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林雅琳一個人待在辦公室,期間再有幾則不同傳媒的電話打來查詢,她一一處理完後,便把這次事件相關的所有資料都整理好,準備接下來的重要會議,她看向辦公室窗外,這時校園保安已經關燈,外面幾乎是一片黑色的景象,卻能聽到校園各處都傳來零星的叫鬧聲此起彼落,這種狀況已經持續幾天了,她知道這就是陳澄恩所說的「打仗」,這場風波令所有學生或多或少的都被卷進其中。
「公關危機……嗎?可遠遠不止這樣啊,澄恩。」
林雅琳一邊自言自語的碎念著,一邊看著窗外的畫面,她眉頭深鎖,內心漸漸冒起一種奇妙的感覺,心頭為之顫抖起來,那是緊張嗎?是興奮?還是某種期待?或許都有吧,帶著複雜的心情,她拿起裝滿文件的手提包,打算提早先去會議室做準備。她鎖好了辦公室的門,慢步走在教學樓大道上,雖然現在學校已經關門了一段時間,但今晚仍有少量學生逗留在校園,白天發了一整天傳單的他們現在正收拾東西離開,他們分成兩群站在走道的兩側,距離隔得很遠,那是不同立場的學生,她沒有特別理會,只是默默地走過。
然而在闊長的走道上,其他學生們一看到還有落單的學生經過,紛紛用力地叫喊著代表自己立場的口號,大概是想努力到最後一刻吧。
「支持會長!拒絕被剝削!」
「維護弱小社群!」
「反對學校縱容排外主義!」
「本地無罪,反抗有理!」
「外籍生強佔資源!」
……
「學姐你好,請支持會長,維護本地學生權益!」其中一個學生主動走到林雅琳身旁,把文宣單張遞給她。
她輕輕接過後說:「謝謝,學校已經關門了,你們也要看著時間,不要逗留太久。」
「好,我們知道了。」
她繼續走著,身旁的牆上密密林林的貼著許多支持修例,主張本土維權的文宣海報;也有不少反對修例的。她慢慢望向每一張文宣海報,當中有不少已經被撕毀的,用筆畫上交叉或塗污的。
<以行動保護奧士市民>,<公平分配教育資源>,<別為歧視買單>……
<支持弱小群眾>,<拒絕被無理剝削>,<學生會針對外籍學生>……
黑白相互交錯的紛亂海報,不止滿佈各個牆壁,就連教室的門,窗戶,大樓的柱子和電梯門都不放過,還有更多掉落在地上的,就像有人把一大疊的紙張拋開散落一地般,每一張文宣裡原本冰冷的文字此刻有如化身劍刃般在浴血奮戰,如此景象卻莫名顯出一種淡淡的藝術感,林雅琳停下了腳步,感受著置身「戰場」中央的空氣。
正當她入神地看著這奇妙的畫面,突然一個學生的聲音把她拉回現實,那是從另一邊走道過來的學生,他說:「同學,請為外籍學生發聲,反對學生會不公平條款!」
林雅琳轉過身來,正好和那個學生對上眼。
「雅琳學姐……不好意思,剛剛沒認出是學姐。」學生看到她手上拿著的對立立場的傳單,顯得有些尷尬和不知所措。
她敏銳地看出了學生的反應,只是淺淺笑一笑,然後禮貌地主動伸手接過傳單:「沒關係,謝謝你,時間很晚了,記得收拾好東西,不要讓清潔姨姨為難。」
「知道,謝謝學姐。」
那個學生緊張得轉頭就快步離開,留下林雅琳一人,她看著這分崩離析的校園,嘆了一口氣,眼神不禁變得落寞。
「加油……」
只是細聲的說了兩個字,她也不知道是對誰說的,說完就定定神,轉身走向另一個,也是屬於她的「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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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雅琳一邊慢慢走到行政大樓,熟練的按下電梯按鈕等待著,一邊仔細閱覽著兩張傳單。
「攻擊的措辭,牽動公眾情緒的措辭,不同的角度切入,吸引眼球的版面設計……兩邊都做得很不錯嘛。」作為一個優秀的傳播系學生,她能夠輕易的看出文宣內容還是有很多進步的空間,不過在這麼短的時間能做到這樣已經是很不簡單了,她心中暗暗稱讚兩邊學生們的努力。
這時侯,一個男學生慢慢走到林雅琳的身旁,看著傳單的林雅琳沒有發現他的靠近,男生穿著深藍色的襯衫,將近180公分的身高配上他陽光的俊朗外表,即使穿著正裝也能看得出他那非一朝一夕鍛鍊出來的結實身材,這大概就是所有女生路過都會多看幾眼的類型了吧。
「好久不見,我們的雅琳女神看甚麼看得那麼入迷啊。」
林雅琳沒有轉頭,她光聽到男生的聲音她就認出對方,畢竟他們倆已經相識段彼此兩年了,她放下手中的傳單,半調侃的向男生打招呼:「你好啊,李宇信先生,好像也沒有很久,你去了中央市不是才一個月嗎?」
「哈哈,是嗎,人家在那邊想你啊,正所謂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嘛!」他稍為輕挑的說道。
這時電梯剛到,兩人緩緩進了電梯。
「得了,這些你可存著留給那些學妹聽吧,今天剛下飛機嗎?」
李宇信點點頭:「下午剛到,回家整理下東西就馬上趕過來了,本來還想再待個幾天玩一玩,結果突然就被你們叫回來,你們抓時機可真的好呢!」
「哈囉!先生你是代表大學去研討會發表論文,你還真覺得財務部會批錢給你去夜店嗨哦。」
「拜託,作為首席大學,我們學校都多少年沒學生能夠參加<法學生之夜>,外面都快以為我們沒有法學院了,我可幫學校爭了不少面子啊,給點福利也不過份吧,而且我做事可很有分寸的。」
「你有沒有分寸我可不敢說,這個你去跟柏文抱怨吧,不過你回來也好,免得你去亂玩又敗壞我們學校的名聲。」
「敗壞名聲甚麼的先放一旁啦,現在看起來好像也沒多少名聲讓我敗了,不是嗎?」李宇信舉了舉手上的一堆傳單,和林雅琳手上的大同小異,顯然是他來學校途中拿到的,他接著說:「我在中央市聽說這件事時已經鬧成全國性新聞,說實話,這兩天為了這件事追問我的人多到數不清,不管是學生,教授,記者還是執業律師都有,雅琳,我不在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甚麼事?」
「要我說的話事情本身其實很簡單,但問題的是之後引起的連鎖反應,這才是最麻煩的;所以與其聽我一知半解的片面之詞,我想等一下由博遠會長來說明會比較適合吧,不過你應該不會後悔趕回來開這個緊急會議的,我們未來的法律界代表男神!」
「是嗎,聽到你這樣子誇我,還真的越來越後悔啊!那麼博遠現在人已經在會議室了?」
「我不知道,我想他應該還在和學校那邊開會吧,身為會長,發生了這麼大的風波,你覺得他這幾天要處理的事還少嗎?」
「唉……就是為了一個還沒落實的外流政策嗎?」
「對,而且你剛剛說的也不完全準確,這不是全國性的,除了奧士,許多國家的媒體已經相繼報導和關注這次風波,所以實際上已經變成一宗世界性新聞,我們今晚這場會議或許會改變很多東西哦。」
「學生會的公關危機……」
「<階級草案>,這是媒體對這場風波的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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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隨著電梯發出清脆的聲音,劃破二人間的沉默,電梯門也徐徐打開,他們各自做好心理準備,面對接下來即將發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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