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嫁 - 26. 誰是主謀人

　　南門苗一直糾結銅鏡的事情，就算平安返回家中，看著又再一次因為酗酒睡在客廳裡的女人時，那只會更加強南門苗對銅鏡的魔力。

　　（如果真的能夠可以改變……）

　　她加強了手裡握住銅鏡的力氣，堅定了初次的私慾之心。

　　明天南門苗準備若無其事返校面對陳雪子，她不打算告訴對方拿走銅鏡一事。然而，她一想到程老師，擔心他會把自己手中有銅鏡之事告訴陳雪子，剛才她沒有向程老師透露銅鏡的來歷，或者程老師根本不知道銅鏡原來一直放在木屋裡。

　　南門苗決定利用這件法器返回過去，改變父母最開始建立的不單純愛苗。她在心底想到，既然南門唐詩都能夠運用法器，她猜自己使用起來應該亦不會太困難，可惜她拿上手左看右看，都不明白如何利用它。

　　「難道是用血嗎？」

　　南門苗想到從電視劇裡看過的畫面，思考可信程度有多高。眼睛瞟向銅鏡，不禁嘲笑自己不久前相信銅鏡可能有著玄機，為何現在不相信血是開啟法器的方法？

　　她在針線包裡取出一支針，想到如果萬一成功了，前路將會如何茫茫？家裡還有一大一小要她來照顧，衝動行事不是現在該有的。

　　南門苗認為需要向某人說出自己的想法，至少要有人知道自己突然失蹤，只是穿越了過去。她必須要找一名適合的人選，腦海裡不期然出現已經失蹤良久的孫空游。

　　猴少年已經音信杳無好幾個月，究竟他人在哪裡？

　　這件事一直是南門苗在心裡過不去的坎。

　　她失去一直相信的父親，失去一直愛護自己的哥哥，竟然跟失去交集未算很久的夫婿一樣重。這段思念的時日，她靠著腦海裡孫空游開朗的表情，支持她度過家裡再沒有溫暖的時光。南門苗一直認為跟無端被婚配的神妖夫婿沒有可能性，對方只會當她是人生裡的過客，誰知道原來她沒有當對方是過客，孫空游已經是她記掛的家庭一分子。

　　手握住銅鏡，有一刻讓南門苗出現了自私的想法。

　　假如她跑回去改變某個可能做成空游離開的契機，那他就會一直陪伴在自己的身旁嗎？

　　她知道在孫空游的心裡有一些坎過不去。

　　「為何大家的心裡都有黑洞……難道必須要往洞裡跳才可以死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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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夜裡。

　　南門苗帶著銅鏡返校。

　　在第一節的大休裡，她拽起陳雪子翹課。

　　陳雪子的個性好像天生經過不少風雨似的，自然淡定，從容不迫。

　　她問道︰「那名大小姐不是回去了嗎？」

　　陳雪子以為南門苗是想談論，有關南門當家裡的兩名千金小姐。南門苗經過了昨晚的疑惑，最後她依然決定和對方商談的理由，就是她還可以找誰？小舅父肯定會阻止她，其他神妖取向不定，儘管心裡知道除了孫空游外，就只有知道內情的陳雪子可以協助，難道突然告訴凡人的江霄廷，有關自己的身世？不可能吧……

　　南門苗知道只有陳雪子一人可以幫忙，強行把對方可能不值得相信的古怪想法拋開，她先安撫了片刻陳雪子不明所以的怒氣，幸好也沒有花太多的時間。

　　她趕快把銅鏡拿出來，說道︰「程老師知道這面銅鏡能夠返回過去，但使用方法我不知道……」

　　陳雪子拿起鏡，仔細前後觀看後，訥訥地問她︰「既然是程老師說可以回到過去，你直接問他不是更好嗎？」

　　南門苗滿面難言之隱︰「如果讓程老師知道我是想私用這面鏡，怕是會不好。」

　　陳雪子思忖了片刻︰「那就不要讓他知道，問題是你不懂得使用方法？」

　　南門苗嘆了氣，搖搖頭︰「雖然不知道正確的方法，打算依著古老的傳說試做一次。」

　　陳雪子亮起眸子，好奇問道︰「即是哪種方法？滴血、照月光還是拔頭髮燒掉？」

　　南門苗望向她眨眨眼，覺得這三種方法可以一口氣同時嘗試。

　　「雪子，如果真的能夠成功，我不知道是否會在你的面前消失？假如、我說假如……我很久都沒有回來，麻煩你代為通知我家人。」南門苗請求她說道。

　　畢竟現在她是為了家中女人去涉險，就算不成功，就算不可以再回來，她也希望阿媽能夠為了女兒的用心，振作起來。

　　陳雪子點了頭，從口袋裡拿出打火機。

　　南門苗看著打火機，不禁在心中又再次升起懷疑。

　　可惜一心只想為了測試銅鏡能否成功的少女，沒法再有多少心思考究另一名的少女為何會攜帶打火機？對方好像早有預謀自己會詢問有關銅鏡的事情。

　　她們找了一處能夠讓月光照到銅鏡的位置，一針插入指頭，摳出血珠滴下，徒手拔掉幾根頭髮，點燃起火，化在銅鏡的鏡面上方。

　　南門苗探頭看過去，發覺背後沒有好奇張望的陳雪子。她終於察覺出怪異，扭頭回望對方，早已站遠等待魔幻的降臨，陳雪子向她揮揮手。

　　還未來得及作出反應的南門苗，突然被一種吸力拉進去。同一時間，一名少年亦跳出來，久未露臉的孫空游伸出手，南門苗自然向對方伸手，他們相握的一刻，銅鏡發出更強大的吸力，兩人連銅鏡一併消失在南門堂山書院的一角，留下嘴角一直暗笑的陳雪子。

　　女生慢悠悠地踱步，她並不是回去學校。

　　抬頭看向明月，一種狀似解脫的表情，嘴裡輕喃出聲。

　　「祢的願望達成，麻煩放過我弟弟。」

　　空寂的野地上，傳來陣陣吹來的冷風，在風裡好像存在著另一種生物。

　　『現在還未知道能否成功，再等等。』

　　陳雪子勃然大怒，大罵出來︰「祢不要太過分，好歹我們是祢的孩子，祢竟然可以……」

　　『哈哈哈！你們該高興可以成為吾的孩子、吾的養分。』

　　「你真不是人……」

　　『本來就不是，吾是仙。如果不是該死的猴子把力量分到那名孽子身上，吾何苦要等上千年都成不了仙！齊天大聖的力量應該屬於吾，而不是他。』

　　「南門家只不過是祢的棋子，我們亦只是祢的棋子。」

　　『真好……吾知道他想報仇，讓他誤會南門家最好，有誰會知道其實吾躲藏在陳家。』

　　陳雪子閉上眼睛，跟南門苗過去一年的點滴如一齣電影在她的腦海裡重播。

　　既是珍重的回憶，亦是一場欺瞞的演戲。

　　她想到如果自己只是一名平凡的女學生，不背負上任何人的貪婪，是否能夠真心結交上朋友？曾經在某一刻，她慶幸認識南門苗，溫柔的少女，那顆對一切從不放棄的內心，踏上滿途荊棘，全身滿佈傷痕也勇於面對一切。

　　「為何會是你？為何不是她們當中的一位？」

　　陳雪子何以一直針對另外兩位南門長千金，不也是因為陷害她們會減少罪惡感。

　　「小苗……你要平安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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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方面，在課室裡發現大休結束後，沒有再回來的兩名女學生，加上突然因事請假的程老師，大夥兒紛紛揚起了不安的討論。

　　「上次是南門唐詩沒有回校，接著她的忠犬也告病假，現在輪到南門苗了，那陳雪子又為何？」

　　「你不會是不知道陳家和南門家有親戚關係吧？她們是同路人呀。」

　　「果然，因為南門家捲入了醜聞，所以才會是多事之秋。」

　　江霄廷默默聽著後面男女熱烈的談話內容，向身旁空置的座位露出了擔憂，跟他面對著同景況的兔輕輕，反而是一種好像獲得了什麼進展的喜悅。

　　白尋今天在大休後才回來，發現外甥女不見了。祂在心裡跟兔輕輕也出現了同一種喜悅的感情，在這段荒廢的時間裡，祂不來學校上課自有一套看法。

　　那名猴少年、孫空游，他一直都在南門堂山書院內徘徊。

　　在校居留的神妖，如論法力好像只有白尋是最強。

　　祂不清楚還有誰知道孫空游根本沒有離開，本來就看出對方另有所圖，為了讓對方能夠放鬆警戒心，於是白尋大部分的時間缺席。

　　今天外甥女終於出事，看來對方也開始了行動。

　　白尋轉身離開，身後有人拉住祂，兔輕輕搖頭表示暫時不要出外找尋。蛇妖挑眉注視兔精片刻，心領神會到原來這名神族亦可能大有來頭。

　　兔輕輕說︰「暫且並未是好時機。」

　　白尋陰冷問道︰「對你來說並非是好時機，對我來說可能是相反。」

　　兔輕輕加強了箝制︰「放心，祂不會傷及小苗，一開始的目標就是另外一位。」

　　白尋打了一個寒顫，意識到浮出水面的答案。

　　「你的目標是誰？而你說的祂，祂的目標是孫空游，到底空游是誰？」

　　兔輕輕反問對方︰「你覺得呢？」

　　身為白蛇王的白尋，沉不住這種互相摸索底牌的小把戲。

　　祂反手掐住對方箝制自己的那隻手，力氣漸次加強，兔輕輕咬著後牙槽，忍受對手施加的壓力。

　　「白蛇王真的不能開玩笑，不如你猜猜我們到底是被誰設計進『初嫁』裡？難道你沒有發覺當中較獲利的是哪方？」

　　「自然是人……不對！是我們。」白尋撥開雲霧見青天，發現到重要的關鍵，「原本岌岌可危的神妖力量，因為南門家的關係，我們從其中攝取回來……」

　　「沒錯，雖然近這幾十年間，凡人跟神妖再沒有多少名孩子誕生，意味著南門家的力量在衰竭，你不覺得很奇怪嗎？」兔輕輕疼得額頭青筋暴現，終於忍不住大叫出聲，「好了啦！快放手！」

　　白尋鬆開對方，問道︰「你是天庭派來的密探吧？」

　　不斷甩手的兔輕輕，苦澀地笑了笑，自嘲說道︰「我只是一名文官，跟你這類打打殺殺的妖不同，就不能輕手一些……」

　　白尋毫不賣帳，問道︰「何時發現？」

　　兔輕輕再次反問對方︰「你認為呢？」

　　白尋今次認真地回答祂︰「南門菊的那次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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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誰是主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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