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黑影劃過天際,在夜色下僅隱約掠起一道銀光,在眾人還未發覺前便消失在眼角餘光中。
正在屋簷上小憩的白琊鼻尖抽了抽,人似是半夢半醒,卻在黑影竄過身側時猛然睜眼,露出帶著些許痞氣的懶散笑容。
「香,真香!」
白琊跌跌撞撞地起身,彷彿隨時要從屋脊上滑落,手中的葫蘆隨著他的身形一同搖晃,灑出點點帶著酒香的金黃液體。
只見他就著葫蘆口豪飲,整個人向後仰倒的同時翻下屋頂,卻是在落地前倒轉一圈,輕如落羽般點地而立,接著雙腿一彈就朝街道另一頭疾步而去。
他在追,追那道有著千種面容的盜影。
這似曾相識的情境讓白琊忍不住大笑,仗劍吟詩道:「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
跑在他前面的身形一頓,終於拉下掩著臉的兜帽,沒好氣地罵道:「你可拉倒吧!誰不知道你相思的是我手上這酒啊?」
「誰說我心心念念的只有酒?絆住我心的是美酒,還有月下追逐美人的美好時光哈哈哈哈!」
前方的人影嗤笑一聲,閃身拐入一條小巷,眨眼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把人追丟的白琊倒也不慌,又是抽了抽鼻尖,不追人,卻是追著酒香,不一會兒便找準方位,邁步繼續趕路。
當他終於追出城來到江岸邊,那人卻已經站在一葉小舟上,順著流水徜徉著,逐漸遠去。
他看不清那人的面容,但那一頭月暈色澤的銀髮卻相當醒目,而他就如同撲火的飛蛾,也不管江水有多湍急,朝著那抹銀影狂奔而去。
正巧回過頭的怪盜驚呼一聲,就見那道瀟灑狂放的人影在眼中迅速放大,氣勢猛烈地衝著他飛撲過來。
「白琊!」
那人怒吼一聲,再敏捷的身手也敵不過狹小的空間,在無處可躲的情況下被那一身酒氣的男人直接撲倒在船板上,引得船身劇烈晃蕩,距離翻船就差那麼一點點,連帶激起陣陣水花,潑得兩人濕淋淋的,好不狼狽。
白琊雙手架住船舷,立刻穩住船身,同時也把阿喻困在身下,笑嘻嘻地道:「又抓到你啦!」
曾經,白琊眼中只有李太白的身影,是個追逐過往幻影的執念,直到他遇上那個攔住他投入水月鏡花的怪盜,他才找到了自己化靈而生的真正意義。
那一夜被偷走的不只一壺佳釀,還有他煥然新生的一顆心。
從此,他不只逐月,還要追逐那狡猾的千面之影。
彷彿沒看見阿喻正掙扎著要從他懷裡竄出,白琊順勢收緊手臂,把人囚在懷中,視線卻是望著船尾,忍不住笑道:「大豐收呀你!偷得這麼猖狂,就不怕被逮著了會坐穿大牢嘛!」
沒能掙脫懷抱的阿喻哼了聲,倒也很快就轉換情緒,用帶著自豪的口吻反詰:「你也不看看你抓的是誰?反正如此珍貴的藝術品,放在那些粗鄙的達官貴人家中也是吃灰的份,我這是讓它們重獲新生!是善舉!怎麼能說是偷?」
此刻這一艘小小木舟上,竟是堆了一座小山高的物品,小至首飾、大至雕塑,凡是這位怪盜提得動的,他一個都沒落下,拚了命往船上搬。
要不是怕船吃水太深會直接沉了,這傢伙可能還要再偷上幾輪才罷休。
白琊又好氣又好笑,試想自己平時遇上賊人也是要追著砍的,但偏偏就是有某個盜賊可愛得讓他下不了手,只能換個方式好好「懲戒」對方一番。
感覺對方的手在自己懷裡探摸,阿喻機敏地轉過身,警告道:「你可別亂來!要是這船翻了,我會跟你拚命啊!」
這麼多寶貝要是都落水,他這個雅賊可要手染鮮血變暴徒了。
「你緊張什麼?我不過是在找酒……啊哈!就是這股鮮甜的氣息!」白琊從阿喻的腰間摸出酒壺,雖然還封著口,但他已經能聞出這酒的來歷,忍不住嘖嘖稱奇。
「這可是年頭正當好的紹興香雪!再多放幾日可就過頭了,此時開來喝最對味!」
背過身子的阿喻敷衍似地嗯了聲,也沒阻止白琊開封,空氣中頓時瀰漫一股濃濃酒香,果真就如白琊所形容的,鮮美又帶著清甜,光是嗅聞一口就令人微醺。
但此刻的白琊卻罕見地沒想著嚐酒,一手端著酒壺,另一手環在阿喻的腰上,枕著他的肩頭輕輕嗅聞,享受著銀白髮絲掠過肌膚的觸覺,還有盈滿他鼻腔的清香氣息。
被搔得縮了縮身子,阿喻沒有轉頭,故作浮誇地嚷嚷道:「別啊!您這只『鴨』太尊貴,我這窮酸小民嫖不起、嫖不起!」
聞言,白琊對著阿喻的腰側一擰,把人捏得驚叫的同時,貼著他耳際笑道:「想買我的春得靠緣分。我看客官您今天和我特別投緣,這嫖資算你一壺紹興香雪就好!一壺美酒換一夜風流,值了!」
「夠啦!下流當風流,你好意思!」阿喻笑罵道,終於肯轉過身,主動跨坐上對方的大腿,雙手搭在他肩上,笑盈盈地欣賞著眼前的男人。
白琊的臉真的很好看,尤其那雙琥珀色的眼眸,明明時常帶著醉意,可又會有一閃而過的精光,凌厲得宛如鷹隼,讓他看上一眼就能被勾了魂。
阿喻還記得當初遇到他時,兩個陌生人像瘋子似地追逐了兩天兩夜才罷休,然後又像認識多年的摯友那般痛飲,最後再像陷入熱戀的愛侶求歡,在那荒漠綠洲前共度無數良宵。
對一名追求刺激的怪盜而言,他想要的也不是什麼海誓山盟,和這麼一個率性而為的俠客湊在一起,在多數人眼中便成了如此奇怪又浪蕩不羈的組合,好似兩人只活在當下,沒有下一秒的未來可言。
他們就這樣相互追逐,彷彿在跳著一首沒有終結的舞曲,卻又樂此不疲。
白琊搭著那曲線美好的腰桿細細撫摸,將臉埋入阿喻的衣領中,悶著聲道:「想見我可以不用這麼麻煩,還要捧著酒壺滿城跑?想練身子也不是這種練法……況且你這身子也挺好的,不用再練了,我喜歡。」
阿喻順勢解開披風與領口,一邊迎合著白琊的撫觸一邊低喃:「那樣多沒意思?就喜歡讓你追著跑……嗚嗯……」
裝著魚骨勾刀的刀鞘落在船板上,敲出響亮的撞擊聲,隨著腰帶一同落下的還有怪盜的黑色外袍,白皙的肩頸頓時暴露在空氣中,讓白琊忍不住張口就咬,惹得阿喻發出陣陣悶哼,吃痛地掙扎起來。
白琊卻是掐著人不給掙脫,隨手拿起方才被晾在一旁的酒壺,竟是朝著對方的衣領內一倒,焦糖色的酒水隨即順著肌膚流淌而下,沾得他滿身濕黏。
扯開已經濕透的褻衣,白琊張口就舔,濕熱的舌尖在阿喻的胸腹上游移,細細品嚐著香雪酒特有的甜味,及愛人獨特的香氣,胯間的物事也跟著甦醒,隔著布料與對方磨蹭起來。
阿喻將手伸進褲襠,逕自套弄著同樣微微翹起的性器,嘴角溢出了誘人的喘息,帶著鼻音的甜膩悶哼聽在白琊耳裡就像催情劑,讓他再也按捺不住慾火,粗魯地扯下對方的長褲,兩指沿著臀縫滑入,直接探進已經濕潤出水的後庭之中。
「嗚嗯!」阿喻跪著撐起身子,感受白琊修長的指節正在後穴裡恣意攪動著,忍不住抱著對方的頸子,下腹緊貼他的胸膛,用昂舉的性器不停摩擦,給自己帶來更多刺激。
白琊見狀便是一笑,乾脆低下頭張嘴含住對方的勃昂,才剛吸吮幾口,耳邊就傳來阿喻帶著哭腔的嬌喊,顯然被前後同時竄升的快意逼得不能自已。
「白琊、白琊……我要你……嗚啊……」
聽著阿喻越來越高亢的喊聲,白琊也在口中嚐到一絲腥甜,預料對方可能快要高潮了,便猛地加快吞吐的速度和深度,塞在後穴裡的雙指也抽插得更用力,激得阿喻放聲吟叫,挺著腰就這麼射了他一嘴的精水。
剛釋放完的阿喻還處在高潮的餘韻中,失神地任由白琊將他壓在身下,柔軟度極好的身軀就這麼被對方折起,雙膝抬到幾乎要貼到耳側的高度,整個後穴在白琊面前一覽無遺。
他還來不及喘過氣,對方已經湊上來封住他的唇瓣,口中竟是被渡入了些許腥羶的氣息,被迫吞了好幾口才意識過來那正是自己洩出的體液,不禁羞紅了臉,想躲開這太有「味道」的親吻。
可惜白琊完全沒打算放過他,一邊堵著人的嘴拚命舔弄,一邊扶著早已充血昂舉的性器,對準那擴張好的粉嫩穴口狠狠肏入。
「嗚嗯嗯嗯!」
喊聲被堵在嘴裡,阿喻只能無助地抱緊自己雙腿,感受著白琊那不比寶劍差到哪去的雄偉肉刃幹入體內,眼角流下了吃痛的淚水,整個人都在瑟瑟發抖,早已沒了先前高潮時的快意,更多的是被激烈的抽插給肏出來的恐懼。
相比那瀟灑寫意的劍技,白琊的性事技巧卻顯得相當原始而粗暴,二話不說就是一頓猛幹,一開始總會把阿喻肏得膽戰心驚,生怕自己這單薄的小身板會被對方肏壞。
可一旦阿喻也進入狀況後,這樣的粗暴就成了雙向的,一邊是使勁狂肏,另一邊是又抓又咬,兩具人形的軀體卻像林間野獸般瘋狂交媾著,整艘小船晃得像是遇上了狂風巨浪,隨時都可能翻覆。
「白琊、別停……肏那裡……嗯啊!」
阿喻的銀髮披散在船板上,渾身都是白琊留下的齒印與紅痕,俊美的臉上滿佈著情慾的潮紅,一雙碧綠色的眸子微微上翻,被肏得眼神都迷離了起來,眼角餘光能看見粗長的肉棒正在賣力抽插著他的後穴,還不時有淫水被帶出穴口,整個畫面既情色又下流,看得他越發興奮,喊聲都拔高了好幾度。
感覺那溫暖緊緻的腸壁收縮的頻率正在加快,白琊同樣被絞得發狂,整個人的重量全壓在阿喻身上,粗硬的陽具每一次都是狠插到底,恨不得連那肉囊都要塞進去似的,肏得穴口處一片軟爛,流滿了被擠出的淫水和白沫。
「白琊、白琊……我快要……嗯啊啊啊啊!」
阿喻在哭喊聲中被肏射,馬眼激射出道道白濁,竟是噴得兩人胸腹之間一片狼藉。白琊也在最後一次衝刺時幹進最深處,低吼一聲便將蓄積已久的精水通通噴出,將愛人的體內灌滿自己的氣味。
「阿喻,你真棒……」白琊低頭輕吻還在劇烈喘息的愛人,仍半硬著的性器就著精液與淫水的潤滑繼續淺淺抽送,顯然沒打算就這樣歇下。
知道對方不可能做完一回就過癮,阿喻認命地長吁一聲,昂起頭舔了一口白琊的嘴角,張口輕咬他下頷,同時順著對方的節奏緩緩擺起腰桿。
白琊輕笑著,低頭想吻阿喻,對方卻是撇頭躲過,悄聲開口問道:「天上的明月,和江中的水月……你要的是哪個?」
一個是實際存在卻又高不可攀,一個是觸手可及但事實上並不存在,阿喻很想知道,他所心悅的男人是否還執意要得到那個不可能到手的目標?
他可以接受白琊追逐浪漫,可不能接受他癡迷不存在的幻影。
聞言,白琊先是望了一眼高掛天際的玉盤,然後又看了一下江中的銀影,最後笑出聲來。
「都不要。」
他看著阿喻那閃閃動人的綠眸,裡面有著自己的倒影,也有著月影。
「我已經找到我的月亮了。」
兩人相擁而吻,江水又一次翻飛,可再無人投江撈月。
──暫伴月將影,行樂須及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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