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並沒有在我腦中停留太久,因為它立刻就被一陣更劇烈的飢餓蓋過了。我迫切地需要吃點東西,而光看這間超市的荒廢程度,我就不覺得這會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試圖在倒下的貨架間找到食物,然而大約半小時過後,我一無所獲,只把自己的手弄得更髒。
在我呆站著心想自己是不是會這樣餓死時,突然聽到了有東西掉下來的聲音,下意識轉過頭,卻什麼都沒看見,反而意外想起靠左側牆面的貨架我還沒搜過,這一找,居然還真的找到了東西──三袋貓飼料。
它紫色的包裝袋雖然有點髒,但上面寫了未開封可以存放三年,所以我猶豫地打開,嗅了一下,味道有點強烈,但是應該沒壞。
吃還是不吃?這是個好問題。
我還沒想出結論,就再次感覺到了來自腸胃的強烈抗議,餓得眼前一黑,當我回過神時,那袋貓糧已經只剩下三分之二了。
同時還發生了另一件奇怪的事,我發覺自己手臂上的血管紫得發黑,看起來彷彿是被黑色藤蔓爬滿,但隨著飢餓感退去,它們又慢慢變回了普通的樣子。
我努力讓自己不要多想,轉而思考起要不要把貓糧帶走的問題,就在這時,我又突然聽到了細小的聲響。我無法分辨那聲音的方位,只好凝神去聽,就接二連三地聽到了很多聲響。
其中有水滴到地面的聲響,還有某處採光罩被太陽曬後的劈啪聲,最近的……似乎像是有什麼柔軟的東西,很輕很輕地貼到了地上,但這太荒謬了,我怎麼可能聽得到?
大概是神經緊張的關係,我開始感覺自己似乎被注視著,不禁四下張望起來,卻還是沒看見任何會移動的東西。
我遲遲地開始害怕起來,因為這些細小的聲響,也因為我突然發覺這裡太靜了,靜得像是不存在於世界上,至少不是我認識的任何一個地方。
我的腦中突兀地冒出了一個結論:這個地方一個人也沒有。或許方圓百里內都沒有。
我突然跳了起來,隨手抄起了手邊的一根長條物──仔細一看,這東西好像是用來拉鐵門的金屬棍。但無論它原本作用是什麼,它此刻都是我的好夥伴,帶給了我一絲安全感。
但我的好夥伴似乎驚嚇到了附近的東西。我突然聽見身後傳來了奇怪的嘶聲,我沒有多想,立刻握緊了我的好夥伴轉頭看去,還以為自己將會看到喪屍之類的東西、遭遇一場惡戰。
然而,我卻看見了一隻三色花紋的貓,牠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貨架上,正張大了嘴對我哈氣,在牠身後有點距離的地方,有兩隻小貓冒出了頭。
我的呼吸逐漸平緩了下來,忍不住對牠說:「拜託,你以為是誰嚇到誰啊?」
母貓發出了低沉的吼叫,聽起來像是在叫我滾遠一點。小貓們聽了,紛紛發出了「咪」一樣的叫聲,像是在附和媽媽。
接著我才想起了我的貓糧。但母貓似乎對它一點興趣也沒有,牠接著轉身叼起一隻死老鼠,就大搖大擺地走了。
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態,我遠遠望著那一家子貓,直到牠們消失在我的視線範圍為止。四周再次變得異常寂靜,似乎不只是沒有人,這裡連鬼魂也沒有,這讓我感到有些恐慌。
我用力地甩了甩頭,這才發現自已好像有點落枕,因此痛得齜牙咧嘴。接著我猶豫了一下,一手拎著那袋已經被我拆開的貓飼料,另一手抓著我的好夥伴鐵桿,開始往超市外走去。
一邊走,我一邊胡思亂想著,希望等一下照到太陽的時候,我不會像電影裡的吸血鬼一樣變成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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