛靠著聞過南門唐詩的衣物,憑藉氣味帶著大家在街上游走。
南門唐詩是嬌生慣養的千金大小姐,離家出走沒有入住酒店,因為她知道住酒店的話,弟弟一定會找到她,於是藉著那名男人的幫助,租住了一處的房屋。
她帶出來的錢不算多,不能長久在外生活。
南門唐詩準備投靠母親。當年南門家主要留下一對子女,他們付出一筆可觀的金額,補償唐詩的母親,她覺得就算很久沒有見面,但始終是兩母女,對方不會絕情不管她。
連日來,南門唐詩已經跟母親取得連絡。
她母親亦願意接回唐詩一起住。
門鈴突然被人按動了,她好奇是誰來找自己,然後在心中不禁想起,那名打扮好像患上傳染病,戴上口罩說話中性,身材不高的男人。
為了安全起見,她先在防盜眼看清對方到底是誰,發現是弟弟後,反而有種安心的感覺,然而在南門權身後看見南門苗,她立即往後退了幾步。
南門唐詩並不想見到南門苗,因為那名男人說過南門苗那一家,其實是一切災厄的禍端。如果沒有那家人在的話,南門家不會發生這麼多事情,她爸爸亦不會和白蛇王有關係,所有的不吉利,全源於南門苗那家人。
少女細心想過後,追溯完過去種種,感到的確是有些關連,但她清楚姑媽的故事,當年如果雅志姑媽沒有逃婚,願意嫁給白蛇王,也就不會發生那場悲劇。
南門唐詩並沒有失去理智,但在這艱難的時候裡,有一位可以指責的對象,誰也會拿來逃避。她現在不再是要風得風的當家長千金,父親的醜聞,讓南門家突然家道中落,旁支開始聲討主家。那些旁支,老早就想奪取主家地位,掌控南門一族。當家長千金不再矜貴,令南門唐詩到現在仍然接受不到。
她接著向窗外望過去,這裡是二樓,如果想從窗戶逃出去,理論上是可行。
南門唐詩不想讓不相關的人看見她落泊,於是嘗試爬出窗外。
門外鈴聲響過不停,南門權知道姐姐在屋內。他拍著門,呼喚裡間︰「姐姐,我知道你在裡面,開門給我吧。」
靜待了數秒時間,余習發覺屋內有古怪。
祂利用水的特性,從鎖匙孔入侵,再在裡面打開門鎖。眾人一起走進去,一幅高大用水造的透明牆壁,阻隔住屋門處和不多遠的窗戶,他們看到南門唐詩手裡拿著一根羽毛跳下去。南門權大驚,趨前想穿過透明的牆身,卻好像碰到有彈性的水床般,他被反彈回去。
余習手一揮,把水造的牆壁化解。
犬狛一見阻擋物消除,祂便立即朝窗戶躍下去,大家一起見證了狗男英勇跳樓。余習和南門珠淚忍不住拍拍手,因為太出色了,可惜犬狛的英姿,南門唐詩沒有看見,不然可能會對祂另眼相看。
犬狛跳到地面時,早已經不見了南門唐詩的蹤影。
祂剛才看見女生手中的羽毛,知道是某種妖鳥的翎羽,能夠助人輕鬆跳躍和增加逃跑的速度。
犬狛循著氣味朝某個方向露出精光,祂沒有管上面叫喚自己的同伴,向南門唐詩逃逸的方向跑過去。
少女身上只有單薄的衣服,就算拿著羽毛奔逃,大口喘息的呼吸並沒有因為神力加持能令自己變得輕鬆,因為只要她一不動,羽毛便不會再發揮效用。突然地絆倒,她仆倒在地,膝蓋被水泥街道磨擦出血。
大家閨秀、千金小姐從來沒有捱過苦頭,她強忍住想要爆發的情緒,奮力地站起來,卻發現整條腿都好像不是自己似的。
那名男人的說話,在她的腦袋裡浮現。
『羽毛是可以令你加強體力,跑得如比賽選手般有同樣的速度,但你沒有相關的鍛鍊,自然沒法承受起羽毛吸取你體力的負擔,所以你不能停下來,一停便玩完了。』
南門唐詩現在連一步都跑不動,後方急喘趕來的男人哈氣聲越來越近。就在她不知所措,後方趕到來的男人一手捉住她的臂膀,她心急下便往袋裡掏出一顆黑球,朝犬狛的臉丟過去。
「砰砰」炸響。
犬狛被突如其來的衝激彈飛出去撞落地,南門唐詩則嚇得坐下來。犬狛痛苦吼叫,祂雙手摀住臉,在指縫間看到有不少的黑蟲竄來竄去,蟲子在祂張開口喊叫時爬進去,不止嘴巴,連耳朵、眼睛,以及鼻孔都爬入不少黑蟲。
「哇呀呀呀———!」
犬狛被身體內的蟲子啃咬,像是要掏空祂的內臟似的,祂不斷發出可怖的痛苦喊叫。
終於從後方趕到來看見一切的余習,毫不猶豫地揮手,一顆水球朝犬狛打過去,並迅速包裹住祂,犬狛咕嚕咕嚕地發出古怪的響聲,從祂臉上各個有洞的位置浮出不少的黑蟲。
最快趕到來的余習,祂怒不可遏地朝南門唐詩叱責︰「你太狠毒了!竟然用蠱蟲,你想殺掉犬狛嗎?!」
南門唐詩早就被剛才可怖的場面嚇得只能搖頭。
余習並不打算放過對方,祂上前準備拎起女人的衣領教訓她,但被已經有少許意識回籠的犬狛制止。祂虛弱地擋在二人之間,用盡全身的氣力佇立著,請求余習不要責怪她。
「唐……詩……不是她……的錯……」
人類三人最後趕上來時,便看到對峙的祂們。
南門權不想姐姐再難受下去,先不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過去唐詩的身邊,小心攙扶她站起來。一直被泡泡包裹住的犬狛,在跟南門唐詩錯開時,對方那個溫柔的眼神讓她心存愧疚。
這件事好像已經落幕,但一直躲藏在暗處的某人,不滿意的咬著指甲,發洩心中的怨恨,難得養好的蠱蟲就這樣子被消滅掉,本以為只要把哮天犬肉身啃盡,就能回收一批有用的材料,現在變成血本無歸了。
犬狛因為被外物入侵,傷了神體,在勉強制止了余習準備向南門唐詩動粗後,祂又失去了意識,畢竟蟲子已經傷及了祂的內臟,想要康復可能需要很長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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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件大事,神妖們自然要向天庭報告。
六百年來的首次,新娘危及夫婿的安全,天庭為此而感到震怒。
原本就有部分對南門昆陽強行改制而心有不滿的老派神妖們,藉著此事反彈,認為現在的南門家沒有可利用的價值,正好有理由把「初嫁」契約推翻。
亂哄哄下的南門主家。
白憐霜輕抱住南門昆陽,安撫道︰「難為你了……」
南門昆陽笑得半分悲涼,半分釋懷,說道︰「這不是很好嗎?由我來終結,總好過由阿權來做,算是當父親送子女的一份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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