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鎮北將軍慕容瑾,足智多謀,戰功顯赫,前日驅逐北匈,為大淵立下汗馬功勞,如今即臨弱冠,逢成家之齡,是以朕特賜良緣,許宋家長女宋嬋為其正室,欽此。」尖銳的嗓音掃過宋家庭院,李福的聲音響徹雲霄,賜婚聖旨一字一句唸出,宋家眾人齊跪在院內,接受這莫大皇恩。
「微臣接旨。」宋慶年從李福手中接過詔書,低頭叩謝,宋氏家眷跟在他身後,一同跪拜。
「宋姑娘,恭喜了。」李福朝宋嬋頷首,舉止恭敬,卻不難看出同喜之情。
「多謝李公公。」宋嬋柔和出聲,聲音細緻的仿佛能將人融化。
「陛下仁愛,知姑娘常來宮中走動,故賜了您不少祝婚禮。」說罷,李福拿出禮單,遞予宋嬋。
「天子愛民,對宋家如此厚愛,乃宋家之榮幸。」宋嬋接過禮單瞥了幾眼,微笑著說道。
聽到這話,宋慶年朗笑出聲,接過宋嬋手上的禮單看了看,面上的喜色擋也擋不住。
「姑娘有心,奴家定將這話說與陛下。」說完,李福便欠了欠身「那奴家就不多做逗留,回宮覆命去了。」
「有勞李公公跑這趟。」
「奴家本分,不敢當。」
目送李福離開,待其身影徹底消失,宋慶年的面色方暗了下來,他的聲音添上一層冷峻「鄭述,將東西抬進屋,嬋兒留下,其餘人散了。」
聞言,宋嬋和婢女蔻依留在原地,其餘家眷散開。走之前,宋嬅和莊淑梅意味深長的看了宋嬋一眼。
「為何成了慕容瑾?」待此處只剩宋嬋、蔻依和宋慶年三人,宋慶年面色陰鬱的開口。
宋嬋明白父親所言為何,雙手緊扣在身前,語氣不急不緩卻隱隱有些顫抖「回父親,陛下將女兒賜婚給慕容將軍,自有陛下考量,女兒不敢揣摩聖意,此生與皇宮無緣,是女兒不孝。」宋嬋說完跪下身,任憑責罰。
聽見宋嬋明擺著轉移話題,甚至把皇上搬出,宋慶年也無法多說什麼,他壓下怒意,卻仍面露嚴肅「也罷,嬋兒,既與三皇子無緣,為父也無法強求。此番嫁了慕容瑾,切記要與他琴瑟和鳴,莫要讓為父再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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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慶年為朝中三品官,老家位於京城臨邊的堯城,家中世代為官。
宋慶年爭氣,年紀輕輕便考上進士,在京城有了官位、建了宅邸,一路上磕磕絆絆,方有幸被陛下看見,終於爬到戶部侍郎的位置,幾年來替兒女籌謀,尤其是長子宋斬和嫡女宋嬋,他一直希望宋嬋能入宮,嫁與三皇子祝殷禔,未來方有望能成皇后,增高宋家地位,不料陛下卻先行一步,賜婚讓宋嬋嫁與慕容瑾。
慕容瑾雖是年少有為的將軍,卻長年待在北方,宋嬋嫁與慕容瑾,雖不是下嫁,可與未來的太子候選人相比,慕容瑾所能賦予之利卻難以直接在朝堂上見到。
不過,宋家與慕容家素無交情,一直以來也與軍事摸不著邊,此番結親,倒是平添軍中勢力,倒也屬意料之外的驚喜。
只可惜,宋家只有宋嬋一個嫡女,縱然三皇子仍願與宋家結親,庶女也恐難為正室,宋慶年多年苦心只怕是白費。
「父親放心,女兒定會與慕容將軍相敬如賓,恩愛百年。」
回到閨房,宋嬋不疾不徐的走到窗邊的木椅上,蔻依替宋嬋倒了杯茶,沒忍住問「你怎麼改嫁慕容將軍了?」
蔻依知道,方才宋嬋在外,無法說出實情,那話只是應付宋慶年罷了。
宋嬋沒抬頭,朝熱茶呼了口氣,裊裊白煙頓時消散,她不答反問「慕容瑾,不好嗎?」
「好不好不知道,但你嫁給他,這麼多年來的苦心經營便白費了!」蔻依沒好氣的道。
「放心,不會。」宋嬋輕輕一笑。
「以父親的性子,現在定將主意打到了二妹妹身上,我與三皇子本就無男女之情,既如此宋家嫁的是大小姐還是二小姐也無甚影響,只不過是正妻還是妾,就要看我那妹妹的本事了。」宋嬋悠悠的喝著茶,神色平淡從容。
「可這意思就是,你將多年的努力白白讓給了二小姐!」蔻依替自己主子感到不值「二小姐待你不好,你這又是何必。」
「你想多了,這些年與太后和三皇子打交道的是我,太后喜愛的是我,三皇子熟悉的也是我,即使不嫁給他,我這些年做的也不會是白費。」宋嬋臉上帶著淺淺笑意「這明面上是宋家的人脈,實際上也是我的人脈。」
「你確定三皇子能稱得上人脈?我看他對你可沒半點情。」蔻依歪著頭問,眉宇疑惑的一高一低。
「我們之間沒有愛,可他也不厭我,若是今天出了要事,我出口相求,他也未必不應。」
「就算如此,皇子和邊關將軍怎麼能比。你改嫁慕容將軍,是因為莫公子吧?」蔻依的眉頭擰的很緊,這麼多年來小姐對於這婚事都是沒有怨言,如今卻突然變掛,只能是為了莫公子。
宋嬋瞥了她一眼,不語。
「慕容家世代為軍,最重忠義,要是被發現你私會外男他定不會輕饒,況且莫公子到底有什麼好,值得你這樣做。」蔻依滿臉不解,她知道,莫公子住北邊,慕容將軍正好也長年待在北方,想來小姐是為了方便見莫公子才改嫁他。
好一個為愛情沖昏了頭,她的小姐平日裡最是聰慧,怎麼如今就成了這樣。
「放心,我既嫁給慕容瑾,便不會輕易出府見他。」宋嬋淡淡道。
「你果然是想著他!我就說這婚鐵定是你動的手腳,否則陛下怎麼不早不晚,偏偏現在賜婚,還是讓你嫁給慕容將軍。我說這莫公子那麼可惡,你為什麼就不能忘了他呢。」蔻依說得越發激動,用詞也越發不敬。
「你冷靜點。」宋嬋還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樣子「再大點聲,整個宋府都要知道我出府私約情郎。」
「啊,抱歉,是我太激動了。」意識到自己過於不敬,蔻依福了福身,壓下了過燥的情緒。
「無妨,不過記住,出了這房門,我就是你的小姐,用詞需謹慎,在慕容府更是。」宋嬋的語氣不兇,卻頗有威嚴。
「奴婢明白。」蔻依又行一禮。
蔻依從小和宋嬋一塊兒長大,宋嬋不喜歡和親近之人相處還要被諸多規矩綁架,因此私下裡,她允許蔻依不需與自己使用敬語,兩人說話皆是直來直往。
如此才能做到真正的心意相通,兩人也方能相處自在,否則朝夕相伴卻得時時保持體面,實在過於累人。
「不過你見過慕容將軍嗎?你去過北方多次,可有遇過他?」蔻依的情緒來得快走的也快,她趴在案上,看著宋嬋問。
宋嬋聽完這話,笑了。
「小姑娘,我是常往北行,卻不是到邊塞,兩地來往需要多日,就我一個深閨小姐,哪有辦法去至那麼遠。」她說著,彈了下蔻依的腦門。
「不過,等你見到慕容瑾,想來會嚇一跳。」
「什麼意思?」
宋嬋但笑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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