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只要遇上盧瓦耶,就沒有什麼好事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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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爾仕登的眸中閃過一道無奈的金光,下一瞬的他便已閃身到了巨木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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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爾仕登自認未將空間派魔法掌握到爐火純青,仰賴意念完成短距離傳送卻已不是什麼難事。
因為突發狀況對雇傭法師而言可說是家常便飯,因此在碰上危險時,雇傭法師們往往會選擇先躲避攻擊,再找機會向攻擊方釐清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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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馬爾仕登在枝椏上站定,驟變的位置不僅令他躲過了那計足以粉碎肩部的攻擊,也令馬爾仕登看清了鐵騎部隊之龐大。
而在馬爾仕登苦思對策之時,失手的突襲騎士已精準指出馬爾仕登的位置,幾支人數更多的部隊因此自四方小路蜂擁而上。
馬爾仕登看見其中一支小隊的指揮官比出手勢,並對枝椏上的自己大喝一聲「放箭」,馬爾仕登面上的苦惱幾乎是立即轉變為驚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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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稍等!」
馬爾仕登在樹頭大喊,身經百戰的鐵騎卻已搭好箭矢,漫天箭雨幾乎是立刻淹沒了馬爾仕登的視線,匯聚部隊的響箭更是屏蔽了馬爾仕登的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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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狀的馬爾仕登只得再次點燃了眸中燦爛的金光,張口便是一聲簡潔的咒語:「Cori motis!」
隨咒語而來是一股足以擾動枝椏的強勁魔力,霎時間金光乍現,術式的餘波吞沒樹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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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箭的騎士們為耀眼的強光詫異,手中的攻擊卻未停下,直到銳利的箭矢扎滿巨木的每一寸樹皮,眾人才驚見馬爾仕登早已不在原地,樹下也未見任何掉落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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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大人,這其中肯定有什麼誤會。」
馬爾仕登的嗓音最終卻是出現在部隊的最末,一名身穿紅色罩袍的鐵騎指揮者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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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騎部隊急忙回過馬身,試圖追擊使用傳送魔法逃逸的馬爾仕登。
馬前的馬爾仕登卻僅是恭敬的呈上艾維朗特的委託信,便換來了指揮者一道停止進攻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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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指揮者打出手勢前,馬爾仕登的心臟幾乎要漏跳了好幾拍。
只因見識到鐵騎出色的反應能力後,馬爾仕登相信騎士們很快便會鎖定自己的新位置,而自己若依然維持呈上委託信的姿勢,便可能被飛來的無數長槍穿心而死;但若自己不在如此驚險的狀況下展現出問心無愧的坦蕩模樣,便可能被王國軍團持續誤認為賊人或逃犯,鐵騎採取的攻擊手段也肯定會變得更為狠戾與激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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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句話說,呈上委託信的馬爾仕登等於是進行了一場生與死的豪賭,而馬爾仕登將命押在了指揮者身上。
而萬信的是,指揮者的閱讀速度和指揮速度都未讓馬爾仕登感到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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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雇傭法師『歐涅克斯』?」
當指揮者精準喚出馬爾仕登在業界的代號時,馬爾仕登始終顫抖的瞳孔終於得到了放鬆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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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是受修格德先生委託而來。」
馬爾仕登小心的篩選用詞,並控制嗓音在僅有自己與指揮者能聽清的音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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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爾仕登如此行事的考量有二:
一是艾維朗特不願意以王國軍團等正規方式尋求協助,肯定也是想隱瞞軍團的部分成員,馬爾仕登不想太過招搖的被捲入政治鬥爭之中。
二是艾維朗特在信中明確的寫到時間地點,並在最末加上了「酬勞可議」,而艾維朗特本身又是王國軍團內一人之下的副指揮官……言下之意,馬爾仕登猜測面前身穿特殊罩袍的指揮者正是艾維朗特本人,否則也是艾維朗特直轄的親信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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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當指揮者對一支小隊下達搜查遺址周圍的命令,並解除對馬爾仕登的攻擊令後,馬爾仕登認為自己的猜測多半是正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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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當指揮者摘下頭盔後,暴露在日光下的卻不是想像中的茂密金髮與清澈碧眼,而是一頭汗濕的黑髮與一張陌生的年輕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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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霍爾頓,王國軍坎薩拉支部第一部隊的隊長。很抱歉剛剛的無禮行為,我與我的騎士們誤將你當作攻擊目標,還請見諒。」
指揮者霍爾頓對馬爾仕登說道,如此彬彬有禮的介紹襯托那端正的面容更顯磊落與俊朗。
馬爾仕登很是欣喜自己總算遇到以禮相待的紳士,因此也恭敬的朝霍爾頓欠身,並委婉問道自己能扮演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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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指揮官有提到關於你的命令,王國軍需要你協助傷患回城,傷患位在此地西方三千呎外,我手下的騎兵會帶你過去。」
霍爾頓精確的下達任務指示,同時向周圍的幾名騎士打出手勢,一名騎士便牽來一匹無人的戰馬,示意馬爾仕登上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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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爾仕登不知道傷患的確切位置,自然無法以傳送魔法到達,見狀的馬爾仕登剛搭上戰馬,便聞霍爾頓留下一句「到達營地後請找醫療團長」,剩餘的部隊因此再次追往未知的方向。
眼見霍爾頓與鐵騎揚長而去,馬爾仕登雖然得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委託,但還是忍不住心問一句:就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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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為了搬運傷患,所以特意委託遠在凱夫丹的雇傭法師?
就為了協助軍團,所以在信中完全不提委託的內容?
就為了運送士兵,所以給雇傭法師留下了議價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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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顯然的,馬爾仕登知道自己只觸及整起委託的表面,真正的內幕必須要等見到艾維朗特本人才能釐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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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找傷患的路途中,馬爾仕登懷揣著複雜的心情四處觀察,而見周身的騎士們各個汗流浹背、筋疲力竭,馬爾仕登便猜測那位霍爾頓提及的「攻擊目標」或許也非同小可。
然而,馬爾仕登雖然對王國軍的目標感到好奇,軍團最重視的特質卻是服從與團結,因此馬爾仕登不認為自己能從騎士們口中探出任何風聲,多管閒事還可能讓自己陷入險境,馬爾仕登便始終沉默,直到隨騎士們來到位於窪地的臨時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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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爾仕登必須承認,起初聽到「協助傷患回營」時,自己以為要搬運的僅有幾批戰馬和幾支小隊。
如今見到幾乎遍布窪地各處的傷者與醫者時,馬爾仕登才發現自己的想像實在過於狹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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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艾維朗特導師提過的雇傭法師…?」
不等馬爾仕登的雙足觸地,一名身穿白衣的年輕男性便開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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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爾仕登一眼便能看出那名男性面上的倦意,應是潔淨的白袍也染上了塵土與血汙。
從對方稱呼艾維朗特為「導師」的用語,加諸那被視為治癒派正色的白色長裝,馬爾仕登猜測對方是霍爾頓提及的「醫療團長」,同時也是「治癒學派」的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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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受修格德先生委託,前來協助運送傷者。」
馬爾仕登因此搬出了艾維朗特的名字,聽聞「修格德先生」一詞的醫療團長卻微微蹙眉,如此表情變化卻很快的被粉飾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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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海瑟基爾,這次行動的醫療團長,請你先到第一帳篷,傳送裡面的傷患和醫者回坎薩拉城。代表坎薩拉城的符文在這裡。」
海瑟基爾將命令傳達得飛快,並將一張圖紙交給馬爾仕登。馬爾仕登猜測艾維朗特早已將命令分段式的安排妥當,方才的霍爾頓與面前的海瑟基爾才能迅速的讓外援加入工作崗位。
然而,海瑟基爾才轉頭向幾名治癒派法師吩咐幾句,便又飛快回頭直面馬爾仕登,以一股極其冷硬的聲線命令道:
「在運送傷患的過程中,不要跟任何人搭話,完成任務後到軍營找副指揮官,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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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爾仕登對海瑟基爾冷漠的態度沒有意見,畢竟自己的人品與能力沒有相關憑據,僅有艾維朗特的委託信作為擔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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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不知,當馬爾仕登隨幾名治癒派法師與一名監督騎士踏入第一帳篷後,帳中的景象令馬爾仕登立刻意識到硬性命令的必要性──
在那空曠的大帳中,一道身影頹喪的跪坐在帳篷中央,刺眼的光線透過帳頂的縫隙,自上而下的打在那人的身上,映照出那人一頭雜亂而糾結的極長髮,那詭異的髮量幾乎將那人整身團團罩住,馬爾仕登卻依然能從髮絲的空隙窺見一具血流如注、千瘡百孔的身軀。
見到那人依然緩慢起伏的雙肩,以及時不時顫抖的雙腿,馬爾仕登判斷對方依然活著,只是奄奄一息。
然而瞥見那人頸部與四肢配戴的枷鎖,以及將枷鎖束縛於地面的粗鍊,馬爾仕登猜測對方並不是海瑟基爾口中的「傷患」,而是王國軍團的「囚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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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時間,馬爾仕登只覺自己離所謂委託的內幕更近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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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肯定是特別重要,因此霍爾頓與海瑟基爾都絕口不提「囚犯」一詞。
馬爾仕登在將圖紙上的符文繪為大型傳送陣時猜到,頓時連呼吸也小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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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說起來,其他鐵騎們追捕的目標莫非是這人的同夥,或是其他目標?
馬爾仕登將符文繪到了那名囚犯的腳邊,骯髒的傷口與腥臭的血汙並未嚇退經驗豐富的雇傭法師,但思即王國軍團對這人的重視,馬爾仕登的舉止不免變得有些躡手躡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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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馬爾仕登沒料到的是,當自己讓魔力貫注腳下的傳送陣,並讓耀眼的金光盈滿整座帳篷時,那應是氣若游絲的囚犯竟突然揚起了鮮血淋漓的面部,並對馬爾仕登撥開紛雜的瀏海,露出一對與笑容同樣血性的盲白雙瞳。
令馬爾仕登更感震驚的是,在傳送陣發動的剎那,自己竟在那人的眼眸中,看見了屬於「死靈學派」的腥紅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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