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入門風雲。4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OKAhOrRNS
在宮觀前的空地,那正是褒禪弟子經常習武之地,那任劍霄召來兩名弟子,對他的新徒說道:「雨榴,妳是我褒禪派第三代弟子中首位女徒。聽著,我褒禪派前身華山派原乃全真派所分之旁支,這宮觀便是那時留下的,現下的褒禪派已是世俗門派,除武學外與道教已無一絲干係。但我等仍有派規戒律需要遵守,妳要銘記於心。」
隨後,他便娓娓道來本門戒律:「首律為:仗義。恃強凌弱,傷及無辜,見利忘義,收受賄賂,偷竊財物,同門相殘等事,乃與俠義相違背之事!切記此律莫犯。
第二律為:自愛。切勿做出嫖妓之舉,更甚者倘若做出姦淫好色之舉,掌門有責清理門戶。當然對妳來說,便是莫去找兔爺。
第三律為:重道。尊重他派武學不傳,切勿偷師他派武學,若掌門不傳,亦勿偷師,望妳莫成這等欺師滅祖之徒。
第四律為:清友。切勿濫交奸邪匪類,倘若和成天那幫狐朋狗友廝混,真鬧出了大事,為師屆時也保不了你們。」
雨榴頷首抱拳道:「徒兒已記著。」
見狀,那藍衫少年抱胸哼了一聲,任劍霄見狀問道:「怎麼?恆兒?多了個小師妹你卻不高興啊?」長孫讓見狀笑道:「阿恆因多了個對手而感到緊張呢,夜姑娘這下真成了本門弟子,在此恭喜小師妹了。」
那魯仲恆一聽,便罵道:「什麼小師妹?多了個野牛肏的還爹娘都是熊的小師妹呢!」說罷,掌門一掌便落在他頭頂,令他痛嗚一聲,魯仲恆便罵道:「臭老伯!你作什打我啊!」
任劍霄聽言,罵道:「臭小子!對人家師妹說些什麼呢?還有我說過要叫師父的罷!人家故鄉剛逢巨變,又和你同是棄嬰!給我為你方才的話對你師妹道歉!」
夜雨榴聽言,雖是產生了幾分笑意,但又更多是對魯仲恆的過意不去,她深吸口氣,便要開口之時,那魯仲恆卻是一臉愕然先道:「她故鄉剛逢巨變?」長孫讓說明道:「給雙花賊的團夥襲擊了,我當時亦在場,若不是桃源門主出手相助,我和小師妹早給他殺了。」
魯仲恆聽言,若有所思,半晌後,便開口向雨榴道歉道:「對不起,我先前並不知道妳家鄉出了事,還說了那樣的話。」聽言,長孫讓誇張道:「什、什麼?阿恆居然會說出對不起三個字!我、我也老了,出現幻聽了嗎?」見狀,魯仲恆怒道:「師兄你這什麼意思啊?我也是有禮之人啊!」
至此夜雨榴亦理虧了,搔搔面頰,苦笑道:「雨榴先前也對不住了,不知你亦是棄嬰,竟說了你是爹和熊生出來的,還說你是野牛肏出來的。雨榴那時也生氣過頭了,對不住了,二師兄。」
任劍霄與長孫讓聽言,皆是愕然,他倆無法想像這般女子口中竟能吐出「野牛肏的」四字來,二人已明白過來究竟是怎麼回事,長孫讓便先道:「原來你們倆先前便已遇過?」夜雨榴苦笑道:「遇過,還大吵了一架,讓我罵了一票汙言穢語呢。」長孫讓笑道:「你倆真是有緣。」
聽言,魯仲恆道:「誰跟這肥婆有緣啦!」,夜雨榴笑道:「你便是學不乖,欲再讓師妹罵個狗血淋頭是不?哼?二師兄?」
任掌門扶額搖首,這下頭大了,門下已有個脾氣火爆的魯仲恆了,現在又多了個夜雨榴,這一紅一藍,脾氣都差,往後的褒禪派會變得如何,他可真拿不個準。
掌門無奈道:「你們倆消停些。雨榴,掌門今日便傳你本門一系列基本功,妳若真心想習武,便得先從這些開始。」所幸那倆人沒再鬧下去,雨榴亦是專心聽講。
※
入門第二日,那掌門便傳受了些基本功法,分別是馬步,拉筋軟身之法,那夜雨榴在此日之前都仍是普通姑娘家,便是腕力亦得多加鍛鍊,每日都得多做俯地挺身,做厭了亦可去幫老黃去劈柴挑水,師父對她道,將這些外功練好後他才會傳本門基礎內功心法,他道若外功不成,修習內功亦不易成,未有健全之筋骨肉身,修習內功之時便易受內傷,倘若受了內傷,更談何運力發勁?
晃眼之間,一旬便過,時間已達八月初,夜雨榴沒感到身子變好了,卻是只覺身子變累了,一日,她於山腳砍完柴後,將整捆柴從山腳搬至山腰的宮觀前,伸了個懶腰。
「嚇!」
忽有一聲女子之聲從宮觀中傳出,一紫衣女子的衣角露出至門前,那夜雨榴眼力奇佳,縱是一處衣角亦逃不過她法眼,她便好奇瞧去,推開宮觀之門,卻是又聞一聲:「啊!」門後女子便朝後倒去。
幸虧是夜雨榴即時伸臂一拉,她才不至倒下,夜雨榴想道自個力氣怎麼變大了,絲毫不覺鍛鍊已有些回報,那女子細聲道:「小女子謝過了。」
夜雨榴見眼前女子比自己矮了近半尺,正是這世道女子普遍身長,她見那女子清瘦,五官亦如雕塑般美,胸前亦不如自己般有顯眼突出,簡直是那些畫中美人走出畫中一般,夜雨榴也算村中第一美人,但眼前之女子令她瞧了亦是自覺望塵莫及。
除了一處,她始終覺得美不起來,那便是她那雙穿著小鞋的小腳,她想不到褒禪派一處武林門派,竟是有衛夫子所為之抱不平的纏足女子。怪不得方才輕輕一推她便倒了。
夜雨榴心忖:「此等貌如天仙之人是何人,為何無人與我提過?」,便對其問道:「姊姊是何許人也?為何這小女子來這褒禪派已過十日,竟是無緣與您見上一面?」
那紫衣女子一愣,便道:「妳便是義父所收的新徒吧?義父和阿恆都和小女子提過,說義父最近收了一名女徒。」夜雨榴驚道:「姊姊是師父的義女?我怎會沒聽說過?」紫衣女子聽言,笑道:「他們過於擔心我了唄。來,我們進去聊。」
聽言,夜雨榴便攙扶著女子入宮觀,隨著那女子所指,走入她的房內。那女子一入房便坐回床,喘了息道:「小女子姓姬,名夏荷。妳呢?」
雨榴坐一旁的椅上笑道:「夜雨榴,我倆名中皆有花名呢。」姬夏荷聽言,笑道:「還都是夏日盛開之花。」
姬夏荷雖在表面上說著些好話,但視線卻朝夜雨榴雙足瞧去,那雙完整無缺的腳,令現下的她何等嫉妒,對比自己自出逃金府已過數月,她還以為已經能自由走動了,但折足之傷豈是如此輕易能好的。今日一試,卻是輕易倒下。夏荷想來這般開懷的女子肯定仍是個黃花閨女,與那給人糟蹋的自己截然不同,如此一想,她暗自咬牙。
此舉亦未能逃過夜雨榴之眼,她瞧見了,便問道:「姊姊怎麼了?身子不舒服?」
姬夏荷苦笑道:「沒什麼,不是妳的錯。」此時姬夏荷對自己真是又怕又恨,竟會對眼前這般素不相識之女子如此嫉妒,甚至生了恨意,正如她所言,不是夜雨榴的錯,自己既無必要亦不應該去恨她。
雨榴問道:「姊姊方才說,是他們過於擔心姊姊,所以才沒讓雨榴知道妳的事?」
姬夏荷一個苦笑,她知那二人的用心,便是怕夏荷身上之傷未癒,見到能這般活蹦亂跳的女子便會被挑動心魔,她原以為是二人擔心過頭,今日一見她便確信,自個兒確實該讓人擔心。夏荷想到此處,便低首嘆道:「如今一見,倒信了不是他們擔心過頭了。」聽言,雨榴一頭霧水,歪首瞧著夏荷的臉。
夏荷為掃心中陰霾,便又問:「雨榴妳今年貴庚啊?又是從何處來褒禪派?」雨榴答道:「雨榴今年一十六,故鄉為長安以西處之衛夫子村。」說罷,她又面露愁容,她思量道總不該對每個她見到的人道情郎被殺、村遭毀一事,對此事她亦不願多提,於是便將此事藏在心底。
夏荷聽言,便道:「正巧,夏荷今年一十七歲,妳叫我聲姊姊倒還真叫對了。」雨榴笑道:「呵呵,夏荷姊姊既是師父義女,那我是否叫聲師姐或是小姐更為合適呢?」夏荷苦笑道:「小女子又未曾向義父那習武,妳若喚我小姐也怪尷尬的,還是喊小女子夏荷吧。」
雨榴憶起了上褒禪山首日,那魯仲恆曾提過一人經常自稱小女子,卻比她美多了,想必那魯仲恆所道便是這女子,如今一見,還真得承認他所言。但為何這般佳人會成為一派掌門義女,她亦摸不著頭腦。雨榴上褒禪山這十日,就沒見過自己以外的姑娘家,心底寂寞的很,想道面前不正有位與她年齡相近的姑娘,話匣子便開問道:「夏荷又是怎麼來到褒禪派的呢?」
此話一出,夏荷面色便翻青,夜雨榴才知似是問了不該問之事,趕緊道:「那、那姊姊我們聊些別的。」
夏荷聽言,笑道:「不用。」,搖搖首,數個月來她亦是在這滿是男子的山上,沒人可談心,她亦是寂寞,便想對這姑娘敞開心胸說些話:「小女子本是某處都城的婢女,一日義父和長孫大哥來訪府上辦事,義父和長孫大哥道小女子是練武之才,本想要收小女子為徒,無奈老爺不答應此事,而在義夫和長孫大哥又在先前得罪了公子。事後那公子挾怨報復,藉故道要娶小女子,將小女子的雙足硬是折了。義父兩月之後又見了小女子,便說是他的錯,認我作義女,將從府中劫走,來到這褒禪山。」儘管夏荷盡力道出來龍去脈,卻未道出給金公子迷姦失身一事,她既怕人家會因此瞧不起自己,亦不願多想那時之事,唯一慶幸之事是沒有懷上那狗子的孩子。
當然,她更未道出那義父曾為救她做出何等暴行。夏荷乃萬中無一的練武奇才,自然是不笨,儘管義父未曾告訴他是如何將她帶出金府的,她亦能從長孫讓所轉述的江湖傳言將事實推敲個七七八八,只是她不敢也不願相信那華劍大俠會做出那般事來,就是信了,也得護著她的恩公兼義父。
雨榴聽言,便低首道:「夏荷姊姊也辛苦了。」想到此處,她才發覺在這褒禪派之人,或許皆是些命運坎坷之人,那二師兄是棄嬰,自己家毀情郎故,這夏荷姊姊給人硬是折足了,或許那大師兄亦有不足為外人道之往事。而她亦明白,夏荷她怕是如自己一般,未盡數道出過往之事,若她是婢女,家主要如何對待她官府都管不著,所謂挾怨報復恐怕不只是折足一事。對此,夜雨榴亦不願多做想像。
此時姬夏荷問:「長孫大哥呢,近幾日怎沒見著他呢?」雨榴答:「姊姊沒聽說過?大師兄最近正讓沈大夫調養呢,他受了傷。」夏荷聽言,身子竟是彈了起來,可雙足之傷未癒,立刻便吃疼地跌回床上,夜雨榴想拉住她,卻是不及,只得問:「沒、沒事嗎?」
夏荷強撐笑容,回道:「我沒事!長孫大哥他是如何受傷的?傷有多重?」畢竟那長孫讓曾為她仗義相言,縱然從結果瞧來,是他害她雙足被折,卻又是那首個為自個兒仗義相言之人,因此夏荷心底仍是很敬重他的。方聞長孫讓受傷,她便神情激動,難以自己。
雨榴給那姬夏荷嚇著了,但隨後便深吸口氣,解釋道:「姊姊,方才我才道,我是從衛夫子村而來的,一群喚作雙花賊的流寇在約莫二旬之前襲擊了我故鄉。恰好那時大師兄經過,給那賊頭砍成重傷了,幸虧那桃源門主出手相救,我倆才撿回一命。」
夏荷愣了愣,又一次勉強起身,夜雨榴瞧她又快跌倒,起身伸臂便要扶她,但此次夏荷起身並非因擔憂長孫讓,而是為了擁抱夜雨榴,她雙臂一抱,欲將雨榴擁入懷中,可那夜雨榴身形比她大了不只一點,反倒像雨榴將夏荷擁入懷中了。
雨榴驚道:「姊姊?」
夏荷此時苦笑道:「我真傻,還以為苦的只有自己。」想到自己竟是如此嫉妒那夜雨榴,不禁自責、自嘲。荷有荷之痛,榴亦有榴之苦,她哪來的臉去與之比較呢?或鄉毀情郎故,或足折又失身,何人能秤哪種苦重一些?
夏荷笑道:「沒關係,夏荷幫妳便是。」伸手朝雨榴頭頂而去,雨榴不知她所為何事。而姬夏荷亦不明白,其指所觸之處便是夜雨榴的百會穴,亦是督脈的起點。
姬夏荷年幼之時,曾於金府見過一武當派門人展示通脈之法,一旦將氣脈打通,那往後運氣發勁起來便事半功倍,功力大進,她想道自己雖雙足以已折,卻仍有些內力,那夜雨榴剛入褒禪派不久,想必內力尚不足,她並不知曉,並非任一人都如她一般天賦異稟直接能從略過外功直奔內功,卻又近十年來未因此曾受內傷。她以為那夜雨榴已習了些褒禪派內功心法,想要助其修練進展。
將任脈、督脈二脈打通,形成真氣循環,便是常稱的打通小周天,含任督二脈在內全奇經八脈一同打通,夏荷乃是練武奇材,這小周天便是在無意之間早已打通,而她已偷師了褒禪紫霞功,那大周天在數年之後亦將打通。
當夏荷將氣勁注入雨榴百會穴內,意圖打通其督脈時,夜雨榴便當場昏死了過去,倒於地面。夏荷她並不曉得,當初那武當派門人展現的通脈之法,不過是在助師弟修練之時不順,為之旁輔,若全無內功基礎之人給人這麼一注,就似那杜承生以手打穴般,中者非死即傷。她雖是練武奇材,卻全然沒有武學知識,身為天才的她不曉得、或許亦永無法曉得,若是練功這般容易,只要由旁人通脈便能功力大進,那天下人何須努力?
姬夏荷見狀,面色翻白,心知闖了大禍,叫道:「雨榴?雨榴?」然而夜雨榴卻是毫無反應,就似具屍體般。
就在此時,某人恰巧經過,推門而入,見此狀,便道:「姬姑娘,這是怎麼回事?」藍衫少年未敲門便進,姬夏荷道:「這、這是!」魯仲恆一瞧倒地的夜雨榴,一時間亦是慌了,道:「姬姑娘妳不會是把她給──」夏荷猛搖頭:「我、我只是想要幫她通脈!不知事情會弄成這般!」
魯仲恆聞言,伸手撫至夜雨榴鼻前,確認氣息,明白夜雨榴尚未斷氣,怒道:「小師妹她全無內功基礎,妳這般強通經脈可能會害死她!幸好她沒死!」
姬夏荷一個疑惑,想道何謂內功基礎,但她硬是將這話掐在嘴邊沒問,問道:「那、這下怎麼辦?」
魯仲恆道:「可這下不妙!師父他帶著師兄去桃源谷了!這狀況該怎麼處理我可不知啊!」
任劍霄前日方提過要去桃源門向那杜承生道謝,不巧的是恰好是今日,恰好兩地頗近,都於褒禪山內,而他輕功不差,快的話說不準不到三個時辰就可奔至桃源谷,魯仲恆一個轉念,將腰間刀解開,擲於地上,雙手一抱,便將夜雨榴抱起,又道「嘖,比想像中輕啊,喂!妳最好別死啊!肥婆,若妳死了師父會怪罪姬姑娘的!」
姬夏荷問道:「阿恆?你打算怎麼辦?」,魯仲恆嘖了聲,說道:「無可奈何,只好去找師父了!在這等著啊!姬姑娘!」說罷,他便急忙抱著夜雨榴奔出門外。
※
夜雨榴只記得隱約之中,某位男子摟著自己,為自己擔憂,甚至為自己耗盡氣力亦要將她帶去給人治療,她不禁為此感到安心。當她醒來之時,發覺正臥在張不熟悉的床上,人身在不熟悉之小屋內,而這屋子擺設簡樸,除數根點著蠟燭外沒有什麼多於的擺設,亦不似是褒禪派所有之屋子。
她睜開雙目之時,便瞧見那在一旁坐在躺椅上,閉目養神的藍衫少年,她經姬夏荷那般強通經脈,一起身,便覺頭痛欲裂,痛嗚一聲,這聲給那藍衫少年聽到,那魯仲恆便是馬上睜開雙眼,揉揉雙目,彈起身來便:「啊,肥婆妳醒來啦。」
夜雨榴聽言怒吼道:「你這臭小子叫誰肥婆呢!」頭疼尚未舒緩,又給那魯仲恆氣得口氣上來,但其督脈方經姬夏荷真氣一番摧殘,一個氣上來便弄得背脊劇痛,又差點倒下,魯仲恆一瞧便慌了,靠了過去,不大純熟地點了數下其她背脊,便是讓她疼痛舒緩點。
那夜雨榴非是什麼不知感恩之人,便道:「謝謝。這裡是哪?」
魯仲恆解釋道:「此處是桃源谷,就是那個桃源門的桃源谷,妳得感謝的人是師父啊,若不是他運功為妳護住氣脈,怕是妳身子還沒練內功就給人廢了武功呢。姬姑娘也真是的,竟想為妳這肥婆通脈,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夜雨榴聽言才憶起,那姬夏荷在先前所作之事,竟是要為自己通脈,可那夏荷不知她尚未修習內功心法,反倒差點害死了自己。夜雨榴便問:「此處是桃源谷?師父他人呢?」
魯仲恆一臉跩樣笑道:「是啊,便是救了妳的那兔爺的地方。妳不知道褒禪派離桃源門很近嗎?至於那糟老頭──」
「什麼糟老頭!我說過要叫師父了罷!」
任劍霄隨著一名青年一同走入屋內,隨後又拍了他那二弟子頭頂一掌,惹得他身後青年呵呵笑,那青年一方進門,便走倒夜雨榴床邊,道:「夜姑娘,別來無……現下瞧來是有恙呢。當初承生就知我倆有再見之日,卻未想到會是以這形式相見,竟是成了褒禪派弟子嗎?讓承生好生羨慕任掌門啊。」
那清秀美男便是桃源門門主杜承生,雨榴驚覺便道:「雨榴再謝門主當初救命之恩,現下又給您添了麻煩了,雨榴深感慚愧。」
魯仲恆聽言,想道這婆娘怎麼對我說話時就沒這般有禮了?竟是學著夜雨榴之言嗲聲嗲氣道:「現、現下又給您添了麻煩了,雨榴深感慚愧。」換來的自然又是掌門那頭頂一掌,令他又痛嗚一聲。
杜承生笑道:「姑娘先前已謝過承生一次,太過多禮承生就要讓承生渾身不自在了。再說姑娘亦非今日桃源村唯一訪客,今日褒禪派、八卦門一同來寒舍作客,小爺我若一個個在意豈不是太過麻煩了。」換言之就是谷主我不在意妳,妳也不用覺得給我添麻煩了,夜雨榴這才又憶起這青年的臭嘴是武林聞名的,而任劍霄聽言,眉頭亦是一皺。
任劍霄想道有正事仍要辦,便道:「門主,任某尚有一事相求,我那義女糊里糊塗的差點害死徒弟,現下她經脈受損,任某不得不先傳其我派內功心法助她療傷,可否請門主……」
杜承生聽言,便道:「難道我當真不可在一旁?承生對褒禪心法向來都有興趣。」此話任劍霄聽了窩火,此人竟是明目張膽的欲偷師他派武學,何等恬不知恥?但他這氣是忍住了,道:「當真不能,還請門主迴避罷。」
杜承生笑道:「哈哈!果真是不能啊!罷了罷了,這不過玩笑罷了。承生本就對褒禪心法毫無興趣。走便是了。」說罷,便走出門外。此話一出,任劍霄更是火冒三丈了,他不知那臭嘴邪拳是有意或無意,但他言下之意就似是說他褒禪派內功心法弱,他才不屑感興趣。
一人若是厭憎另一人,不論何話皆能聽出弦外之音,縱然那弦外之音絕非言者本意。方將人家門主趕出,任劍霄又道:「恆兒,你也出去罷。」魯仲恆不解道:「為何?」任劍霄又道:「難不成你想再聽一次那些口訣?閒著也是閒著,你今日也累了,師父便準今日你閒晃。」
魯仲恆一聽,便道:「也對,我早就聽膩那些口訣了。」也走出門外。
閒雜人等都已離去後,那掌門便坐往那張躺椅上,苦笑道:「方才為師在外邊便聽見了,妳和恆兒關係還是這般不好啊?」夜雨榴這下才知,師父是故意支開那臭小子的,便道:「師父,哪有人一瞧人醒來,便喊人肥婆的?是他先挑釁,徒兒便是怎麼也氣不過。唉,想來八成是拜師當日徒兒那般罵他,給二師兄討厭了也說不準。」
任劍霄聽言,竟是呵呵笑道:「此言差矣,為師瞧恆兒倒挺中意妳這小師妹呢。只是恆兒一向不善表達,妳知妳於宮觀那暈過去時,是誰最擔心嗎?便是恆兒啊!是他一路抱著妳慌慌忙忙的奔至谷口,急沖沖的大喊了聲:『臭老伯在哪啊?』找為師為妳治傷,他一邊罵妳卻又一邊擔心妳,為師現下一想,那模樣可真是有趣。」
聽言,夜雨榴驚道:「師父您是說,他一路抱著徒兒來到此處?」任劍霄笑道:「正是如此,他怎會討厭妳呢?就怕恆兒是喜歡妳喜歡的不得了,就是口硬罷囉。」想到此處,夜雨榴才憶起當時昏昏沉沉之時,那雙抱著自己,令她感到無比安心的那雙臂膀,竟會是那總是沒好話的二師兄的。想到此處,夜雨榴整張臉都羞紅了。
任劍霄見狀,便笑道:「你倆年紀相近,那=阿恆刀子嘴豆腐心,怕是要費上些時日才可令他道出真話來,但妳若對他亦有好感,說不准為師哪日便可主持你倆大婚。」
任劍霄雖是好心,但夜雨榴聽言,卻有些惱火,咬牙道:「阿成他屍骨未寒,徒兒若真聽您說的,豈不成要成了水性楊花的蕩婦了?」任劍霄一瞧才知糗了,便是對徒弟亦不該這般口不擇言,摸摸鼻子道:「罷了,當為師沒說罷,為師當真老了,成天就想著抱孫子。」話鋒一轉,任劍霄又道:「方才為師說過,不得不先傳其我派內功心法助妳療傷,褒禪心法乃褒禪派入門心法,為師便先教妳吐納之法,隨後便是運氣之法,妳要專心聽好。」
夜雨榴應道:「是,師父。」
※
魯仲恆從小屋內走出時,天色已暗,向外一瞧,便覺這桃源門根本不似是門派,而似村莊,桃源門建於褒禪北峰的一處谷內,谷內四處百花齊放,共有四十多戶人住於此處,偶能見到小屋、農田。實際上桃源門正是村莊,只是那門主杜承生武功高強,又傳授村人武功,助他們自保,又邀一些武林中人來切磋交流,武林人士便漸稱此地為桃源門,可這世道一旦你開始教人功夫、行俠仗義了,便是你不想人家亦會當你是江湖門派。
所以,魯仲恆倒有幾分認可杜承生,如果以一村村長之身分,想助村人自強,學多家武功倒也沒什麼可恥的。他瞧這桃源谷百花齊放的模樣,倒還真有般桃源鄉之感,不過短短數年,那杜承生便將此地建設的如此之好,不過是多活了他三年,竟有如此能耐。不同於師父對其之看法,魯仲恆今日一見,對這人又敬又怕。
「羅傑前輩劍法真快,晚輩甘拜下風。」
「小夥子這年紀就有這般修為,已很是厲害,切勿妄自菲薄,我像你這年紀時還沒你強呢。」
因已入夜,不少村民都已入房歇息,魯仲恆輕易瞧見了那的廣場,那長孫讓竟是臥於地上,手中之劍落地。而他跟前那人,想來這人亦是桃源谷的客人,是個一頭白髮的中年男子,那男子渾身髒污,瞧上去似是乞丐,但其身材高大,竟是足有五尺九吋高,生著一對銅色雙目,五官相比中原人士凸出不少,手中之劍是柄護手頗長、十字狀的劍,亦非中原兵器。那魯仲恆方至桃源谷時,見到竟有位色目人劍客在亦是大驚。
「真可惜,沒瞧見方才他們兩個比招嗎?那色目人的劍快得不得了,瞧得我都入迷了呢,而且你知他亦曉刀法嗎?」
聽言,魯仲恆回過身來,對那向他搭話之人道:「是你啊,李少掌門。」那搭話之人是名青年。青年頭戴一條鑲了金絲的黑頭巾,將手中大刀立於地上,並非是因他不知這般做會損壞刀尖,而是他手中之刀是把長近其身,寬若其背,無刀尖的大鍘刀,本就是剁人首級而造之刑具拆了當兵器用罷了,若是初次見到,肯定會好奇這般大的刀會使出什麼樣的刀法。而魯仲恆也是今日才在這桃源谷認識這青年,所以他亦是好奇這點。
青年笑道:「哈哈,現在已不是少掌門了,父親一死,八卦門內舉辦了一貫的比武,無奈義功夫低微,給師叔拿去掌門之位了。」此人便是那前八卦門掌門李盼之子,李義。他會來此處,便是聽聞那桃源門門主斃了殺父仇人,才來登門道謝,卻恰好見著有一高人在此練刀法,他本是武癡,原本早些便要離開的,瞧見那色目人劍客的刀法又不走了,討教了幾招後便敗得五體投地,便留下來瞧他的劍法有無破綻之處,他便道:「就是不知那高人師承何處,又從何處來?」
魯仲恆便問道:「瞧你這般癡癡望著,那可是西域的色目人,師父可曾說過,前朝時色目人可是合著蒙古人來欺負咱們漢人,你輸了人家,還這般意圖觀出人家刀法奧妙,中原武林豈不丟臉?」
李義聽言,道:「那都多久以前的事了?那個色目人又沒得罪你什麼,你管他西域人、中原人、朝鮮人、東瀛人,高手就是高手,輸了沒什麼丟臉的,想變強,就得學。你褒禪派功夫是保密之至,自然鮮少有人能輕易找出應對之法。可我八卦門招式步法早已外流出門派之外,成了武林大路貨,許多招式早已給人研究個通透,以至於隨便一個練過八卦連環掌的人都能自稱八卦門弟子,若我等不思進取,不擷取門外技巧改善本門功法缺失之處,大路貨總有一日會變成人人都能破的大爛貨。」魯仲恆聽言,倒也覺得不無道理,自己能說這般風涼話,便是因為褒禪派對自家功夫的保密,但李義可沒餘裕去管那些。
杜承生此時出現在兩人身後,說道:「那位前輩名喚羅傑‧艾立克,是西域孛烈兒王國人士。別瞧他這般落魄的模樣,他在故國被稱為北方第一快劍,師承斬獸派,一種專門殺荒野猛獸的劍術門派,他們那沒有中原這般俠客文化,所以他並不行俠仗義,在故鄉是替鄉里和他們那的士大夫服務的。其養女成婚後便覺無所牽掛,不斷向東旅行,沿路替人殺猛獸混口飯吃,不知不覺便來到中原,至少他是如此和承生說的。承生發現他時他身無分文,為報數頓飯之恩,恰好見承生不諳劍法,他便留居此處教村人劍法了。」
李義與魯仲恆聽到那杜承生忽然出現在二人身後,連忙回過身來,二人也是年輕一輩中的好手,內功不算差,耳力自然亦比尋常人好些,但那杜承生從後迫近,竟是一點聲音都未聽見,便覺一陣心驚膽跳,若那杜承生方才有意取二人性命,怕是他倆皆已給指斃。李義汗顏道:「杜兄您嚇著我了,真是好輕功。」,魯仲恆則擺了張臭臉罵道:「作什這般無聲無息的?你想嚇誰啊!」
對此,杜承生苦笑道:「過往行業習慣,對不住了。」
此時那長孫讓察覺了此處三人正在閒聊,便留著那色目人於原處,自個兒來到了三人身旁,玩笑道:「哈哈,杜兄腳步那般輕,莫不是曾為殺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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