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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我並沒有化為灰燼。然而,在這個荒廢的城市裡過了幾天後,我也發現自己的身體確實有點變化,例如我好像變得壯了一點,身上破破爛爛的T恤變得很繃,於是我在附近街區繞了繞,找到了一間服裝店,裡面有幾件穿在假人身上的衣服還不算太髒,所以我把它們的衣服巴了下來,自己換上。
心滿意足地離開前,我拍了拍假人大哥的胸脯,對他說:「謝謝你啊,你身材真好。」
這個城市裡似乎真的半個人也沒有,雖然偶爾會看到血跡或整團的頭髮,但我並沒有看見任何屍體,彷彿這裡曾經經歷過大清掃,卻獨獨漏了我一人。也因為這個緣故,我開始會自娛自樂地對各種東西說話,反正也沒有人會看見。
大概是出於某種慣性,在醒來的那天晚上,我還是回到了原先的超市附近,它隔壁是一間Ike●,雖然店內一樣凌亂,鐵皮屋頂上還破了一個大洞,但店家裡的展示區還算完好,至少當我睡在展示區的床上時,我可以假裝自己是在住旅館──比較廉價、沒有被好好清掃,而且剛經歷過大屠殺的那種。
至於飲水的問題,我在超市挖到幾罐大罐的礦泉水,之後又撿了一些相對乾淨的容器回來,放在那個鐵皮大洞下接雨水,那幾天還就剛好下了午後雷陣雨,所以還不到無水可喝的地步。
比較麻煩的是食物,貓糧不難吃,所以消耗得很快,但除了這個以外,我就沒有找到任何可吃的食品了。有天我走得稍遠了點,才找到有人在花圃種的菜,雖然它們幾乎被雜草淹沒,而且長得營養不良,但還能看出是花椰菜和茄子(感謝那些到處亂種菜的阿婆們,你們是我的蔬菜超人)。而順著這個思路,我又陸續找到了一些菜,但也不多,撐不過三天。
然而在我經歷千辛萬苦,終於把蔬菜燙來吃的時候,卻立刻感覺到了不對勁。即便我已經把花椰菜和茄子都滾爛了,它們吃起來還是有種說不上來的土腥味,我不信邪地再吃幾口,卻還是一樣。
我還是硬著頭皮吃乾淨,因為貓糧真的快沒了,我想要節省著吃。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499DmL0g1Y
但是第二天睡醒之後,我絕望地發現,我的血管又變成了紫色。
在這幾天裡,我早就發覺,每當我感覺到飢餓時,血管就會變色,依照飢餓程度,從深青、藍紫、紫紅、到深紫都有,到了深紫色時已經非常餓了,我給它取了個名字,叫做「電力10%警告」。
按這個邏輯來說,我這天早上的電力大概只有20%,要是再不吃東西,情況就會變很糟。所以我只好一口氣把手邊的蔬果全都燙熟,結果我明明都已經把自己吃撐了,飢餓感還是沒有減退,血管的紫色也沒有褪掉。
我只好忍痛開了最後一包貓糧,卻發現味道有點奇怪,聞起來好像已經發霉了。但因為太餓的關係,我還是吃了一點,可那個味道實在太可怕了,我懷疑我吃完可能會直接拉肚子,就還是停了下來。
這一天我心裡很慌,卻也沒能找到更多食物。到了傍晚時,我難得用珍貴的水給自己擦了個澡,也順便把我的好夥伴鐵桿擦乾淨,接著就把它放在床頭,自己則在床上躺了下來,準備早點睡減少體力消耗。
肚子還是餓得咕咕直叫,但我拿它一點辦法也沒有,最後只能望著屋頂的大洞,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似乎聞到了一股香味,因而昏沉沉地撐開了眼皮。
那個香味很難形容,明明很淡,也不像花果或植物的香氣,但我就是覺得它應該能吃。況且我原本就已經飢餓了好一段時間,聞到那個味道後,更是立刻就感到飢腸轆轆。
我幾乎馬上就坐了起來,但我接著看到的東西,讓我覺得自己大概是在作夢。屋頂的大洞照入了微弱的月光,讓我能夠看見,床邊站了一個渾身雪白的人,但我看不清他的臉。然而在這種時候,他的臉對我來說一點也不重要,因為那個香味就是從他身上飄出來的,我很確定。
我用難以想像的速度移動到了床腳,一把將他拽了過來,他似乎沒怎抵抗就被我按在了床上。我接著把他的領子扯開,那股香味頓時更濃烈了,於是我忍不住貼著他的皮膚,深深嗅聞著那個氣味,眼前隱隱有些發黑。
──我很餓,真的很餓,能不能借我吃一口?
我不知道我有沒有把這句夢話說出口,但我卻聽見有人回應一般地問我:「想吃?」
我拚命點了點頭,接著一陣天旋地轉,那個人好像掙脫了我,倚靠著床頭坐了起來。過了不久,他把手伸到了我面前,那股香氣變得異常濃烈,好像有什麼從他的手腕處流出,一路淌到指尖,幾乎就要滴落下來了。
那個人又說:「喝吧,能讓你好過一點。」
接著,這個夢突然變得漆黑無聲,我什麼也記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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