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事情處理完畢後,快步趕回邢府,卻在路途上遇到阻濟,以致錯過了回門的時間。在小門外來回踱步,敲門又怕驚動到府上其他人,但在門外徘徊又無補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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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我們又見面了。」身後一名男子走近,笑言。
「不見,不想見。」聽見聲音來源,心情頓時變得煩燥不安。要不是他在食店裡阻礙我,我早就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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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在走出書畫齋大門之際,大膽小偷搶去我背上的包袱後便拔足狂奔。本來覺得內裡沒甚麼值錢的東西,破布被搶了就算。卻想起來我的出版合同就在包袱中,後知後覺跑去追趕,小偷已經走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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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而途中有一男子鼎力相助,生擒小偷後把包袱還給我。為了表達謝意,是我主動邀請他到畔月樓吃個便飯。可是沒想到,他竟然一直嘮叨不停,耽誤了我不少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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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畔月樓?帝都赫赫有名的食店,姑娘真豪氣。」男子環顧四周後,打趣笑著。
「全靠公子相助,小酒小菜,不成敬意。」在大堂一處坐下,客套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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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開了源就不用節流了,一餐半餐還是能負擔得起。再說,畔月樓的出品,書中寫到它只得天上有地下無,自己一早已經想嘗試。隨便點了兩個小菜,著人打了二兩小酒,便是一頓好飯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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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公子幫忙,小女無言感激。」打開放在膝上的包袱,眼見合同仍在,懸著的心終於可以放下。
「真要感謝,以身相許?」負劍男子一邊撕咬雞腿,一邊笑著回應。
「公子請自重。」給了他一個白眼。他以為自己是甚麼東西,以身相許?哼。「酒菜微薄,招呼不周。小女有事先行離開,公子請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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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後,我便收拾好行裝準備起身離座。本想著在掌櫃放下銀子就回去,沒想到男子一個箭步攔著去路,說甚麼有酒菜也要美人陪同。今日是甚麼日子?誰都要攔著我的去路。本來談好生意心情挺美的,就憑他輕浮的一句「美人陪同」讓我氣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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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並非陪酒之人,請公子另覓酒伴吧!」咬牙切齒。我不記得自己有寫過如此花花公子的角色。
「不要嘛,人是妳帶來的,理所當然是妳來負責啊。」男子一手摟過我,再次被迫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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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因為跟他擾攘多時,才錯過了門禁時間。現在最煩惱的時候他又出現了,真想把他手撕兩半,以解心頭之恨。但見他負以長劍,比武力一定比不過。算了,現在不是跟他爭論的好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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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頭看著圍牆,是自己兩倍的身高還有防盜設備。怎麼辦?真的要敲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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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姑娘有難題呢?需要幫忙嗎?」男子一面輕鬆地走近。
「不用勞煩公子費心。」不想跟他有太多瓜葛,我決定挺而走險。敲門讓小霖出來迎接。
「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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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要伸手,冷不防被一下反手抱起,嚇得我尖叫起來。察覺自己失態,馬上用雙手遮掩嘴巴。在他懷中的我動彈不得,只知道一陣天旋地轉之後,兩人已經在圍牆之內。兩腳著地的感覺真好,未等自己回過神來,本能反應就像腳底抹了油一樣急急逃回小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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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圍牆邊的男子只是留在原地,手上還有剛才身體接觸殘留的溫度,看著剛才落荒而逃的方向微笑。與此同時,回到小苑的我藏好合同後,輕聲呼喚小霖。仍未見小霖露面之時,一隻大手把我拖出房間,直奔大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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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開我,我會自己走路。」掙脫小廝的押送,尊嚴使我自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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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經富麗堂皇的長廊、走進一間金碧輝皇的大廳,只見身受重傷的小霖雙膝跪在地上。聽見聲響,艱難回頭,本來堅強不屈的小霖終於忍耐不住,眼淚決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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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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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情此景,被眼前景象震撼到的我瞪大眼睛。明明說了有甚麼事會自己擋著的是我,小霖沒有任何錯,她只是聽從主子的吩咐而已。是我、全是我的錯!小霖會受到如此的苦難,全因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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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霖!」沒想太多,趕急跑到小霖身邊扶起她。傷勢太嚴重,究竟自己不在場的時候,她受到了怎樣不人道的對待?
「小、小姐,妳平安回來就好……」小霖氣若遊絲開口。像是因為見到救星,繃緊已久的精神一下斷線,人就這樣暈倒了。
「別說話!休息一下。」擔心不已,我只希望可以盡快給小霖適當的治療。
「好一場主僕情深。」就在此時,一道尖酸刻薄的女聲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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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在場不只有小霖。除了家丁下人,還有家主邢來喜、夫人李氏,加上剛才出言來看好戲的邢漫漫。這些人,都對小霖做了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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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甚麼妳管不了,妳自己也泥菩薩過江。」邢漫漫那張目中無人的嘴臉,要是我有能力,一定衝上去徒手撕破她面具!
「說!去哪了!」一直被無視的家主發話。坐在主家座上的邢來喜,一下拍案以增加威嚴。
「沒去哪。」真正的威嚴並不需要用武力展現。面對紙老虎,我一點也不怯場。
「妳還敢頂嘴!」邢來喜伸手直指著我,威嚇著。「別以為我不敢打妳!」
「爹爹,妹妹還小,貪玩也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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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惺惺作態假裝幫忙說好話,邢漫漫成功令兩老覺得她貼心又懂事。可惜看在我眼裡只是覺得無限惡心。正當我想要反駁之時,大門迎來客人。目光聚焦在來者身上,在場的人無一不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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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小爺約會邢姑娘外出,還需要向邢大人預先申請?」負劍男子再次出現,沒想到的是,在邢府裡竟敢直接沖向邢來喜發話。
「你是、顏二爺?沒、沒想到小女竟然有幸陪同二爺外出,實、實在是邢府的榮幸。」上下來點打量來者,確定身份後,本來在座位上的邢來喜馬上離座上前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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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二爺?我想想啊……書中顏姓的角色,啊!是當朝皇帝同父同母七妹的孩子。簡單來說,七公主駙馬為顏姓,本來孩子為外姓人就不得分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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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皇帝給親妹妹的特權,不單留她們一家在帝都,連兩位孩子都能分封單字王。大兒子為晉王、二兒子為商王。可是現在的時間不應該已經冊封了,所以二爺只是稱呼而已?顏家二爺就是將來的商王,顏少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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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竟然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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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顏少璍環視四周,最後目光停留在我跟小霖身上。「原來邢大人口中的榮幸就是這樣表示的?」
「二爺息怒。家妹不在,家父只是替她教導不聽話的下人而已。」見父親被惡意攻擊,邢漫漫借著機會為家人挺身而出,希望因為自己的孝義而被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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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平時深藏不露的皇室成員竟然出現在自家府上。機會,是自己爭取的。雖然是閑散宗室,但怎樣說都是皇族。邢漫漫的眼力並不差,但想用相同的手法得到垂青,她也太小看顏少璍的識人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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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大人,你家女兒不懂禮數的話,需要小爺幫忙教導嗎?」顏少璍在說話的時候,完全沒有把邢漫漫放在眼內。畢竟以她的身份,連替他提鞋也不配。
「二爺,漫漫只是護家人深切,才會急於辯解。」邢漫漫是她的心肝寶貝,再看不過眼的李氏終於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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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出生開始一直以大小姐自居的邢漫漫,怎可能受得了如此屈辱?但顏少璍在場,她也不好爆發,只能默默記在心裡的小氣簿。反正二爺不可能長期在府上,賤胚子總有失去保護可以使壞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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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作為皇親國戚的二爺怎會突然邀請從不出門的賤胚子外出約會?當中一定有貓膩!畢竟爹爹從來沒有對外宣稱過有兩個女兒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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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事情受控,我扶起小霖想在大家的目光都不在自己身上時悄悄地離開。剛走兩步,卻被眼利的邢漫漫大聲喝止。硬了、拳頭硬了!真不想理她,但日後還要住在府上。我不能去大苑,但她可以隨時來小苑搗亂。為了小霖,一定要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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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楚楚,妳站住!誰說可以讓妳離開的?」邢漫漫的聲線,實在刺耳。
「小爺說的,邢姑娘可有意見?」收起笑容,銳利的目光像是利箭一樣貫穿邢漫漫的身體。
「二爺,夜已深,小女也累了。漫漫先回房間休息。」見從入門到剛才一直保持笑容的二爺突然變臉,邢來喜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馬上為寶貝女兒打圓場。
「爹爹!」邢漫漫明顯不服。
「乖,先回去。」顏少璍的目光令李氏十分不爽,但礙於身份只能吞聲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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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半推半拉之下,最麻煩的邢漫漫終於退場。沒了她的大廳馬上回復官腔客套,內容虛假到太惡心,差點把畔月樓的飯菜回吐出來。既然有二爺的加持,我毫不客氣地扶著小霖回到小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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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回到據點,把小霖放在我的床上。染血的衣服退去後,又紅又紫的瘀青不少,傷口深淺不一,有些還在流血。止血是重中之重,懷中摸出鋼筆隨手畫出一套急救箱。一邊為小霖消毒包紮,一邊觀察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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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顯有木棍亂打的傷痕,亦有利器造成的創傷。太過份了!為了逼供竟然動用私刑。替小霖重新穿好衣服後,在鬼門關走了一轉回來的小霖,終於有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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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奴婢、奴婢沒有供出小姐外出的原因和地點……」
「小霖先休息,其他事不重要。」我甚是心疼,要不是我的話,小霖根本不用遭受這樣的事。
「與妳無關。」突然出現在身後的男聲把我嚇了一跳。「最大問題是邢府上下都沒有一個是正常人。」
「誰!」明明進門之後已經上了門閂,沒理由有人能進來的。他是怎樣進來的?
「妳以為小爺是誰?剛才抱著妳也是輕鬆翻牆,要進來有多難?」顏少璍臉上再次掛上笑容,但明顯這次的是取笑意味居多。
「跟老頭子說完了?」拿著止血帶的手一直沒停過,床上的小霖亦已經安心睡下。現在要處理的是面前待在人家閨房裡不願離開的傢伙。
「沒甚麼可以說,都是官腔問候。最重要的都是問小爺為何會邀請姑娘出門而已。」隨手取來一張椅子坐下,顏少璍完全不覺得自己是客人。
「那二爺是怎樣回答?」完成急救,坐在床邊的我終於可以緩一口氣。
「那當然是:你管我?」輕鬆的口吻,令壓力減免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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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已經猜到一二,但在親耳聽到顏少璍說出口時,又是另一番風味。一想到兩老想要發難但又不能當刻舒緩,只能默默把氣吞回肚子裡的搞笑樣子,終於忍不住的我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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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笑了?要一睹妳笑顏可真困難啊,邢楚楚姑娘。」手托著頭,與其說是玩味十足的語調,顏少璍這口吻更像是在調戲我。
「夜了,二爺回府請小心。」不過這樣的他,我並不討厭。
「夜了,不打算收留小爺一宿嗎?」依舊玩世不恭,顏少璍的反應實在太像花花公子了。
「二爺在一個未出閣女子的房間中留宿,合適嗎?」苦笑的我反問。
「行吧。妳最近要小心邢府的人,他們並不是善男信女。」
「謹遵二爺教誨。」雙手抱拳,恭送未來商王。
「我們會再見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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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窗邊,月夜迷離,銀光散射,映襯出顏少璍完美的身段。此時才留意到,他身上的服飾和綠色的玉佩,都在表示著他是一名身份高貴之人。當時在大街上可能心思全在合同上,真沒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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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聽見我的回應,心裡不知道盤算著甚麼的顏少璍只是裂嘴一笑。一記輕身翻過牆,消失於黑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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