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發出嘶啞的聲音,頭髮宛若活物一般不斷往外長,爬滿了走廊,一邊纏住莊天然,一邊纏住門把,不停把他往房門拖去!
莊天然受到驚嚇,緊緊抓住樓梯扶手,死也不放手。
女鬼拉扯著他,頭髮因為撕扯而斷裂,發出淒厲的叫聲,莊天然忍著頭皮發麻,牙一咬,抓著扶手一步步往下走,只見頭髮越斷越多,人頭的叫聲也越來越尖銳,讓莊天然難以忍受。
最後,頭髮的力道忽然一鬆,纏在門把上的頭髮斷了,發出怪叫的人頭直直朝莊天然背上砸過來,眼看就要咬上他的背——莊天然顧不得還有幾層台階,縱身往底下一跳!
他整個人撲向迷霧裡,正面趴倒在沙地,顧不得疼痛,趕緊摸了摸背上,幸虧沒有任何東西,原本纏在腳上的頭髮也不知所蹤。
莊天然趴在地上大口喘氣,感到劫後餘生。
好一會他才從腿軟中爬起身,一步步往前走。
走沒多久,不遠處傳來一道清晰明亮的嗓音:「莊天然!這裡、這裡!」
莊天然抬頭看向聲音來源,前方依稀有一塊路牌,似乎寫著:「綠洲」。
終於到了,綠洲。莊天然感慨。
路牌旁,一個女孩朝他揮舞著手,燦爛地笑著,儘管她戴著白色鴨舌帽和黑色口罩,遮掩住大半的容貌,依舊難掩笑眸裡的光彩。
女孩的熱情讓莊天然怔愣片刻,他想起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以後,很少見過如此真切的歡迎,看起來就像個生活無虞、被家庭保護得很好的孩子。
莊天然想起李子提起妹妹時護短的模樣,理解了原因。
李梨似乎早就見過莊天然的模樣,一點也不生疏,熱情地說道:「太好了,終於見到你了!你怎麼走這麼慢呀?不是才沒幾步嗎?」
莊天然不知該如何解釋這「沒幾步」中間究竟經歷了多少事。
李梨笑逐顏開,指著身後的風景道:「歡迎光臨綠洲!」
莊天然仰頭,路牌後的世界是夜幕中的廣袤沙漠,看似貧瘠的土地,兩旁卻種滿了棕櫚樹,以及木板和茅草建成的商店,店面的風鈴聲不絕於耳,可見人來人往。
遠處還能見到深藍沉靜海洋波光粼粼,一棟棟架高的小木屋在海邊林立,垂掛著黃澄澄的燈光,成了點亮黑夜的星辰,整體像極了廣告上才能見到的渡假勝地。
莊天然不敢相信在這個地方竟有如此美景,簡直就像海市蜃樓、如夢似幻,他張了口,又閉上嘴,不知從何說起。
「跟剛才的迷霧很不一樣,對吧?」
確實。
看著生機盎然的景象,莊天然難以想像在這個冰冷的世界也會有這樣的美景。
李梨見莊天然放鬆了緊繃的肩膀,笑咪咪地道:「我先帶你認識綠洲,下次你就知道怎麼來了。」
莊天然點了點頭。
兩人走過木板鋪成的道路,莊天然沿路看見有人提包逛街,還有人坐在路邊的長椅打遊戲,不禁茫然,「他們也都是受困的人?」
李梨明白他的困惑,笑道:「在這種恐怖世界,很不可思議吧?」
莊天然點頭。
「其實很多人已經在這裡停留很久了,因為沒有勇氣再闖關,所以選擇留在這裡居住。」
「可以留在這裡?」
「可以呀,只要不去迷霧裡觸發關卡條件,就不會有事。」
莊天然了然。
「不過⋯⋯如果這麼簡單就好了。」李梨苦笑,「要是自己案件的凶手、家屬或是嫌疑人其中之一到第十關,最後還是會被強制拉進去。或者說,如果這些人在其他關死了,他們就能直接回去現世,也有些人是這個打算。」
莊天然沉默。他想回去現世嗎?當然想。如果自己案件的家屬或凶手死了,他和室友都能離開這個世界,是嗎?
這是一個極大的誘惑,他過了這麼久才終於明白案子裡的那些人為什麼總是想除掉家屬或凶手,但這樣一來,案件不就永遠成為懸案了嗎?誰也不會知道室友的委屈。
莊天然想起了老陳,老陳為了破關不惜對楊靈動手,但他在關卡中失去了性命,他女兒的案子將永遠塵封。老陳的妻子不僅失去了女兒,還失去了老公,而且犯案的凶手依舊逍遙自在。
莊天然閉上眼,更加堅定自己不能不明不白地離開,他要帶室友回家,還要讓害了他們的凶手受到嚴厲的制裁。
「李梨。」
被莊天然一喊,李梨回過頭。
「如果我之後很快又被拉進關卡,妳不用難過,那是我自願的,我想快點闖關,才能找到想找的人。」
李梨臉色古怪,「你不害怕嗎?你不是實際上才闖兩關而已嗎?」
莊天然回想起關卡裡的經歷,說不害怕是騙人的,但只要想到室友在等他,他就待不住。
看著莊天然沈著冷靜的眼神,李梨欲言又止,像在衡量該怎麼說,最後開口:「你很⋯⋯特別。」
「嗯?」
「大部分的人都巴不得不要進關卡,尤其大家都不記得自己的案子了,沒有理由為了沒有記憶的事拼命⋯⋯而且你不害怕嗎?你不一定是家屬啊,也有可能是凶手或者嫌疑人,甚至是死者⋯⋯」
莊天然毫不猶豫地說:「怕。」
李梨無語,還真的一點都看不出來啊。
「但是比起害怕,我更想知道答案,我不知道其他人記得多少,但我記得我找的人對我很重要。」
自從室友失蹤以後,莊天然才知道室友對他而言有多重要。
他們一直都朝夕相處,從來不曾分開,也許是因為在一起太久了,漸漸的,很多事情就被忽略了。
剛升大學的時候,他因為課業和社團活動特別忙,室友曾經半開玩笑地抱怨一句:「然然,你變了。以前我走到哪你跟到哪,現在在宿舍都不一定能見到你。」
當時莊天然沒放在心上,這麼多年的兄弟了,沒必要整天黏在一起,反正還有大把時間。所以,當他去參加夏令營的那一個禮拜都沒有收到室友的消息時,他並沒有覺得奇怪。
直到他接到警方的電話,他才知道室友出了事。
為什麼?到底為什麼?
很多年了,他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為什麼是室友?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為什麼他們明明朝夕相處,整天在一起,他卻不知道他發生了什麼事?
如果他再多留意一點,再多關心一點,室友是不是就不會失蹤?
都是他的錯。
愧疚、自責與痛苦讓他再也沒有一天能安穩入睡,手機總是放在身邊,就怕錯過一點消息,只要有一點聲音就能讓他驚醒。
很多人勸他放下,告訴他不是他的錯。
但他們不知道,自己總是會下意識想到室友,買早餐的時候會想到他喜歡吃什麼、出門的時候會想到下次要約他一起去、就連看書的時候都會想起他曾經教過他什麼⋯⋯他不可能忘記他,他們在一起太久了,生活中處處都是跟他有關的回憶,失去了室友,他再也不能回到正常的生活。
只要一想到未來再也沒有室友,他就覺得恐懼和絕望,所以找到室友是他唯一的希望。
莊天然沒有向李梨多加解釋,也不知從何解釋。
李梨卻彷彿從他的眼神和話語中感受到了深刻的情感,感慨道:「明明遊戲刪除了大部分的記憶,但你好像清楚記得自己和對方的感情⋯⋯你和那個人,一定認識很久了吧?」
莊天然抬頭看向李梨。
李梨搖頭失笑,「其實不能怪大部分的玩家害怕,畢竟他們大多都不記得自己有多愛對方了,能像你這樣記得那麼清楚的,少之又少。」
莊天然對於室友的記憶也相當模糊,他不知道,原來這樣已經算「清楚」了?仔細回想,莉莉和田哥的感情那麼真摯,但莉莉不僅不記得田哥是誰,甚至連和老公甜蜜的記憶都遺忘了,這麼說來,自己雖然不記得室友的長相,卻記得很多和室友相處的美好記憶。
「所以我才說,你和你愛的人一定認識很久了吧?通常是朝夕相處、感情極好的家人,才能記得越清楚,因為那個人在你生命中佔據的時間越長、份量越重,遊戲越難刪除有關他的記憶,畢竟遊戲總不能把玩家整個人生經驗都抹煞吧?那也變廢人了。」
李梨拍了拍莊天然的肩,「而且啊,你好像很清楚自己想做什麼呢,這麼說來,你跟封哥有點像。」
聽李梨突然提到封蕭生,莊天然恍了下神,疑惑地看向李梨。
「封哥也是啊,剛進入遊戲世界就不停闖關,還發生過一個很有名的事件,某個玩家每次都剛好在關卡遇到封哥,有一次他終於忍不住質疑封哥是不是冰棍,為什麼每場都會看到他?封哥回答:『不是每場,我玩了三十幾場才遇到你一次。』意思就是,那個玩家才玩一場,封哥已經玩了三十幾場,他差點被當場嚇死。這件事打響了封哥的名號,大家都在傳有一個比冰棍還猛的玩家,所以後來封哥開始蓋綠洲,很多人都自主幫忙,自願者組織就是那時建立的,我和我哥也是在那時候認識封哥⋯⋯」
「等等。」莊天然很少打斷別人的話,但他不得不說:「你說,『綠洲』是封哥蓋的?」
這一整片度假勝地,是人為蓋的?難道不是這個世界自然生成?
「咦?我沒說嗎?是啊,綠洲最開始是封哥蓋的,迷霧裡面有很多空屋可以當材料,荒島求生片看過吧?不過封哥真的很厲害吧?能做得那麼好的,除了他沒有別人了吧!」李梨兩眼發光,對封蕭生無限崇拜。
「⋯⋯」莊天然突然能理解那個遇見封哥的玩家,為什麼會懷疑封哥不是人。
「說真的,要說特別,應該是沒人比封哥特別了。」李梨露出一臉迷妹的嬌羞,「記得那時候,有玩家罵封哥瘋了,他氣封哥明明比別人有能力破解關卡,居然在這裡蓋什麼度假村!當時封哥只問他一句:『你出得去嗎?既然出不去,為什麼不享受?』」
莊天然理解⋯⋯很像是封哥會做的事,畢竟自己看過他在關卡裡一個人悠哉地吃早餐。
「對了、對了,聽說後來對方還惱羞成怒說:『你不是很厲害嗎?怎麼不幫幫我們?你有沒有良心!』封哥說:『那你為什麼不幫我蓋度假村?』我聽我哥說這件事的時候快笑瘋了,真想看看那個人的表情,聽說那人在關卡裡常常利用新人當替死鬼,封哥嘲諷他的時候真的好帥!」
莊天然想像了一下封哥一臉認真的模樣,不由得也感到有些好笑。
不過,不管封哥怎麼想,但他的決定是對的,雖然在這個世界不用吃不用睡,但精神上的耗損卻無法忽視,綠洲成為許多玩家心靈的寄託,在此得以好好放鬆。
莊天然想起曾在電影裡看過的一句話:「絕望是烏雲,但背後總有陽光。」
無論遇到任何困境,總會有人克服絕望,並帶給其他受難者力量。
李梨說,綠洲蓋好以後,甚至大幅降低了玩家在闖關中的死亡率,綠洲不只是能提供休息,還能交換線索,對於玩家是相當重要的避難所。
而身為最大工程的封哥卻很低調,以至於後來進來的新玩家都不知道綠洲最開始是源自於封哥,加上自願者組織的人越來越少,到現在包括莊天然在內只剩下六個人。封哥為了避免有心人士想藉由掌管綠洲來操控玩家,所以他們組織一直秘密行事,連有多少成員都不曾洩露,讓那些心存歹念的人因為忌憚背後的組織而不敢妄自行動,這才守住了綠洲的和諧。
「而且,因為綠洲在迷霧的外面,不會進入關卡,所以也有一些人選擇留在綠洲生活,例如我和我哥⋯⋯」李梨苦笑,「因為我在第一關的時候太害怕了,雖然新手獎勵是讓我和我哥相遇一起闖關,但我還是被嚇到了,當時發生什麼事我已經不記得,但我哥怕我在下一關出事,所以不再讓我闖關,說要和我一起留在這裡,如果不是我,我哥也不用被困在這裡,是我拖累了他⋯⋯」
莊天然見李梨有些失落,他不擅長安慰人,但他認為李梨說得不對,於是反駁:「不是這樣,李子選擇留下來,雖然可能是妳的原因,但那是因為他沒有闖關的理由,妳是他的家人,他唯一的想法就是和妳在一起。」
莊天然雖然不知道李子和李梨出了什麼事,但他或許能明白李子的心情。
如果自己不曾遭遇室友失蹤,可能也不會那麼執著於案子,只想和室友在一起。
李梨聽完一怔,頓時熱淚盈眶,她趕緊低頭抹去了淚水,難為情地笑了笑,「謝謝你,不好意思突然和你說這些。」
莊天然搖頭。
李梨忽然又想到了什麼,「話說回來,雖然封哥跟我哥說不確定和你是什麼關係,不過他對你真的很特別耶,我從來沒看過他對一個人這麼好。」
莊天然確實能感覺到封蕭生相當關照自己,不過他認為——「封哥對誰都很好。」
在關卡裡,他溫柔地對待所有人,就連對冰棍都一視同仁,雖然後者較難理解,不過他想這代表封蕭生是個無比溫柔又善良的人。
李梨雙目圓睜,頻頻搖頭,「不不不,絕對不是!封哥做事完全看心情,雖然組織的本意是在幫助玩家沒錯,但有時候我都在想封哥到底算不算好人啊⋯⋯」
有時候他會坐壁上觀,甚至會幫助冰棍欺負玩家,讓人摸不清頭緒⋯⋯所以大部分的玩家其實都很害怕遇到他。
莊天然皺眉,「封哥當然是好人,我沒見過像他這麽善良的人。」
「是、是這樣嗎?那是因為你沒見過他在組織裡都在看什麼書啊!我好幾次看到封面都差點被嚇死,什麼『如何禮貌地罵死人』、『將表面功夫貫徹到底』、『跟愚蠢之徒對話的法則』。」
莊天然思索半晌,「聽起來他很努力在學習溝通管理。」
是、這、樣、嗎?
李梨滿頭問號,乾脆破罐碗摔,不顧著被殺頭的風險爆料:「我覺得你對封哥可能有誤解,我偷偷跟你說,你別看封哥一臉正經,自從你出現後,他看的書就變了,什麼『如何追回舊愛』、『誘惑木頭的一千種方式』、『男人也可以很可愛』⋯⋯你懂我有多震驚嗎?」
莊天然愣了愣,而後更深地蹙緊眉頭,「看多了溝通學習的書,會想看其他種類的書也很正常,別對他太嚴苛。」
「⋯⋯」這個世界對我才嚴苛。
李梨撫額,「唉,我們組織的成員也都很崇拜封哥,但像你這麼鬼遮眼的還是第一個,就連徐鹿都知道封哥有多可怕。對了,你要小心徐鹿,他那麼愛封哥,我怕他會吃醋打人。」
「吃醋?」
「對,但我不是怕他打你,我是怕他打你會被封哥揍,你千萬要顧好自己的命啊,我總覺得如果你出事,封哥絕對會發瘋,這個世界不知道會變得多恐怖⋯⋯⋯⋯」
莊天然聽得一頭霧水。
「總之,歡迎你加入組織,相信以後你以後會懂的。」
女生的心情總是轉換地特別快,莊天然還在思考上一個話題,李梨轉頭已經開啟了新話題,她拿出手機,比了比鏡頭,燦爛地笑著說:「今天是你第一天上工,我們來拍照打個卡吧!」
莊天然:「⋯⋯」不是說組織很低調嗎?
李梨指著螢幕,「你看,在社群還能搜到『#綠洲』的hushtag,外面的人都以為是某個不知名的私人島嶼呢。」
莊天然搔了搔臉頰,「這樣不會太引人注目嗎?」
李梨大笑,「沒事啦,反正遊戲會自動屏蔽消息不是嗎?完全不用擔心被發現!」
莊天然心想:原來這個世界會封鎖消息的規則還能這樣用啊⋯⋯
李梨拍完照,點開兩人的合影,套上螢光兔耳的濾鏡,忍不住大喊:「好可愛呀!」
她指給莊天然看合影,莊天然看見自己一副死人臉上掛著一對天空藍兔耳,完全不明白可愛在哪裡。
李梨熟練地點開社群頁面,她的粉絲數很多,社群放了許多照片,幾乎一天兩到三張,她的照片拍得極好,如洋娃娃般精緻美麗的長相搭配光鮮亮麗的場景,色彩斑斕的衣服,還有琳瑯滿目的美食,讓人難以想像這是在恐怖世界。
莊天然隱約記得李子提過李梨的本職是模特兒,成為國際名模是她畢生的夢想,所以即使進入這個世界她依舊沒有放棄,繼續做著老本行,透過網路接一些代言。
不過,越往下滑,照片越不對勁。
李梨的社群裡不只有她自己的照片,還有不少封蕭生的照片,內容不乏是:「老闆今天也很帥」、「給你們的粉絲福利」等等。
莊天然:「⋯⋯」不是說組織內部的事都保密嗎?這不是全曝光了?
李梨似乎很喜歡和粉絲互動,邊打文案時還忍不住露出微笑,「對了,封哥要我傳話,讓你晚上八點去迷霧進行下一關,以你的體質應該很容易觸發關卡,你如果進了關卡,在迷霧裡帶著佛珠的人也統統會進關卡,他可能是想帶你闖關吧?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這麼著急,當年帶我哥的時候也沒這麼著急啊⋯⋯」
李梨自言自語完,悄悄觀察莊天然的反應,又道:「不過,看起來你承受得住,或許封哥就是知道這一點吧。」晚上八點⋯⋯莊天然記下了時間。
李梨打完貼文的內容,按下了發送鍵,「好了!」
莊天然看見配圖是自己和李梨的照片,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再看李梨燦爛的笑容,心裡默默地想:她是怎麼做出那麼豐富的表情?
接著他看見圖片下的文字,寫著:「迎接新成員!一切都會更好的,我們都會很好的。」
莊天然會心一笑,儘管李梨並沒有看出來。
時間來到七點五十分,李梨說今天來不及帶他回組織宿舍,等他這一關結束,再帶他去熟悉環境和填寫加入組織的資料。
分別前,李梨緊緊握住莊天然的手,「一定要平安回來,我在這裡等你。」
莊天然鄭重地點頭。
莊天然算準時間,準時進入迷霧,走沒多久便在白茫茫中隱約看見一扇掛著紅色綵球的木門,門上貼著大大的「囍」字。
他嘆息,想著自己的關卡果然特別頻繁,到底是為什麼——這次他沒有再猶豫,果斷地打開了門,眼前的光徹底消失了,意識也逐漸遠去。
當莊天然矇矓地睜開眼時,耳邊響著一首歌謠。
「長風沙喲,路遙遙,新娘紗喲,夜漫漫,今朝姑娘要出嫁,不歸根摟,不歸根⋯⋯」
關卡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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