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裡,她和貝伯特、汶瓦,回泰勒家的度假別墅遊玩。市區附近的溜冰場裡,一個十二、三歲的金髮男孩,蹣跚地滑行,重心不穩摔了個紀念。爾後他站穩、摔跤,次數多到貝伯特與汶瓦已穩穩地往左彎。
她稍微俾倪他的水平,最終朝那個男孩伸手。他直言不需要幫忙,說這是他在外面世界待的第五週,想要記住這趟體驗。她聽得稀裡糊塗,直覺認定他是鄉下人。他又險些摔在地,只好抱住她。她身子一僵,直視擁有帥氣臉龐的男孩,她臉紅心跳。
汶瓦見狀,莫名氣憤地拉開他,兩人你爭我吵。眼看汶瓦和金髮男孩就快打起來,她趕忙阻止。汶瓦大揮動手不小心打中她的頭。她的前額便倒霉地撞碎一處冰地,滲出溫暖的鮮血。那一刻的金髮男孩,超前貝伯特和汶瓦接住了她。瞬間的爆發力讓他在冰上行如流水。他焦急萬分的臉與安慰的話語,都在她暈倒前無形訓斥她個人的偏見。
等她清醒,頭上繃帶包紮完美,初眼見著的仍是那個金髮男童。
「對不起,讓你受傷了。」
明明不是他打傷她,他卻覺得是他的責任。這令她苦笑。
”你什麼都不用擔心。”1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uM4fMdtCF
而他的溫柔也舒緩了真實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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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約定下次再一起溜冰。可口頭約定,未有實現的一天,她再也沒有見過他。無任何聯繫,也無留下居住地址。他,僅說名字。
“我叫酷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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甦醒第一眼,床頂蓬流洩的白薄紗,遭晨曦穿透。菲麗即時從困乏的記憶鬆了口氣,彷彿夢境中歸途的旅人。因爲一切都是那麼真實。她下意識撫摸兩處淺淡傷疤。一處來自嬰兒時期,將她母親帶走的車禍中,後頸部留下的手術疤;另一處則是溜冰時,前額撞冰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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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爸爸。」
她就跟平常一樣到了飯廳,向默克·泰勒的面頰落下早安吻。既使長子被拘禁,泰勒家父女的羈絆依然屹立不搖。當菲麗切割培根放入嘴巴,與默克的對話,使她今日的早飯時光尤其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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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汶瓦什麼時候回流星街了?」
「昨晚。說是跟那裡的孩子們敘敘舊。」
「貝伯特呢?」
「跟其他幹員到附近巡邏了,他幫汶瓦代的班。」
「呵,兩小子平時吵吵鬧鬧,感情還是挺好的嘛。」
「這話別被他們聽到了,爸爸。否則又會吵起來。」
「你呢?今天有什麼計畫?」
專注在鬆餅分割四等時,菲麗沉思低吟,「等等會做晨練,下午輪我巡邏。」她往鬆餅頂部塗奶油,故作專心到所說的話讓人不疑有他。
「至於晚上,我打算讀讀聖經消遣下。」
尾句終止默克使用刀叉的手。他的目光集中在早餐,從未改向菲麗。末了,他恢復手上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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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你居然留著那本聖經。」
「因為我沒丟掉的理由吧。畢竟是那位大人物給的。也不好意思說不收。」
追朔到十歲那年,和貝伯特、汶瓦,剛從別墅度假回都市,她跟隨默克與幾個泰勒幹員,到一座小教堂做慈善活動。當年只有她一個小孩出席。無聊片刻,她開始兜蹓教堂內的花園。
那裡,她遇見一名身穿白袍,面目和藹的老人。聽到其他樞機朝他喊道”教宗”,幼時的菲麗似乎被怪異的能力留在原地,乖乖等待凡斯·保羅二世問候自己。
報上名字不久,她將那一刻視為命運安排的天然壓力。他的笑容不知何時,添增無法理解的陰翳。而她永遠記得拒收聖經當下,他作掉了她伶牙俐齒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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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次的生命裡,它能讓你謹慎選擇你的生活,不輕易迷失在誘惑當中。”
生命所不能承受之輕。1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Ia9KjwsJY
凡斯用她喜愛的話,完美總結她的疏離。
方接收聖經,默克迅速擋在她前面。問候一分鐘前後,默克身影讓她無法看見教宗的神情,便草草地被帶離現場。出花園前,她偷偷回瞄,望得只有教宗被陽光反射,隱藏在弔詭陰影的面目。
「有些書能在白天讀,可有些是要在晚上的。它不屬於黑夜。」默克亦同樣想起那時候,將餐盤上的荷包蛋剖開,蛋汁漂亮地暈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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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次換菲麗停下動作,挑眉地琢磨對面的默克。不予置評地轉換話題。
「聽證會準備得好嗎,父親?」
「什麼都不用擔心。這點事我應付得來。」他啜飲一口橙汁,悠悠地道,「妳何不藉此機會觀摩?據說,諾斯拉家的小姑娘,也會出席聽證會。」
「哦?」她並不好奇妮翁出席是否,反而抓出他的意思,「所以父親在隱晦承認我是繼承人囉?」
默克不發一語,菲麗也沒在意。1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a5Hzuxvd2
因她的自信告訴她,誰也不能阻擋命運。
「要觀摩也是那個地下老闆啊,父親。我跟你一樣欣賞他,不僅為人節制,實力也很強大。當然,還是數一數二的帥哥嘛。」
話語刻畫的過程裡,菲麗不禁揣測,細緻骨感的五指所纏繞的鎖鏈,各個有什麼能力。而她這話,倒也引起默克的興趣,莫過於繼續討論嚴肅的話題。
「怎麼?我女兒居然對他感興趣了?」
「不否認呢。父親不希望他當左右手嗎?」
她完食,站起身的瞬間聽見他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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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感興趣,怎麼不說他來當我女婿比較貼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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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是父親你說的!不過,我不反對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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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瞧你伶牙俐齒。都要以為妳是認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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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麗再也沒回話,繼續日常生活。
實際上,她大概機率推想,父親早就知道她在說謊。她根本不可能去看什麼聖經當床邊故事。微妙地是,默克竟也不打算戳破。與其要她做點別的,亦不願她去分享靈魂,成為教會的成員之一。
她對那個人沒有任何想法。但由於默克對凡斯教皇的冷漠,作為長女,毫無疑問跟著漠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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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反,她判定父親對酷拉皮卡的印象具正面性。她並非沒想過已用愛情作代價進行誓約與制約,她依舊能以政策聯姻,維持兩家黑道間的平衡。只是那單純不是她想要的生活罷了。
然而,倘若父親對酷拉皮卡抱持忌憚,她會隨同家族的意思,疏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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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路燈前鋪後繼地,為城市撥開繚繞不散的霧氣。喧囂繁華鮮少與勤勤懇懇的人民共處,可從不吝嗇於街頭徜流的污水、夜行動物四處散播的惡臭。充滿都會活力的時尚酒吧,菲麗二度換上紫藤薄紗的透身衣褲,展現異國風情的同時,姣好豔麗的臉蛋身材,儼然為鋼琴演奏,錦上添花。
總共四首抒情歌曲中,她邊精準彈按鍵盤,邊掃視整個台下觀眾。到第三首末尾,總算看見今天,她約會面的男人。經過幾些星期未見,酷拉皮卡冷俊凜冽的五官,她仍有意識地憑空想像,毫畏懼遺忘他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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彈奏第四首樂章時,她對他笑,他亦笑之相待。比任何觀眾醒目。
「好久不見。你居然會找我。」她下了台階,語氣顯化著她的主動聯繫,「這樣出來沒關係嗎?」
「你困擾嗎?」他反問,原本插入口袋的右手放置在客桌,銀制方型袖扣的鋒芒,不遜於霓虹閃爍著。
「不會。但畢竟我們來自不同家族的。」
酷拉皮卡笑靨未變,「所以幸好,我們立場相同吧。」
「立場相同?」菲麗挑眉,將一縷黑髮撥到後頭。
「你想成為泰勒家繼承人。這點上,我跟你站同陣線。」
「哦?明明之前還打算讓我放棄的。怎麼突然改變立場了?為了我嗎?」
她照樣開啟無傷大牙的玩笑,本以為他會像往常一樣,笑笑不做過多回應。
但他竟一反常態。認真誠摯的表情,穿透全部人性雲霧,讓她擅長的嫣然媚笑,失去本來的侵略性。
不會吧。1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yUlfoCveh
她細思他極具誠懇的眼神,1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0oo9mHyd3
收斂莞爾。
「你幸福嗎?」他永不嫌膩地盯著她那張臉,續問「你已經得到繼承人的資格,你幸福嗎?」
另類程度上,酷拉皮卡照樣沒回答問題,但菲麗能夠確信,方才的沉默是真回應。
他是為了她。1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sLdmtxBeK
否則他不會急切地問她,這個問題。
「嗯。我挺幸福的。」
霎時間,菲麗深感她的存在,似乎不是百分之百都對這個男人毫無心靈價值。
所潛藏的情感,氤氳另一種笑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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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說我,聽證會準備得順利?你有想好怎麼和妮翁小姐應對了嗎?」
他的兩道眉眼侷促一蹙,「雖然需要時間,但進行著…等等我能指定一首曲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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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問題。」
因內在舒心,她沒有覺察他的異樣,走上台階。回眸盼睞,酷拉皮卡彎唇似的可掬未變矣。即使微笑什麼意涵都沒有,菲麗仍回應更深的笑意。
至到她翻閱篇篇鋼琴樂譜,稍微背誦、整理,酷拉皮卡臉龐,才逐漸掛上慘澹無光。
離開菲麗打工的酒吧,他照慣例分派手下於附近待命。獨自ㄧ人坐在某包廂的皮革沙發。非鬧區的小酒吧內,來往的人不多,裏頭大都常客。調查其收入,算是重情義的客人掏錢,才勉強過得去。他桌上的酒一次也沒動,目的只是等待那個人,就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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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菲麗碰面以前,他和妮翁吵架了。彷彿兩人約會再濃情蜜意,到頭來,都得面臨思想差異上的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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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經政治議員向他勒索,早已看清這群貪婪無厭的政治家,為了利益或名聲,會用什麼噁心的手段。而其中,勒索他的葛格·分奇——曾經作為酒店男公關,靠政治世家的老婆一躍而上的國會議員,將會作為對立面圍剿他們這些黑手黨。
這些內幕,以及他會用如何讓該議員”改變主意”,他未向妮翁透露過。以致許多特關乎黑手黨的事,妮翁無法當下感知他的一切情緒。
最好的證據就是公館書房內,當他向她提議捨棄第八修正案的作答,改採投直球的方式。妮翁卻只能想著如何拯救亞里莎。對他而言,亞里莎的事固然重要,調查聽證會卻是當務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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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您久等……」
一進門,被指名的亞里莎無言以對。她雖想過妮翁會義無反顧來到這裡,但看到酷拉皮卡單獨前來,除非是代替妮翁傳話,她實在想不透他有什麼理由找自己。
「請您代我和妮翁小姐問好。也請和她說,不用擔心我。我很好。」
「你好像有什麼誤會,亞里莎小姐。」他冷靜地說,嘗試破除她的疑慮,「我來是希望妳能幫一個忙。」
酷拉皮卡出乎她的意料。除了大致講述她離職後,諾斯拉家的改變。特請她幫忙的任務與目的,亦令亞里莎有些訝異,不得不謂嘆。
「沒想到改變這麼多。」她坐在別處座椅,自行喝了一杯剛叫來的威士忌。
「前當家隱退,大小姐背負許多責任,才會有現在的諾斯拉家族。我知道你的為難。所以事成後,我會付相對應的酬勞,讓你去你想去的地方,過安穩的生活、不再打擾。」
亞里莎面對他的話顯然一愣。內心更加感概。
「您誤會了,酷拉皮卡先生。我說改變很多的,是您。」
這回換他啞然。
「我答應您接受這個工作。在我痛苦的時候,妮翁小姐的確陪伴了我。就當作我為她做的最後一件事吧。」
他沒機會多問。半垂眼瞼,不知為她的哪一句話,自言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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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