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後,柴薪燃起了穩定的火焰,而篝火上也架起了香噴噴的烤魚。
在享受剛才的採獵成果時,馬爾仕登更是肯定在自己退休後,自己一定要找一座像這樣的無人島,然後過著這樣與世無爭、自給自足的快樂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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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托里斯坐在篝火前,明晃晃的焰火照亮了他的周身,那頭濕漉漉的長髮也逐漸乾燥,最終蓬鬆的垂在雙肩與背後。
諾托里斯唸著與火元素溝通的咒語,每一聲唸誦都讓篝火的光亮與熱度發生變化,這似乎就是諾托里斯烹製拿手烤魚的訣竅——不斷隨時間與需求改變火侯。然而一般的廚師是透過不斷翻轉魚身來達到目標,而諾托里斯是直接與火元素協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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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爾仕登脫下了濕透的外衣,並將不斷滴水的衣物架在火堆旁,馬爾仕登本人則是坐到了諾托里斯身邊,和對方同樣赤身裸體的享受篝火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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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最近委託有點多,我真想要每天都過這樣的生活,」
馬爾仕登撿起腳邊一根乾燥的樹枝,並將樹枝插進火焰裡戳了戳。原本這樣的習慣是為了翻拌木柴,但在元素派法師的面前,馬爾仕登的動作便只剩下娛樂性質。
馬爾仕登說著看向一旁的諾托里斯,想起對方此行就是為了「逃避過去」,便也延續了在海蝕洞裡的話題,順帶關心對方的狀況:「所以,你最近過得還好嗎?元素派雖然沒有像空間派那麼大,但應該還是有蠻多事情要處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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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不意外的,在提到學派事務的時候,諾托里斯面上出現了短暫的空白,那雙天藍色的眼眸再次像水晶一般澄澈而透明。
「應該…還算可以吧?平常沒什麼大事情,跟空間派的互不干涉協定也還在運作,我很常離開據點去探索,所以也不算有什麼大事情。」
諾托里斯這麼回答時,風元素穿過沙灘上的一枚貝殼,發出幾聲「嗚嗚」聲響,像是在應和諾托里斯的話語。
聞言的馬爾仕登卻不禁又嘆又笑——元素派果然是崇尚自由與自然的學派,換作規矩一堆的空間學派,大導師們絕對不會讓學派領導者在外這樣遊山玩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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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或許就是馬爾仕登喜歡諾托里斯和元素學派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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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近都去了哪裡?有發現什麼新地點嗎?」
馬爾仕登因此接續了諾托里斯口中的「探索」,並饒有興致的問道。
馬爾仕登說著戳了戳架上的烤魚,而看見下方的火焰像是生物一般舞動,似乎是火元素在對自己的干擾表達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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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我這段時間去了很多地方!」
諾托里斯的雙眼立刻因為馬爾仕登的疑問而放光,諾托里斯接著也眉飛色舞的說起這段時間的探索歷程:
「北面火山的火元素安靜下來了,它們與水元素達成了協議,每天都會有很壯觀的噴泉⋯⋯」
「最近外海的雷元素很暴躁,我之前也差點被閃電劈到。你看,這截頭髮有一點燒焦⋯⋯」
「大概是夏天的關心,光元素特別活躍,這幾週的彩虹也特別漂亮,如果現在是白天,就能清楚看到了⋯⋯」
「雨季快到了,水元素可以深入內陸,我常常聽到它們談論其他湖泊的話題,你知道厄拉尼亞的高山上有溫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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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托里斯滔滔不絕的分享與介紹讓馬爾仕登耳目一新,而在諾托里斯興高采烈的同時,馬爾仕登也忍不住靜心觀察自己的這位摯友——
在馬爾仕登眼裡,諾托里斯像是對生命有著無窮無盡的熱愛,對方愛著自然、愛著魔法、愛著賜予這一切的創世神甘密斯,並把這些愛也分享給了週邊的親朋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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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好羨慕你啊,」
在諾托里斯分享完厄拉尼亞的溫泉生態後,馬爾仕登笑著說道,並接過了諾托里斯遞來的一尾香噴噴的烤魚。
馬爾仕登咬了一口焦香的魚肉,並因為藍鰭魚鮮美的肉質而露出了露出了幸福的微笑:「好吃!哎,我也好想要像你一樣,每天都能到處探索和玩耍,然後每天都過得很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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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麼說,馬爾仕登也知道諾托里斯自給自足的本錢是嫻熟的元素派魔法;而作為空間派法師的一員,馬爾仕登認為自己只有在人群中才會發揮最大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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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馬爾仕登的稱讚與願景,諾托里斯溫柔的笑笑,並在篝火前挽起那頭蓬鬆的棕色長髮,接著咬了一口手中的烤魚,最後才道:
「我一直盡力在讓活著的每一天都很快樂,我的朋友,」
諾托里斯沒有否定馬爾仕登的評價,他更是順著馬爾仕登的話尾,接著繼續閒聊道:「我一直在奔跑、探索、追尋,就是希望享受每一刻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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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托里斯說著轉過頭,看向一旁滿嘴魚肉的馬爾仕登,忍不住由衷的笑道:
「像現在這樣,有你待在我的身邊,我就覺得很快樂,馬爾仕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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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托里斯說得真誠,馬爾仕登則因為對方的坦承而心口一暖。
在嚥下口中的魚肉後,馬爾仕登對諾托里斯伸出了一隻手臂,並摟了摟對方的肩膀,同時也誠懇的說道:
「謝謝你,諾托。這些話對我來說意義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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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托里斯順著馬爾仕登的擁抱靠去,並在對方的額角靠了一會兒,像是在延續摯友傳遞的溫情。
而當兩人再次把注意力放回手中的烤魚時,諾托里斯突然撲哧一笑,而那聲笑聲裡夾雜了幾分自嘲:
「雖然剛剛說的很冠冕堂皇,但其實我之所以在遊歷,也是因為想擺脫過去……」
諾托里斯的眼神似乎暗了一些,而在話題再次繞回過往的陰影時,諾托里斯還是沒有主動說出他在躲避的「過去」為何,馬爾仕登只知對方在來到凱夫丹前也有一段轟轟烈烈的過往,卻不知道是成就了大業、還是誤入了歧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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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還在面前一陣一陣的搖曳,兩人的眼瞳中都映出了火元素橙橘色的光芒。
由諾托里斯的透露,馬爾仕登也想起了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而或許為了轉移當下的氣氛,也或許因為摯友就是有種讓人坦誠的魔力,馬爾仕登在吃完一尾烤魚後默默放下魚骨,並不著邊際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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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托,你剛剛說,厄拉尼亞群山上有溫泉……其實我知道這件事。」
馬爾仕登在陳述時抬頭,對上諾托里斯有些疑惑的雙眸,對方瞳孔內的問號讓馬爾仕登一陣淺笑:「我之前也在心靈派當過一陣子的學徒,記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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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爾仕登的話語讓諾托里斯突然瞪大眼眸,因為諾托里斯不僅記得如此事實,也知道這段記憶是馬爾仕登不太樂意提起的過往。
「我也想逃避的那段記憶,所以其實大家都是一樣的,沒有人比較高尚。」
馬爾仕登像是與諾托里斯心有靈犀,下一刻便將話鋒轉向對方先前的自嘲,並用自身的經歷讓諾托里斯寬心。
而在說完這段陳述後,馬爾仕登的視線飄向了遠方的大海,飄向厄拉尼亞山峰上終年不化的白雪,還有心靈學派中無數比寒風更刺骨的視線。
——心靈學派作為與人心最接近的學派,還以為會坐落在終年春暖花開的區域呢。
馬爾仕登嘲笑那個年少輕狂的、只想離開凱夫丹的自己,突然覺得全身都冷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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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馬爾仕登發抖的同時,他注意到面前的篝火又溫暖了幾分,明顯是身旁的諾托里斯注意到了自己,並因此表達出關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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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篝火變得更加明亮時,諾托里斯放下了乾乾淨淨的魚骨架,並伸手拍拍馬爾仕登的後背,輕聲問道:「還會痛嗎?」
諾托里斯的手掌撫在馬爾仕登的後腰處,該處的皮肉一片糾結,像是反覆的受傷又癒合,又像是被刻意紋上繁複的印記。
馬爾仕登身上的傷痕其實不只該處,後腰區域的傷疤卻一直難以消除,諾托里斯也一直私自認為那片斑駁像是一朵盛開的大理花——
又美又絢爛,但也奪目得令人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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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爾仕登看不見自己後腰的傷痕,只記得那片印痕來自那個自稱導師的騙子、那個陰魂不散的惡魔——「心靈編織者」盧瓦耶。
事實上,馬爾仕登身上的傷痕幾乎都是盧瓦耶留下的,馬爾仕登也覺得自己有資格怨恨盧瓦耶,但出於某種道不明的原因,馬爾仕登只想放下那段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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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爾仕登因此對諾托里斯搖搖頭,並順勢靠在對方的肩膀上,低聲的說了一句:「不會痛了。」
像是在應和諾托里斯先前的自白,馬爾仕登在笑笑後也輕聲補充:「像現在這樣,有你待在我的身邊,傷口早就不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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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爾仕登聽到諾托里斯笑了,笑得像是兩人之間沒有隔閡。
馬爾仕登真的很喜歡像這樣與諾托里斯相處,彼此像是能把最黑暗最私密的事情透露給對方,並在陪伴中相互療癒,卻也不急著對彼此傾盡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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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又相依相伴的坐了一會兒,才著手吃光烤架上的貝類與藻類。
馬爾仕登的衣物完全烘乾時,時間正好到了午夜,清朗的月光從轉淡的烏雲中灑落,映照出海面一片銀光閃閃。
馬爾仕登忘記是誰提議要回去休息,只記得是自己用空間派魔法將彼此傳送回內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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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當兩人回到海岸後,雙方都注意到雨後的沙灘有一股說不出的清新,馬爾仕登老遠便能看見自己建在山腰處的住所,以及自己離開前未熄滅的燭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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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諾托,今晚的我真的很開心。」
在分別前,馬爾仕登說道,而他看見諾托里斯在月光中微笑,清秀的面容再次恍如水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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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應該謝謝你,馬爾仕登,謝謝你承接了我的『委託』。」
諾托里斯的回應裡則帶了一些俏皮,而在話音剛落時,諾托里斯抬起一隻手,激起一片魔力漣漪。
在魔力的吹拂之下,原本昏暗的沙灘浮現點點螢光,暖黃色的光芒照亮了潔淨的白沙,也在諾托里斯的指使下為馬爾仕登指出了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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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容易跌倒,回去的路上要小心。」
諾托里斯對馬爾仕登這麼笑道,而他知道馬爾仕登能夠靠空間派魔法傳送回家,但依然想對摯友表達關心。
那瞬間,諾托里斯的儀態似乎更符合「元素派大導師」的身分,馬爾仕登對這可靠又溫柔的摯友一笑,並輕聲回了一句「我會的」,接著才與諾托里斯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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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爾仕登沒有與諾托里斯約定下次見面的習慣,因為兩人都知道:彼此都不會離開熱愛的凱夫丹,而凱夫丹的元素會引領彼此再次相遇,也會為馬爾仕登帶來更多的「委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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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走回住處的過程中,馬爾仕登不免想到:若現在的自己還跟贊德爾一起待在公會,或許就不能自由承接這樣的「委託」。
而這樣的念想也讓馬爾仕登更深的認定:
自己果然還是更適合當個自由自在的雇傭法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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