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是澤吉嗎?請您立馬去我發給您的位址那,有一位叫森的小姐收到了死亡詛咒,為了保險起見如果我在這邊未能成功完成法事,請您務必在那説明她活下去。 ”
收到颱風預警后的沒多久外面便下起傾盆大雨,椿良與她手下的陰陽師澤吉打了通電話。
突如其來的颱風讓兩人沒辦法搭上今天下午回去的渡輪,失去了唯一交通工具這就意味著今晚兩人只能在伊豆大島過夜,在椿良萬般的懇求下中年女子才勉強答應讓兩人留宿在這。
才下午四點多,天已經完全黑了。
潮氣穿過木製的地板吸附在藤野的身上,他光是坐在那就覺得渾身濕冷還要忍受那揮之不去的發黴味,天花板上時不時傳來莫名的吱吱聲,配合幽暗的環境讓獨自呆在隔間內的藤野產生了害怕的情緒,他實在呆不下去了。
“為什麼你要把床墊抱過來?”
藤野踏入椿良所在的隔間立馬遭到了她的質問。 藤野也編不出什麼高大上的理由只好實話實說,“因為我怕有鬼,我小時候就覺得老房子里都有鬼。 ”
跪坐在墊子上的椿良緩緩起身湊到藤野的耳邊淡淡地問:“膽小鬼田中,那你晚飯吃了嗎?”
」沒有。 “
“那正好,我聞到了屍臭味。 ”
椿良一臉嚴肅的樣子使藤野認真地深吸了幾口氣,“沒有啊,我只聞到發黴的味道,是木頭髮黴的味道。 ”
“你當然聞不出來。 颱風剛要來的時候我就在這家店裡聞到了腐爛的屍臭味,不然我為什麼要大費周章地留下來?“椿良說完話重重地跺了幾下腳,”你聽聽這個聲音,地板下面是空的,一般這種老房子在建造的時候的確會留下地下室用來儲存醃制品或雜物。 但這裡的潮氣很重不是嗎?如果潮氣重的話存放的東西都要發黴了,屍臭味也是從這下面傳來的。 ”
藤野覺得椿良說得很有道理,他問道:“那地下室從哪裡下去呢?”
“廚房,一般都在廚房附近的位置,其餘的地方你來之前我都偷偷去過了。 趁那女人在隔壁照顧孩子,我們去廚房看看吧。 ”
“好的。 ”
在藤野面前椿良才更像是偵探,這讓他自愧不如。
藤野鼓足勇氣走在前面,當他在走廊拐彎處準備進入廚房時無意中發現邊上有一扇鐵門。
就是這裡了!
“沒有鑰匙......”
“這個鎖是老式的,我試試。 ”
椿良取出包中從未戴過的髮簪插入鎖芯,細細的發簪在鎖芯內來迴轉動幾下門就被打開了。 兩人藉助手機自帶的手電筒筒功能小心翼翼地走下樓梯,他們下意識地捂著鼻子在滿地頭髮的地下室內四處尋找,當兩人的手電光彙聚到一處牆角時椿良果斷撥打了報警電話......
最後,警方在地下室的下水道中發現栗原的屍體,兩人最後在警局度過一個雷雨交雜的夜晚,隨著對中年女子的盤問真相也漸漸水落石出。
六年前的深夜,栗原來到這家民宿內尋求店主綱吉的説明,色心上頭的綱吉不僅沒有提供説明還將她騙入地下室進行毆打、強暴,事後害怕栗原逃走的綱吉將她的舌頭割掉並用腳鏈把她鎖在地下室,這一鎖就是六年,在這六年裡深處地獄般的栗原成為了綱吉的洩欲工具,並且在第一年的時候還意外生下一子——村樹。
但栗原從沒有想過就此認命,她在這六年裡一直在尋找逃脫的機會,並最終在兩周前找到這個機會,她趁綱吉侵犯自己的時候偷偷拿走他的鑰匙解開腳鏈,在綱吉離開不久她正準備逃出去卻發現地下室的門上了鎖。
不巧的是中年女子下來喂飯了,栗原從她的身後突襲拼盡全力搶過手機后一頭鑽進了只有五十公分管徑的排泄管道,可是她並沒能在窒息前爬出去......
椿良在警局為栗原做了一整夜的超度法事,不過對解開死亡詛咒最重要的一環是——那部寄託著栗原全部執念直到被發現時還有電量的手機在晚上六點被關上了。
第二天早,藤野與椿良在竹枝碼頭分道揚鑣,雖然過程極其戲劇性,但不得不說這次能找到栗原的運氣成分有很大。
食屍鬼去了大阪,死亡詛咒也被解開了。
久違的解脫感讓藤野想起自己的高中畢業,在那最糟糕的一年中他頂著難以想像的壓力在前行,直到交完所有答卷才癱坐在椅子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回家洗澡好好睡個覺吧!
的確,最近幾天藤野都難以入眠,即使現在精神狀態比昨日好了不少可微微顫顫的身體有些吃不消。 他豪氣的叫上計程車直抵公寓樓下,當他走進公寓時身後的一個女人叫了他的名字。
“田中藤野,等一下。 ”
藤野回頭定睛一看,是森。
“哦,原來是森小姐,話說昨晚你一定也過得很煎熬吧,不過最後沒發生什麼事就挺好的,那個死亡詛咒被——”
“那還得要謝謝你們啊!我可以到你的房間裡去坐坐嗎?”
說話格外溫柔的森好像沒了往日的大小姐氣,是颱風後轉晴的現象嗎?
“當然,沒想到森小姐會光臨敝舍,真是意外。 ”
“非常謝謝!”
進到房間的藤野燒了壺熱水在等待之餘與森津津有味地說起昨天的經歷,森耐心地聽藤野足足講了半個鐘頭,壺中的水也來到了口感舒適的溫度。
“不過話說起來,要是我們六年前報警得話栗原就不需要受這罪了,想到她的經歷真是恨我自己啊,栗原其實人蠻好的。 “藤野拿出剛倒好水的杯子遞給森。
“嗯,誰叫她認錯了人呢!”
“森,你這話就不對了,是我們辜負了栗原的信任,反正我是沒想到畢業旅行會有這麼一出,我要是提前知道肯定會阻止的。 ”
在聽見藤野依然在義正言辭地為自己辯解,森露出細齒耐人尋味地微微笑了一下,她說:“都過去了,責任什麼的......也不要再說了吧。 ”
藤野放褲帶的手機響了,他漫不經心地拿出手機思索螢幕上的號碼,沒錯,是椿良打來的。
“喂,椿良小姐還有什麼事嗎?”
“藤野,森在你那嗎?你和她保持距離,我快到你家門口了。 ”
不容置疑的是椿良的語氣中夾雜著接連不斷的喘氣聲,說明她正在奔跑。
“什麼?到我家?”
藤野忽然想到名片上除了有自己的電話還有地址資訊。
“是的,你就給我好好呆在那。 ”
森似乎聽見他們的對話,她站起身小聲的問:“是椿良小姐要來嗎?我正想好好感謝她呢!”
“嗯,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她急急匆匆地要來。 ”
叮鈴!
話剛說完門鈴響了,藤野打開門放椿良進來,可椿良氣呼呼地一點也不講禮貌仿彿無視掉藤野進門後就朝森走去。
森主動湊到椿良的身前有禮節地雙手合十作揖道:“椿良小姐,請多多關照!”
“跟我到裡面去,我有話問你。 “椿良指了指旁邊的房間,她知曉自己與森即將說出的內容或者做出的事情絕對不能讓藤野知道,在動機不明的情況下不應該先激怒對方。
“嗯,我也是這麼認為的。 ”
森微微一笑和椿良前後走進房間關上房間。
“你還在她裡面,對吧?”
“沒錯,我現在是森也是栗原,如你所見我和她的記憶融合了。 我真沒想到你能在那找到我的屍體,不過呢......就算你找到了又能怎麼樣?哦!對不起......是我給你帶歪路的,伊豆大島的風景很不錯吧?“
“算計......我......”
說到被算計,回到住址獲悉澤吉死訊的椿良在悲傷之餘才立即反應過來這死亡簡訊成了特洛伊木馬,栗原通過手機作為媒介並不光是傳播死亡,而是利用簡訊本身作為附身森的載體。
“是啊,那些罪人們的用處......只不過是被串聯成一條線索讓你按照我設下的路線走而已。 就像是圍棋博弈不能只是預測對手未來一兩步的目數就做出判斷。 但是呢......椿良小姐你放輕鬆點,我也不是什麼冷血的魔鬼要殺死所有人,我只不過是借這尊軀體繼續活下去罷了,只要你保守秘密我不會添麻煩的。 ”
椿良輕蔑一笑,“森——不,栗原!無論如何請你不要傷害他人就以森的身份活下去,不然即使粉身碎骨我也肯定不會放過你的。 “她很難相信栗原的話,只為單純的活著。
以往的厲鬼所攜帶的怨念不受主觀的控制,而且那種機械式的目的極為單純——報仇,就像電影《咒怨》裡面慘死的厲鬼它們沒有任何獨立思考的能力,他們所有的行動只是為了殺死進入凶宅的人。
這是為什麼?
栗原作為厲鬼卻有獨立的思考能力,完全是她的靈魂在控制森,可靈魂這種東西真的存在嗎?椿良也不知道,這是無法理喻的事情。 在平時大家經常會討論到AI智慧,可真正的AI智慧在世界上還不存在,現在最高端的AI智慧也只不過是執行高級代碼編譯的程式而已,目前栗原的情況就像是不藉助於任何代碼突然覺醒的AI智慧。
我會的。 ”
等了好久,森才從嘴裏吐出這幾個字。
兩人一致達成協定從房間裡走出,坐在沙發上的藤野將手機放進口袋中,他不假思索地向兩人問道:“你們聊了什麼?”
“沒——”
“沒什麼,就是一些瑣碎事情而已。 “椿良搶話的水準向來很高,她拉長的音調和響亮的聲音掩蓋住對方,這與她雷厲風行的性格一樣。 “森小姐家在昨晚發生了火災,她的親生父母因為這個去世了,不過好在當時森小姐並不在家才倖免於難,我這也是剛剛從她嘴中得知的。 ”
“竟然發生了這種事情......真是很遺憾,森小姐......”
對此感觸萬分的藤野安慰道,藤野的父母也在他年幼時死於交通意外。
為了配合,森不情願地擠出悲傷的表情,“謝謝,我就因為太難過才想過來找人聊聊,沒想到椿良小姐也來到這裡。 ”
“既然森小姐沒了住處,那請您暫時住我這,您父母的法事也可由我來操辦,我家裡的房間還是蠻多的。 ”
到這份上,等森反應過來自己被椿良套路時已經想不出推辭的話,她看了看椿良又看了看藤野,“好吧,那拜託椿良小姐了,椿良小姐不光法術高超為人還很熱心呢!”
藤野發現自己插不上話,這和睦的氛圍中摻雜著些許的寒意,是窗戶沒有關上。 他走過去拉上窗戶,回望兩人還在交談,他對椿良為何急忙趕來的疑問漸漸地消散在腦海中。
到了晚上,從床上醒來的藤野與往常一樣打開電視,電視中正播放火災的新聞,因電路短路引起的火災導致正在做法事的國會議員以及二十多人死亡......藤野被播出的畫面震驚到了,他沒有想到一場火災能死這麼多人,他又慶幸森不在家中正好躲過此劫。
得到充足休息的藤野細細地回憶自己這幾天的親身經歷,玄幻而又離奇,那些沒經歷過只會發生在影視劇作品中的事情竟發生在他身上,至少在三天前要是有人跟藤野說這世界上有鬼定然引得他哄然大笑,但也就在這三天里刷新了他對世界的認知。
死亡詛咒的時間過了。
獨自想了許久藤野注意到了手機上的時間,關於自己的死亡詛咒他差點遺忘掉了,他不知道椿良是用何種方法根據什麼科學理論破解的,當然死亡詛咒這類嚇人的東西也難以用科學理論來解釋。
生活還要回到現實中去,藤野第二天一早前去拜訪奈美將簡訊的事情完完整整地告訴她,他這麼做可不是為了告慰奈美,不過是他想起那個未支付的報酬,存摺上的額度只夠交房租,沒有閒錢的他得繼續接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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