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折騰一宿,睡下時快三點,拉夫特那小子一大早來電話,等威爾斯李打著哈欠走入酒店大堂時,蒂姆那幫人已經離開,工作人員正在拖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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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台說他們十多人趕最早的一趟前往芝加哥的火車,還給「慷慨的朋友」威爾斯先生留了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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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行字,大略就是以後去芝加哥他請客,最後留了芝城地址和聯絡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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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夏延途中還真的要去芝城,處理這塊石英雲母綠柱石,需要專業切割工具,馬老的當鋪應該不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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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信紙折了折,塞進挎包,拉夫特那小子正站在店門口對裡面拼命揮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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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哈,終於把你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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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夫特的話語像個怨婦,太札眼,威爾斯李連忙躲過他熱情的擁抱,這才看見他身邊還站著一位年輕人,瘦黑瘦黑的,但不是黑人,眼中帶笑 地看著拉夫特和威爾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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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的合夥人,內馬爾。”拉夫特在旁邊介紹,“內馬爾,這位就是幫我們修好鎮店之寶的那位……威爾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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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識你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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倆人握握手,威爾斯李猜測這位內馬爾可能來自加勒比海地區,要比拉夫特安靜。 他回頭笑著問道,“怎麼上次沒見你提起?我還以為那攤位是你一人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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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我可搞不定,上次內馬爾去進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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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夫特拍拍內馬爾的肩膀,“內馬爾負責進貨,我負責銷售,天生搭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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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幫我們修理好四柱電報機,它已經成為我們攤位的實力標籤。」內馬爾說話條理性不錯,感覺要比拉夫特更細膩,這種人更適合做主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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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李隨即提高重視,“那隻是交易。當然,我會因為你的讚賞而更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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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怎麼安排?」這次,他的問話面向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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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夫特看了眼內馬爾,見對方隱隱點頭,他上前拍拍威爾斯的手臂,「威爾斯,你是一名天才的工程人員,內馬爾他熟悉紐瓦克任何一家工廠,以及 他們倉庫中堆放的無數破損工業機械,而我,掌握有紐瓦克打字機收藏的絕大多數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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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頓並觀察威爾斯李的表情後繼續說道,“你不覺得,我們天生是最佳組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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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子是拉自己入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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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李瞬間明白過來他倆的想法。 內馬爾掏那些有價值、但損壞的機械,自己負責維修保養,拉夫特他去將這些修理好的貨色高價賣給收藏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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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還真有商業頭腦,主意倒是不錯,可是,自己決定開設瓷廠,肯定沒時間陪他們待在紐瓦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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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小糾結他們這主意,來錢肯定比瓷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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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還是算了,現在定居夏延府,離紐瓦克兩千多公里的距離,太遠。 不能享受艾爾瑪湖的莊園生活,自己買它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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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李搖搖頭,正準備開口回絕,這時,內馬爾突然笑著插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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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夫特,你想得太遠了,這事以後再商量吧。我建議先回家,請威爾斯先生幫忙,把放在家中的那三件打字機修好才是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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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李詔異地看了他一眼,這人反應夠快! 緩兵之計補得真及時也許在他看來,只要自己拒絕的話沒說出口,就有機會補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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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他相比,拉夫特的反應就要慢半拍,看看內馬爾後才說道,“噢,那…先回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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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夫特與內馬爾倆人租賃的小院子,距離櫻花集市不遠,臨行到分叉路口時,威爾斯李不自覺瞄了一眼市集深處的「小潘骨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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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該和小潘有司聯絡的時候,也不知道那邊進行的怎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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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間小院子,與威爾斯李在紐約的院子差不多,前面是十來平米的草坪,荊棘木柵欄圈起,後面是平房,只不過比自己的院子多了兩間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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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不去攤位?」接過拉夫特遞來的咖啡,威爾斯李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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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上就去。稍後內馬爾在這邊陪你,需要什麼讓他去買,不用拘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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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拘束了? 不過順口一問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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倆人聊天之際,內馬爾從一個房間中搬出一隻大紙箱,擺在客廳中間,拍拍手,笑著問道,「威爾斯,幫忙看看?有色帶,鍵盤也沒問題,就是落不到紙面上,加粉了,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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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李放下咖啡杯,將紙箱打開,嘖嘖讚歎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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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王打字機又稱皇家打字機,手提便攜式,26款,真不錯!」內馬爾立即豎起大拇指,他剛才故意沒說品牌和機型,結果對方掃一眼就認出,確實有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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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世紀初,紐瓦克附近的打字機生產廠眾多,其中,皇家打字機絕對算得上是個中翹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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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工廠由愛德華赫茲和利維斯邁爾斯創建於1904年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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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位原本是愛迪生打字機公司的員工,不忿公司嚴苛的加班制度和薪金體系,一怒之下,炒了愛迪生的魷魚自己創辦這家打字機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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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太小看工業製造的難度,一年多時間,始終未能形成生產力,手頭有限的鈔票就已經燒完了。 沒辦法,他們只能拎著一台自己設計的打字機木質模型,沒錯,兩人一年多來就弄出個木質模型,去找當時的石油大亨托馬斯弗蒂納要投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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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台木質打字機模型太美了,超過當時流通的其它機型,弗蒂納一眼看中,隨即與兩位發明者簽訂“必須百分百按照模型設計生產打印機”的條款後,他投資了二 十二萬美元用來組件生產線。 同時,他也拿走皇家打字機長百分之六十的股權,成為絕對大股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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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第一款打字機就是yal1,這款打字機有許多創新,例如平板設計、無摩擦、使用球狀滾筒、全新的進紙方式、更快更輕的列印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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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開啟了皇家打字機的輝煌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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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資本面前,愛德華赫茲和利維斯邁爾斯悲催的從一個坑跳到另一個坑。 倆人在二十年代中期,先後被資本方趕出工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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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打字機有很多經典款,例如1926年的世界第一款便攜式打字機yalrable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軍方使用的yalrr1950年推出的第一款電子打字機yal等,都是收藏界的寵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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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李將它從紙箱中拎出來,大約四到五公斤,提手在頂部,合上蓋子如同一隻小手提箱,確實便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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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它側過來,側面有一張出廠銘牌,鏨刻的生產日期末1927年9月,批號未26/100色調:黑白當時已經有顏色打字機出現,所有才有這條畫蛇添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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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出生證明,它是1927年9月出生,兄弟一百人,行二十六,主打黑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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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以為生產數目字很多,其實工業用品,越是笨重的越容易留存,像這種便攜式機器,非常容易損毀,反而留存量不大,品相完好的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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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台皇家便攜式打字機的市場價位在四千美元左右,畢竟是工業流水線產品。 如果是愛德華赫茲和利維斯邁爾斯當年所作的yal1木質模型,市價最少二十萬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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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李將它擺放在茶几上,在左側內壁摳了摳,滾紙器帶著色帶、墨粉箱,向後傾倒,打字機內部一覽無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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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馬爾再度對拉夫特豎起大拇指,這手段看似簡單,可是如果不熟悉機械的話,要琢磨半天! 拉夫特聳聳肩,示意這是小意思,你還沒見過他更牛的呢,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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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李抬頭看看,桌面上沒準備工具,只有一根攪拌咖啡的小銀勺,隨手取過來,壓在色帶出口,另一隻手在卡帶另一側輕輕一拍,整個色帶軸從墨粉盒上方脫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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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馬爾瞠目結舌,買回這台機器前,他也嘗試著修過,單這色帶傳送器,就搗鼓半天,才將它取下來,哪有眼前這位如此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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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藝這東西不能比,尤其是稍微懂行的,遇見真懂行的,那個崇拜,無法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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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內馬爾徹底折服,即便這台機器修不好,那也一定不是威爾斯李的原因肯定是機器壞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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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夫特揚揚眉,很得意自己能拉來這樣一位「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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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湊到內馬爾的耳邊低聲說道,“能不能拉他入夥,就看你的了!我這就去市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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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回家的路途中,內馬爾已經和他聊過,威爾斯就合作問題可能會表現出的態度,兩人也算有了對策,最終還需要內馬爾來說服威爾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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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馬爾揮揮手,他的注意力始終在威爾斯的身上,準確地說是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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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字機的工作原理極為簡單,輸入系統、傳輸系統、著墨系統、送紙系統四部分組成,輸入系統即鍵盤傳輸系統即鍵盤敲擊後,帶動相應的字模著墨系統就是字模壓在色帶上,讓色帶在白紙上印下黑色的痕跡,送紙系統就是用滾筒驅動紙張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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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馬爾算是內行,他說輸入系統沒問題,色帶本身也沒問題,也已經加墨粉了,送紙系統與問題基本上沒關係,那就只有傳輸系統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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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部完全打開之後,威爾斯李很快就發現問題字模盒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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擊打鍵盤輸入字符,傳輸桿挑起對應字模,然後印在色帶上,可因為這台機器字模盒位置偏下,傳輸桿挑起字模後,無法落在色帶上,自然也就打不出字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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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解決? 把字模盒下面墊一層皮質布即可。 當然,如果覺得不美觀,可以在字模盒下面加墊一塊同色的薄塑膠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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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在行家手中,就是這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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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打字機滾軸中的紙張,有序的將一行行黑色花體英文字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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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有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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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馬爾看著啪啪打字的威爾斯李,忽然明白,啥叫五體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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