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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匆匆,更是如梭,轉眼數十載光陰如迅箭般消逝。
自那之後過了三十年,宮門城產生與過去截然不同的轉變。不僅人事物,就連堅若明證的歷史也今非昔比。
首先,統治宮門城的孔雀王與皇后,遠在二十年前因過度抑鬱早逝。他們知道兒子沈王爺懷著一顆憎恨的心,絕不會放棄奪回屬於他的王位,在放逐沈王爺的來年,聘任人稱功夫王者的雷犀牛大師守衛宮門。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wPbktdFi6
數年後,孔雀王禪讓統治權于雷大師,囑咐他保護宮門城不受惡人侵擾,親手結束王朝,與皇后最後雙雙辭世。
沒有人知悉他們臨終之際的悲涼,只有曾是宮廷占卜師的羊仙姑站在床前,親眼看兩人懷著惋惜之情離世,而且還是她親手操辦了他們的葬禮。
然,這件事發生在三十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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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朝的王與皇后死後,雷大師帶領全家居住在宮門城內,並在功夫議會名下繼續守護羊仙姑。他們相信羊仙姑守護宮門城,如守護先王一樣,儘管三十年後,這位仁慈的仙姑變得沉默少言,但她的和藹性格並未改變,仍然憑藉自己的聰明才智為城裡的百姓提供幫助。
她知天文地理,善占卦預言,助士農工商。愛這石城宮門。可唯有她自己的過往,那是絕口不提,當問及為何不回到和平谷時,她如此回答──
惡的根源尚未拔除,中原大地不能平靜。
雷犀牛大師隨著年歲增長,一日日的衰老下去,他的兒子風暴鐵牛俠與友人流星鱷大俠成為繼功夫王者之後,最有修為的武術家。兩個年輕人身懷上乘功夫,不但保護家族與宮門城,也連帶保護住在孔雀宮的羊仙姑。他們尊敬她,對她不敢有絲毫不敬,只因年輕人知道羊仙姑一身智慧,能夠左右這座城池的命運。
三十年的時光已經流逝,羊仙姑每天都在孔雀宮潛心禪坐,仿佛是為了為三十年前的悲慘事件贖罪。她不知道這麼做究竟能贖得誰的罪過。時光荏苒,羊仙姑明白她逃不開的宿命,終究有日會到來。
命運何時會到來,她卻無法預知,只能在原地被動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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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下午,流星鱷大俠與他的摯友風暴鐵牛俠來到孔雀宮,向他們口中的羊姑姑請安。兩人是一對情投意合的好友,雖種族有別,彼此都熱中習武,也充滿正義感,喜歡懲奸除惡,是標準中原俠客的性格。
他們立於塔中,說些家常話關心羊仙姑的生活起居,看見她背打得挺直望向天空,忍不住地問:「羊姑姑,你在祈禱嗎?」
羊仙姑靜站窗邊,轉身看著兩人,不說話只是搖頭,隨後持著拐杖走向平常她打坐的墊子。甫一坐下,思緒進入暝想之際,一股寒意迸進她的腦海,使她措手不及地睜眼,身子不穩的站起。
「羊姑姑?怎麼了,你這樣子……」鱷牛雙俠幾時看過仙姑有這等驚慌表情,趕緊上前扶起。
羊仙姑搖手,說她很好;雙俠不信的回望,怕她有事瞞著。
「我真的沒事,但……我必須祈禱自天而降的焰火不會波及宮門城——那麼一瞬間,讓人感覺到,邪惡帶著翻騰的焰火,不懷好意地從北方過來。」
——北方,這字眼令她揪心。
「哈哈!姑姑,你真愛說笑話。普通人若帶著危險的焰火到這兒來,准會被我爹天下無敵的犀牛角一頂飛上天的,他老人家的角堅硬無比,不怕任何功夫。」
風暴鐵牛俠自信地說著,即使他這份自信出自于對他父親的無比驕傲。可是任何人都知道,當今世上能跟雷犀牛大師對抗的高手屈指可數,由雷大師領兵保護的古城,舉世難攻不落。
「沒錯,羊姑姑,你怕那火嗎?咱倆不管什麼情況下都會保護您,不要擔心!俺們很厲害,有哪個壞蛋敢來欺負,俺絕對賞他一套龍虎拳,叫那孫子吃不完兜著走!」
流星鱷大俠得意地答道,兩人露出輕鬆的笑容,毫不在意羊仙姑的預言。
「說到北方,俺聽見這消息不得了,雷叔叔不是講起南方樂師村遭襲嗎,有一大群豺狼土匪圍攻村子,搶走鍋爐瓢盆!」流星鱷大俠突然提起。
「嗯,我爹有說,是上次來作客的鏢師虎叔叔遇到的怪事。」風暴鐵牛俠又道。
「的確很怪,牛,你可聽說強盜搶劫不要錢,要那些廢鐵?」
風暴鐵牛俠聽見流星鱷大俠問他的話,便說:「阿星,你說得對,還有件怪事發生西邊村子,那是出名的打鐵村,同樣被豺狼被搶了鐵與金屬。」
「敢情那些師父打獵,捅了野狼窩?」
「虎叔叔說,那次他看見豺狼的首領人高馬大,但他們逆光看不清楚,只說不像猛獸。」
「那又是啥?」
「——是鳥,戴著冠、穿著貴冑出身的長袍,袖子大大的,袖口領口、衫角兒都鑲著銀邊,頭上插著玉犀簪,這是土匪頭子的打扮?」
「無所謂,近來江湖傳聞,和平谷的功夫師傅獲悉此事,將會派出門下弟子處理。」
「那倒也好,不然我爹肯定要我倆去管管,那些個豺狼土匪實在太猖狂了!好在宮門城的狼早在數十年前由孔雀王驅逐出境,否則咱們哪有這等閒情逸致?」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WbcXBf34X
兩人私語,同時交換一個困惑的眼神,收斂著不讓羊姑姑聽到。
羊仙姑本對俗事不感興趣,但當聽到雙俠的談話時,心中竟掠過一絲不祥的預感。閉上眼睛,在眼前晦暗的影子中,漸漸勾勒出一張越顯清晰的臉部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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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是他。若傲骨在,必不會墜落到與下等狼廝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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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結束談話,發現羊仙姑的神色有異,便關心地問:「羊姑姑,你還好嗎?」
她搖頭苦笑。「你們也有自己的事要做吧?如果不介意,讓姑姑看你們平日練武的情形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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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俠見長年不曾離開高塔的羊姑姑終於有意願出塔,欣喜地答應並和她一道離開,接著召集雷家武館的徒弟聚于宮門城廣場,好好活絡一下筋骨。
羊仙姑站在樹下陰涼的地方,見雙俠意氣風發的站在一群習武的年輕人當中,即使遠遠地看著,仍不自覺回想三十年前的風景。儘管仔細想想,整件事仍是感傷大於快樂,可教人無法忘懷。特別是那個她真心教養過的少年,即使他遠在北方,可一顆心仍然——
此時,一個著雪袍的身影悄悄步上這片土地,透過宮門城敞開的紅色大門,走進了城門前廣場,將眼前景色納入眼底。
「真不錯,經過三十年,這城還是這麼有活力,還沒荒廢。」高瘦的身影立於練武場前,拂去寬袖上的落葉,頗滿意的朗聲說道。
雙俠轉頭,見城門口有人正在說話,走過去對那個穿及地雪袍的男子問道:「你是誰?來宮門城有什麼事?」
大概是他倆問話的語氣太強烈,男子抬起頭,冷而傲慢的眼光拂過去,滿滿的都是警告。
「好大膽子,敢問本王是誰?」他看上去已不年輕,但是容貌清靈俊美,一對長長的墨眉底下掩著一對犀利的血眸,面色冷峻,語氣淡得輕柔。
「本、本王……?難道,你是個王爺?」雙俠猜測此人來歷。
「這不能怪你們,畢竟要兩個毛頭孩子記得孤,確實為難。」
「誰是毛頭孩子?注意你的口氣!」雙俠見那男子大言不慚,不論他是甚麼身份,立即氣憤地沖上前揮拳便打。
風暴鐵牛俠一面跑,一面抽出綁在腰側的大刀,刀刃迎著風開了鋒,朝白髮男子劈砍過去。他見對方沒有躲的意思,於是眼神帶點嘲弄,笑那人不識好歹。
擅使圓錘的流星鱷大俠見男子身前忽然跳出幾道黑影,於是使錘劈地,朝牛吼道不要過去。
然,為時已晚,黑影迎風躍起,各自向雙俠懷中擊殺,將他倆打倒在地。
喧囂的風停息於男子跟前,至多卷起幾片落葉。遍地的狼籍,無人敢救,黑影則發出蹭的一聲現出原形——一群備著戎甲的豺狼,領頭是個獨眼黑狼,目光不懷好意地掃視地上的雙俠,嘴裡咭咭笑個不停。
風兒拂過男子的黑眉,交雜於雪發中,飄搖幾下,停息。
雙俠起身,目瞪口呆地打量擠向宮城的豺狼眾,視線越過去掉落到那男子,他腳步未移,卻站在那兒攪弄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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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麼一瞬間,他們認為這男子即便未著帝服,也有帝威。
光是凝視,已讓他們渾身顫抖,頭暈目眩,身軟無力,彷佛遇上必須崇拜的尊貴之人。他倆被逼著跪下,內心不服不肯拜,獨眼狼拿山刀敲在雙俠護甲背上,以暴力硬是讓他們倒在雪袍男子靴前。
「見孤不拜,通通殺了。」
男子開口,聲音冷得令人如墜冰窖。輕蔑的眼神向下看,如視螻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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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俠掙扎著爬起,他們有一身的正氣,絕不肯向陰惡的爪牙屈服。
「不管你是誰——」
「咱兄弟倆絕不服軟!」
獨眼豺狼回身請示男子的眼神,獲肯之後高高舉起山刀,往雙俠頭頂砍下那致命的一瞬,然而此時,那些動作被羊仙姑的聲音喚停了。
她離開樹下,手持拐杖走過,見到男子相貌如刻進她靈魂的深刻,她隨即將它棄之腦後,一雙空著的手無處釋放由衷的震撼,指甲戳進掌心,留下半月的印記。
「沈王爺——」羊仙姑一喚,氣氛凝結成冰,未曾料及前刻的預感已然成真。
這惡的根源就出現在她面前,猶如惡夢般再度重演最初的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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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仙姑看著以凜然氣勢出現在眼前的男子,雖然他的身高與臉孔都跟以前不一樣,但是她能從他渾身那股高傲自滿的氣息,意識到這便是三十年前被放逐到北方的沈王爺。
他長大了,看起來比以前更高更強壯,也更俊美。
羊仙姑默默看著,幾乎無法將視線移開。他把一頭至腰的白髮盤成髮髻、插上玉簪並戴冠,露出白晢的長頸,而她記憶中那雙美得靈活的紅眸,亦如過去那樣鮮明。
沈王爺衣冠楚楚,毫不辱沒他的身分——頭戴玉冠,腳著履靴;穿著如他發色的灰白色袍衫,那是件圓領大袖的帛袍,走著一款雅致簡練的服飾風尚。袍子本身的真絲暗紋透出素淨古雅的氣質;領、袖、衣邊鑲著銀花,使它襯托沈王爺高挑的身段,腰間束上玉帶,強調貴族階級的講究,形成一種不可侵犯的壓迫。
她放下內心的諸多想法,原以為他墮落,看來還保有孔雀王室的自尊,服飾配件均不辱沒他的血統,有那股氣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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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仙姑確認之後迎向豺狼,拾起並拄著拐杖,將它橫在雙俠身後。
那獨眼的豺狼睜大發亮的黃眼,口氣不好的「嗯?」了一聲,眼見是個女人,對她語帶恐喝的狼嚎,命她走開。
羊仙姑冷冷地瞪著他放在她肩上的毛手,僅只一眼便斥退了豺狼,「賊子,休得無禮!」
黑豺狼挨了羊仙姑一頓凶罵,狼群湧上去,誓要給這婆娘點顏色瞧。雙俠立即奮起,把她護在身後,阻了沈王爺與她的眼神相會。
沈王爺毫不在乎的巡視四周遼闊的景色。挑起一對烏黑的長眉,昂長脖子,輕哼幾聲道:「好本事,聽說你們是中原大地上赫赫有名的俠客,也許本王接下來說的話有點沒禮貌,請你們立即離開這座宮殿。如若不走,孤便不再客氣。」
雙俠盛怒,「你說什麼?」
「雷犀牛這等武夫霸佔此地多年,是時候把宮門城還給本王了吧?」
「你算什麼?竟敢對我爹出言不遜,這裡又不是你的,是我爹守護多年的石城!」風暴鐵牛俠厲聲怒斥。
「難道你們沒看到前門上面的孔雀嗎?」沈王爺轉身過去,指著城門上的石像雕刻,一臉宣示主權的意味。
「你到底是誰?」雙俠被沈王爺的一番話弄迷糊了。
此刻,羊仙姑的聲音從他們背後響起。
「你們到底太年輕,不曉得他的身分。他單名沈、乃先王之子,因住在北方王爺府,人稱沈王爺。」
雙俠被動地讓路給羊仙姑,讓她上前迎向沈王爺。
「什麼,他就是三十年前被放逐的那個……」
羊仙姑拄拐杖敲一下地面,站定沈王爺面前,那一臉淡然的神色,十分平靜地看著成人之後的他;沈王爺發現羊仙姑正在看他,起初臉上掠過一絲錯愕,他畢竟不是過去的慒懂少年,很快拭去那樣失禮的表情,對她露出深不可測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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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相視,彼此雖然都激動得說不出話,卻極力壓抑情感,誰也不願先將深藏內心的情感宣洩出來。
「沒想到你也在這,羊仙姑。看來你的預言沒像你想得那樣準確。孤還活著,沒有被任何勇士擊倒過,現在帶著千軍萬馬返回宮門城,這刻起天下人都要知曉孤的名號。」
「是啊,否則你也不會在這裡了。」
沈王爺保持優雅的笑了一笑,同她問候道:「好久不見,你好嗎?」
羊仙姑望著沈王爺,發現他與過去相較多了一份自製力,少了一份溫柔的笑容。她不知道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卻絕不是期待他出現的欣喜。
「多年不見,你還是跟以前一樣……沉淪黑暗不可自拔。」
沈王爺不受她影響的收起微笑,一臉不在乎地說:「對,本王在冰天雪地的山中過得逍遙自在,理政治地,把北方大地處得妥妥當當,府第有百來余僕人,比這孔雀宮更加熱鬧。孤這次回來是為了拿回應得的東西……包括你在內。」
她歎息。「沈王爺,你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從前你得不到的東西,現在也一樣得不到。」
「哼,你這頭老山羊還想阻礙嗎?」沈王爺輕蔑地嘲笑。
「你到底想要什麼,沈王爺?」
「很簡單,孤來拿原本來應屬於自己的東西……這座宮門城也好,你也好,整個中原之國,全都是孤的!」
「那麼我們走著瞧,這是我能給你的忠告了。」羊仙姑沉著的。
沈王爺聽了,雙眼憤怒地睜圓。「你這頭老羊把孤要說的話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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