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語」 - 白色彼岸花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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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彼岸花

花椒

Mar 9, 2024

261

7 Mins Read 2,045 Wor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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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介：

我終於見到了白色彼岸花，

它偷偷告訴我關於思念的秘密，

而我只希望他活著。

-

那天他赴京趕考，終於歸來。

他到的時候，祭台上滿是燃燒過的痕跡，他終於停下趕路的步伐，其實當他看見私塾大門被木條封住，心中已能猜到七八分，加上一路上村民們對他的指指點點，他不經意聽到了一些不堪入耳的謾罵，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想。

離開祭台後，他回到私塾，徒手拆開封門的木板。

私塾後院是他休息的地方，他垂頭喪氣地步入房中，忽地又似回過神一般，緊盯著桌子，眸中一會蓄滿光亮，又陷入迷茫。

長滿灰塵的桌面，躺著一支白色彼岸花。

他記得這種花，曾有個女孩告訴過他白色彼岸花的故事。

故事是女孩的祖母告訴她的。祖母說，白色彼岸花寓意是天堂的來信，只要虔誠地向它許願，它可以幫忙將想說的話，帶給天上那位想念的人。可女孩從未見過，直至祖母去世。女孩只盼著有一天能遇見白色彼岸花，能將她的思念傳遞給祖母。

他佇立在桌前好一陣，才伸出顫抖的雙手，小心地捧著那朵花。

從午後，一直到夜色降臨，他跪坐在地上，手裡依然捧著花。他的眼神愈來愈迷離，過了兩個時辰，他終是體力不支昏了過去。

他被一連串的敲門聲吵醒，清晨的陽光透過床邊的窗子，照亮他的房間，這一覺睡的有一些暈，他根本不記得他是何時到床上休息的。

房門外的敲門聲停了一會，又敲了兩三下，他正準備開門，門外傳來女孩低聲說話的聲音，「先生不在嗎？」

他開門的手愣了片刻，隨即拉開門，站在外面的她被他嚇了一跳，還是規矩地向他行了禮，「先生好。」見他沒回應，她遞出手中的書本，「這是先生上次借學生的詩集，不過學生有幾處不懂的，想請先生指點。」

他依舊愣愣地望著她，不敢相信自己有朝一日，竟還能見她一面。

「先生？」他遲遲沒有接過詩集，她又喚了他一聲。

他回過神，接過詩集，「不過我今日……」

「沒關係的，先生下個月即將入京趕考，定是有許多東西要準備，學生自己再回去思考便是。」

下個月才要入京嗎？他暗自思索，按照眼下的情況，他應是回到趕考前的時間。他記得離開村子前，她鼓起勇氣向他表達了仰慕之情，他也許了她終生，並答應她，一考完試便會回來帶她離開，帶她看更廣闊的地方。

當初便是他和她的事被她家族的人發現，家族長輩認為她行事頑劣不堪，加上村子好久沒下雨了，有些長輩便認她為不祥，是她的所作所為觸怒了山靈，要獻祭她以平息山靈的怒火。

依她方才說話的口吻，看來兩人還並未有進一步的關係，若要保住她的性命，便不能再靠近她身邊了。

「我最近……我還有許多東西要收拾，近日確實有些不便。這詩集妳就先拿回去，多讀幾遍，自然會有體悟。」他悄悄觀察她的神色，補充道，「祁姑娘。」

她遲疑了一會，勉強露出微笑，接回詩集，「還有一事，請問先生喚我今日來，有什麼事情要吩咐的嗎？」

「聽聞祁姑娘正在與程公子議親，若真有此事，祁姑娘往後還是不要來私塾了罷，以免一不小心落了話柄，遭到夫家苛待。」

她沉默半晌，眸中蓄滿淚水，卻忍著不落淚。

他故作冷漠，背過身，不再看她。

「我與程公子素未謀面，我不想嫁去程家。」她語帶哭腔，「先生知道的。」說完，她將詩集留下，頭也不回地離開私塾。

過了良久，他才回過頭，拾起詩集，中間有一頁夾了一張紙，似是做標記一般，他好奇地打開。那頁詩集的內容，是歐陽脩的詩，紙上是她抄寫的部分詩句。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上一次的今日，她約他到一處靜謐的湖邊，向他表明了心意。

沉默半晌，他發瘋般將詩集撕毀，將紙條揉成紙團，又心中不捨，稍稍平復心情後，小心翼翼將攤平紙團，摺好揣進懷裡。

他明白，他不能想著自己，她得好好活著。

黃昏時，他站在遠處，望著她獨自一人在湖邊，他只遠遠瞧著，卻好似近的能聽見她的嘆息聲。直到夜色降臨，她的丫鬟提著燈，找到了她，將失魂落魄的她帶回去。

日子又往後推移了幾日，他都未曾見她，卻聽見了她的喜訊，她要與程公子結親了。

祁家雖是落魄貴族，在村子裡卻也算有頭有臉的大戶人家；程家則是五年前來到村子，區區商戶，雖比不上祁家，但生意經營得當，兩家若能結為親家，也能相互幫扶。

程公子是程家唯一的兒子，為了這次程公子結親，程老爺準備在村子廣場多設幾席酒菜，邀請村民們共襄盛舉。此外，程老爺還花重金請人算良辰吉時，以祈求當日程公子娶妻務必要順順利利。

日子定在他要離開的前三天。

結親的前一日，他講完上午的課，下午便讓學生先回家，自己則是到湖邊散心。他想了許多，或許，他明白她要的是什麼。

初次見她，是她聽說有位外來的先生開了間私塾，她想聽聽外面的事情，不想終生留在村子，更不想只被困在院子裡。於是她背著族中長輩偷偷找到了私塾，在窗邊悄悄聽了三堂課，在下學後，私下找他，希望他可以像教那些男孩子一樣，也可以傳授知識給她。

他被她打動，於是從教她識字開始，都是給她書本讓她回家學，若有不懂之處，可以從私塾後門進來找他，可以避開村民的閒言碎語。

這就是他和她相遇的初始。

他望著天上點點星子，想著從前和她相處的時光，想著給予她的承諾……想著想著，他倚著樹幹沉沉睡去。

他夢見自己放棄考試，帶著她離開村子，日子雖不富裕，卻是過上了神仙眷侶的生活。

至少她還活著。

隔日他一醒來，便決定要帶她離開。

村子裡意外地冷清，昨日高高掛起的紅燈籠，不知何時已收起，他到了她家前，只見門扉半掩，隱約還能見著裡面隨風輕盪的白布。

「別在這看著，快走快走。」見他停在門口許久，裡面的人不耐煩地驅趕他，又接著忙手中的事情，一面小聲低咕，「新娘一自盡便什麼人都來看笑話，到底消息是誰洩漏出去的……」

他乎覺一陣暈眩，路面搖晃地越來越激烈，視線越來越模糊，眼前一黑，他昏倒在路中。

私塾後院的房裡，他坐在地上倚著桌子，似睡著一般，手中的彼岸花沒了花莖，花瓣也散落一地，而他，早已沒了氣息。

-

白色彼岸花花語：天堂的來信、無盡的思念、絕望的愛情。

備註：它的花莖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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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空下的雨

霧散、秋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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