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姑娘……不,慕容夫人該回京了吧,具體時辰可定下了?」右手拿著茶碗,男人品了一口剛進貢的上好蒙頂,左臂則搭在椅背上,手中拿著竹簡,一邊品茗、一邊閱讀,神情悠哉。
「這……」他的侍從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從袖口取出一小張字條,遞給男人「殿下,這是北臨傳回的消息,請先過目。」
「密函?」挑起一邊眉宇,男人遲疑的接過字條,看著上方內容,面色逐漸凝重。
「她竟不回來了……」他呢喃著。
「是,屬下已派人核實,慕容老夫人確實身體抱恙。」他肯定道「那您的計畫……」他沒把話說完,可意思已然明瞭。
將字條點燃,紙張一點點化成灰燼,祝殷禔很快恢復如常,笑了笑「無妨,她不回來,反證明我的選擇沒錯,宋嬋果然是個狠角色。」
「本來我這次也不打算有什麼大動作,不回來就不回來吧。」他又抿了一口茶。
「是,屬下明白了。」
「對了,我方才遇見宋二姑娘,他讓小的通稟,說是帶了親手做的點心,想讓您嚐嚐。」
放下瓷杯,茶盞觸桌時瓷器碰到一處,發出了明顯聲響,相比知道宋嬋不回來時的詫異,祝殷禔現下的口氣倒是顯得有些煩躁「讓她進來。」
不一會兒,一個面白如雪、唇紅似火的姑娘便迎面走來,十步之外即可聞到身上香氣,女子手中提著一個食盒,朝祝殷禔行了一禮「殿下。」她夾著嗓子,嬌媚的笑著。
「東西放下吧。」祝殷禔抬頭看了她一眼,朝旁邊點頭,示意她坐那「別站著了。」
「謝殿下。」臉上盡是歡喜,宋嬅落了座,打開食盒,取出裝著綠豆糕的瓷盤,放至祝殷禔面前「殿下,嚐嚐,這是嬅兒親手做的。」
看著那盤黃綠色的糕點,上方花紋做的粗糙,不是缺了一角,便是糊至一處,色澤也有些灰暗,單就外觀,便遠比不上宋嬋做的。
但他還是放下竹簡,取了一塊放入口中,糕點頓時吸乾唾沫,唇齒間全是甜膩,男人忍不住飲了一大口茶水緩解。
這已不是宋嬅第一次送糕點,每每吃進,都讓人感到驚嚇。
他曾委婉告知對方不用麻煩,可宋嬅不僅沒聽懂他的言外之意,反而來的更勤。
「殿下,糕點可還合胃口?」朝他湊近了身,宋嬅的眼中彷彿冒著晶星,對他的回應充滿期盼。
「有些甜。」他又喝了一口茶「宋二姑娘有心了,我記得令姊在製糕上也頗有心得,你可以與她請教一二。」
話剛說完,祝殷禔看見宋嬅的笑容明顯僵在臉上,身子也是一頓「姊姊做的糕點確實一絕,家中長輩總是讚不絕口,可惜嬅兒沒嚐過、長姐又嫁到了北臨。」
「無妨,慕容夫人出嫁也有段時日,不久後應會安排回門。」祝殷禔收到的是密報,會比一般書信早幾日抵達,因此在旁人眼中,宋嬋仍會準時回門。
「殿下說得對,嬅兒竟然忘了,等姊姊回來,我再去向她討一討秘方。」
「嗯。」他應了一聲,撐著頭揉起自己的太陽穴,宋嬅見了,又獻起殷勤「殿下可是頭疼?不瞞您說,父親在家中也經常鬧頭疼,總讓嬅兒幫忙摁穴緩解,要不……嬅兒也幫殿下按按?」
「不必了。」他一般不常頭疼,可宋嬅身上的香粉味實在太濃,令他忍不住頭昏。
姑且不論男女有別,他怕對方若是再靠近,會直接吐在她身上。
他於是找著理由讓她離開「時間也不早,本殿還有公務要忙,宋二姑娘若沒其他事,便先回去休息吧。」
從前面對宋嬋,祝殷禔對她雖沒男女之情,可她從未踰矩,且不論是容貌、烹調還是舉措,她皆無可挑剔,他也就不對長輩們的撮合感到反感。
但這宋二姑娘,眼裡的企圖一眼可見,能力還遠遠不及宋嬋。
「是。」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失落,她不甘的踏過門檻,搭上馬車回到宋府。
一進門,她就直衝莊淑梅的屋,不滿的宣洩著「娘!您說宋嬋都嫁人了,為何三殿下心中還總想著她,她不就是出生好嗎?有什麼了不起!」
莊淑梅正坐在床榻上刺繡,面對這話,只得先安撫她「你冷靜些,這話要是被你父親聽見,保不齊得罰你。」
相較於宋嬅的暴躁,莊淑梅就淡定了許多「男人都喜歡美人,妝扮的動人些,再與他多接觸,不怕殿下不動心,只要他眼裡有了你,你也就有望成為正室,當朝之中便有許多親王為情打破祖制,取了庶女為嫡妻的先例。」
「可女兒全做了,也打聽了殿下愛吃的糕點,他都沒多看我一眼!」她急的跺腳,恰在此時,一僮僕走了進來,附在莊淑梅耳邊低語。
女子聽著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待對方說完,往他手上塞了一點碎銀,並揮手示意他離開。
宋嬅看著娘親的反應,忍不住問「娘,那僮僕說了什麼?」
「他說,慕容夫人此次不回門了,你父親得知後正氣的跳腳。」
「那您為何還如此高興?」父親如今怒火中燒,自己在殿下那又沒討到好臉色,倘若被知道了,指不定得受牽連。
「據說是因為慕容老夫人命不久矣,所以她分不開身,你說三殿下若是知道了宋嬋為夫家如此盡心盡力,又久久見不到她,時間一長會不會就死了對她的心?」她原本還擔心宋嬋這次回來,萬一與三殿下見上面,二人會舊情復燃,可她要是回不來了,一切都好說。
「男人都喜歡忠心的女子,她如此絕情,殿下怕是不會再多看她一眼。」
被莊淑梅這麼一點,宋嬅也覺得有理,臉上重拾笑容,點了點頭「娘說的是,只要時間一長,殿下總會發現我的好。」
「你明白就好。當務之急,是要哄好你父親,待會兒我去安撫他,你就在旁邊安靜看著,學習怎麼打動一個男人。」她說完就伸出一隻手,宋嬅立馬乖巧的將她扶起,牽著她來到後廳。
還未進門,咆哮聲便傳入耳中,莊淑梅立馬化身嬌妻,小跑著上前摟住自己夫君,同時拍著他的背「老爺何故如此生氣?莫要傷了身。」
「你自己看看。」他將手中信遞給莊淑梅,嘴上繼續罵叨「宋嬋竟不回門了,我本打算趁著她與慕容瑾回來,好好與鎮北將軍拉近關係,結果現在好了,人不僅沒回來,孩子也沒懷上,老夫人倒要先沒了!」
「您先別急,嬋兒是個孝順的孩子,鎮北將軍也是明理之人,倘若見到她全心全意的付出,定會對她寵愛有加,況且將軍如今沒有納妾,更不用擔心他移情。」
她環住宋慶年的腰肢,貼在他的胸前「您儘管放心,這段良緣是聖上親點,他二人定會恩愛有加,指不定過段時間就會傳回喜訊。」
「畢竟坊間都說,孕期未滿三月不可說,嬋兒指不定是還瞞著呢。」
「對,你說得對,還是梅兒聰明。」他刮了刮莊淑梅的鼻頭「今日留下來用晚膳吧,嬅兒也一起。」
「是,多謝老爺(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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