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室的顏色好像改變了。黃色散渙的燈光,暗啞的粉紅色鋼琴蓋布,透青綠的玻璃窗。一定是在褪色的課室裡,一片片祕密的顏色正在擴散。拼湊的色彩,串連的聲音,細微的點滴,形成了一段段精緻的回憶,就像彩虹。
小櫻生病缺席的這天,雨下得整個操場都是令人怠倦的灰暗,同學們都躲在室內操場裡,我伸手觸碰悲涼的雨點。如果天神真的存在,祂也會對人世感嘆,和我一起對小櫻的辛苦感嘆嗎?
前一天,小櫻在舞蹈課上暈倒,幸好阿金及時接住了她,一言不發地把她送到醫療室去了。
小銀在班會簿上記錄小櫻的缺席。今天看來不能見到小櫻了,我已經開始想念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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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影又拿走了我的文具。她把我的筆袋舉得高高,我咬緊牙關拼力追上跳起,她又把筆袋拋給阿光。我和她們互相搶着一個筆袋,搞得不清不楚,途中撞了一個頭槌。
「哎唷喂呀!」我忍不住發出抱怨的叫聲。這個特別的口頭禪卻逗得她們更加起勁。
大家都好像玩得高興笑着,只是她們把玩的對象是我。我像一隻被團團圍住的小野獸,她們用手指戳我的臉,捉住我的後頸讓我懸在半空,無論我如何掙扎、嚎叫、逃跑,她們都會覺得很有趣,她們都不會停止。
我放鬆皺起的眉頭,在心裡安撫自己,讓自己的呼吸平穩、安靜。我放棄自己的聲音,集中注意力捕捉她們的動作,眼前的影像染上可怖的血紅。
大家都是這樣子。慣性的有意無意的傷害他人。
那天晚上,我沒有跟爸媽說話,早早的回到房間關上門。我把輕燒的面頰埋在枕頭上,將自己包裹起來睡去。
我又聽見那個未知的聲音,那個召喚的聲音。她說: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WQAuARcz1
「蒼之耀石的使者啊。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7HLIKsLv5s
「你所投射的影子被賜予面孔。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4ZeHlh4kcI
「破壞虛假的寧靜,以血祭送墮落的過往。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t2y1FUfNd
「『異界之主』覺醒之時將近,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HnilodiQh
「真相將被迴環解放。」
深海裡出現了另一個人。她被黑色的披風包裹,閉著眼睛站着,就像沉睡之中。我不禁伸手想去觸摸她,她皺眉的神情卻充滿了警惕。
我知道,她是從我內心未能明瞭的深處誕生的。她是正正相反的我,也就是我——我感到難以相信。這孩子真的存在嗎?
「存在啊。被迫的存在、不應的存在。確切的存在。」她張開了赤紅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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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節課後,狹窄的課室裡充滿談論的低語。窗簾拉上了,投映機亮着空虛的藍幕。
從正在熱烈討論的那群人中,一心走出來,站到黑板正前方。
「咳咳……」一心刻意地清了清喉嚨,同學們有的好奇地靜了下來。
「各位,我現在宣佈第一屆『黑人憎大賽』的投票結果!」一心露出禮儀的笑容,「恭喜阿翠成爲班上最黑人憎的人!」
這是怎麼回事?
沒有喝彩,課室靜下來了,沒有人作出反應,直到阿翠含糊的哭聲從課室另一面響起:「你這樣太過分了……怎麼可以……」
一心在阿翠的哭訴和指責的壓力下,慚愧地低聲辯護:「這是全班投票的結果啊……我們都是玩玩而已……」
下一節課的老師來到,看見課室裡奇怪的氣氛,打探了事件。一心在老師的責備下向阿翠道歉,阿翠也在老師的要求下原諒了一心。常識課馬上要開始了,老師催促所有人回到座位。
接下來第二天的早上,我在操場跟阿翠散步。她向我點算了給她投了票的人,還告訴了我有一人投票給我,是我同樣討厭的向華。
「告訴我,你投票給誰了嗎?」阿翠在我身旁觀察我。
「我沒有……我根本不知道這件事情啊。」
原來在暗地裡,半班同學進行了這次所謂的『黑人憎大賽』。不知道還有誰向誰投下憎惡的一票。我並不爲得了一票而傷心,但阿翠一定受傷而憤怒着。
「一心剛才送了糖果給我。她想補償,我才不會接受。」阿翠開始了復仇的想法,「她們要是再得罪我,我就哭給她們看。」
阿翠的樣子陌生。在一瞬間,我彷彿失去了任何可以稱呼她的名字。一心和她的同夥把我的朋友奪走,換了一個縱着青色邪火的稻草人給我。我沒法找到可以療癒這個傷口的正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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