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這些小黃菊怎麼辦？」完成一整天飯堂的工作，小霖在收拾廂房時發現了桌案上那束小黃花。
「扔掉。」頭也不回，繼續埋首於書畫當中，我毫不客氣回應。
「表嫂子不要，要不給我？」剛好被送來零嘴的柏寧聽見。
「可以啊。可是柏寧要這些小花有甚麼用？」我不解，終於停筆抬頭。
「洗乾淨、曬乾後，煮菊花茶。」手抱菊花，心情大好的柏寧一邊解釋一邊走向房門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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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幾天都下雨。小雨霏霏，看著窗外的景色沉思，新一部話本內容寫甚麼才好？毫無頭緒，思源乾涸。經常困在細小的房間中腦閉塞，倒不如出外走走？提上油紙傘，跟柏寧說一聲後便出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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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石板路上漫無目的，朦朧煙雨中的帝都果然別有另一番風味。平日大街上絡繹不絕的行人，現在寂若無人。樂得清閒，卻想起好似有甚麼緊要事要去辦？啊，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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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晉王府邸，經通傳後被帶到客廳才得悉顏子忍不在府中。既然主人家不在，自己當然不好逗留。想要起身離開之際，卻被上次帶路的侍女制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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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已經派人入宮向晉王通傳，王爺應該快要回來了，想我在此等候。既然無事可為，想著沒所謂的我便留下來。在此期間，侍女提議帶我到府內各處參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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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家王爺不在，未得同意四處走動不太好吧？」我不怕自己會被罵，畢竟當時顏子忍親自開口准許我可以在府中自由活動。我是擔心她自把自為的舉動會被責罰而已……
「沒事。能帶未來晉王妃參觀府邸是奴婢的榮幸。」只見侍女平靜地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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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晉王府的人，沉實冷靜的反應跟顏子忍如出一轍。有甚麼樣的主人，就有甚麼樣的下人。跟在侍女身後，再次在府中走動，她細心的介紹著每處的特色和日常安排，精細入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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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未知姐姐如何稱呼？」跟她一同走了這麼久了，還未知對方名字，實為罪過。
「奴婢失禮，讓準王妃見笑了。奴婢名為月蘭。」聞言，侍女停下腳步回首請罪。
「沒事沒事。初到貴境，請月蘭姐姐多擔帶。」相當有教養的回應，我自愧不如。
「準王妃言重了，都是奴婢該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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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前行，不論前堂還是後廚，每一個地方都纖悉無遺。我終於明白為何大部分的古人都不會發胖了。一般百姓物資不多卻地方大，在府邸內不工作光是走動都能滿足日行一萬步的運動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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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蘭，王爺已回府。」走到差不多到涼亭位置，突然聽到小廝前來通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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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訊息，領著我馬上往回走的月蘭，在走到內門前的一個轉角之際突然急轉身，變成守在我身後的狀態。回頭看著低首沉默的她，還未弄清楚是甚麼一回事的我，轉身就見到顏子忍以急速的步伐走到跟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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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見狀，我恍然大悟。月蘭果然精明，作為下人怎能走在主人前面？
「嗯？」沒聽到我在說甚麼，顏子忍第一時間反問。
「恭迎晉王殿下回府。」跟月蘭一樣的疊手請禮，我試著配合府中文化。
「就說了，妳我不必多禮。」為了遷就身高，顏子忍屈膝前傾，似是要呵護著易碎品一樣，伸出雙手輕力扶著我的肩膀示意免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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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見過這樣子的主子啊？顏子忍的行為讓在場的下人驚訝到掉下巴，除了知情的蕭山之外。當然在一秒之後，大伙馬上收拾好工作的心情。視線一直在我身上遊走，希望剛才下人的反應顏子忍沒察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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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山、月蘭。」只是點名而已，兩人就似收到指示一樣，馬上欠身離開。「怎麼來之前不通知一聲呢？讓妳久等了。」顏子忍的語氣不是在責怪我，更似自責沒有作好準備。
「沒事。我也沒料到自己今日會到來打擾，實在抱歉。」被顏子忍拉著手，帶去書房的我不好意思地回應。
「無礙，事情已過。」把我引領到桌案前，顏子忍取出圖本。「來，先過目。有甚麼想改動的地方，盡管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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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滿桌子的圖本和清單，完全感覺到他對大婚當日的安排相當重視。可能車馬慢書信遠，時間不足只夠愛一人的古代來說，這一次成親就是一生人只得一次的機會，必須隆重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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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又一本的過目，設計非常花心思，加上旁邊的註釋寫明用料。對於嫁衣基本上我無任何建議，每一套我都很喜歡。放下手上的圖本，本想伸手向月蘭預先準備好的茶水沾唇後再繼續，誰知讓我看到旁邊被扭成一團的廢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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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心作崇之下，打開那團皺巴巴才發現是一張被遺棄的設計圖。與封上金邊，整本供客人選購的圖本不同，那團明顯是人為即場設計的。能在晉王府書房中執筆又隨意棄置的圖，只有一個可能性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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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下端詳，圖紙雖皺卻不掩畫中充滿誠意的設計。比起大眾公式化的嫁衣，面前的它更令我眼前一亮。就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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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一直在旁邊處理文件的顏子忍見我有動靜，身體輕微傾向我好奇提問。
「我喜歡這套嫁衣！」手拿皺巴巴的圖紙向他展示，我興奮地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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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似曾相識的圖紙，顏子忍再次因為意料之外的事愣了一下。還以為全都已經燒掉了，怎麼還有漏網之魚會出現在她手上？臉色明顯由愕然到黯然，不知道他在想甚麼。過了良久後才擠出一句：重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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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我覺得挺好看。」以為顏子忍在不好意思，我是想鼓勵他。
「楚楚乖，其他的都好看，再選選看。」回復平靜的顏子忍，在言語之間滲透出絲絲敵意。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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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起圖紙，我轉向金漆圖本繼續選嫁衣。雖然眼睛注視在圖本上，但心思一早已經飛遠了。又說讓我選擇自己喜歡的，現在又否決我的決定。伴君如伴虎果然沒錯。都說我沒所謂，他直接訂造他喜歡的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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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文件堆中久不久抬頭觀察著我的狀況，明顯感覺出氣氛的改變，顏子忍放下正在批閱的公文，無聲靠近。在旁邊看著我盯緊同一張圖本已經一炷香時間也沒有翻頁的意思，他終於出言打斷我的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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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
「嗯？」聞言，目光繼續停留在一處的我只是隨意回應一下。
「妳、真的很喜歡剛才那套嫁衣嗎？」知道我心情不好，顏子忍小心翼翼試探著。
「沒關係，我都可以。」敷衍了事，我不想再糾結在沒意義的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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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我身邊取走了圖紙，顏子忍偷偷嘆了一口氣。遞出同時著令蕭山前去準備後，便以身體不適請我離開。要是真的不想用，不要勉強。現在怎麼好似是我在逼迫他，要他做不願意的事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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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著一肚悶氣，我快步離開了晉王府。在我完全消失後，本來要外出的蕭山馬上折返。回到書房中的他，看到主子正坐在文件堆裡低首，雙手握拳頂著額頭，眼神凶狠、滿面敵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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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剛才跟姑娘說清楚不就好了？相信姑娘是明白事理之人，不會勉強主子繼續堅持。」站在門前，對於主子消極的態度，蕭山看不過眼出言入諫。
「罷了。」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顏子忍回復一貫的冷冽。「她喜歡，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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