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學生會對外發出公告,近日因學生會草案外洩而引起各界的輿論風波,為學校及學生帶來的影響致歉,學生會現正積極討論解決方案,將盡快向外界交代。
同日,學生會會長陳博遠則因在草案處理上存在嚴重失職,須為事件負上責任,其本人已向學生會及學校提出請辭,將由副會長周國豐暫代會長一職。
次日,學生會再對外發出公告,內容為針對草案的處理方案,因留意到社會各界對草案均有不同的意見,為了更妥善體現學生的意願,學生會現決定於一星期後舉行「草案公投」,讓全校學生對草案內容進行投票表態。同時,學生會在內文解釋了有關來年預算縮減的情況,也附上歷年的預算開支概要。
同日下午,學生會主管王嘉慧辭任主管一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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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數日,許多持不同立場的學生在課餘時間積極參與公投的拉票宣傳,其中撤回派以外生會為首,多位外籍生代表四出遊說學生支持,主動接受媒體訪問,希望爭取更多的票數,而當中的代表就包括前主管王嘉慧,這樣的舉動也令外界對她的突然離任產生許多陰謀論的猜測。
保留派則指出學校長期以來優待外籍生的不公制度,資源分配不均的聲音日益增大,加上由於公開了預算縮減的事實,在面對可能會減少現有資源的情況下,讓不少中間派和搖擺不定的學生加強對保留草案的呼聲,在近年本土主義盛行的奧士,學生們對自身權益的抵觸情緒變得比過去更激烈。
在公投前拉票宣傳這一個星期內,保留派的呼聲一直比撤回派高,在眼看選情危急下,撤回派唯有選擇轉移焦點,主動在各種媒體上指控公投的無理和學校的不作為,試圖給予學校和教育部壓力,然而學校和政府在整個公投過程只是一直保持沉默,相反撤回派這樣的舉動卻令不少學生對其感到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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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公投日,學生們紛紛利用下課和午休時間投票,多個被用作選站的教室都大排長龍,甚至有不少已在外面實習的大四學生也特意回來參與投票。粗糙估算,參與這次公投的學生已達全體學生數量的80%,比起學校的任何活動都來得高,其投票率更是學生會選舉的一倍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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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紀元117年3月18日 草案公投翌日 奧士 國立奧士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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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下課時間,在校園走道上,所有人都往學生餐廳的方向走,卻有一個女生,她逆著人潮徑直的走到學生大樓,只見她臉露凶光,來到公關部的辦公室,非常用力的使勁把門推開。
辦公室內的陳澄恩被這突如其來的巨大聲響給稍微嚇到,她馬上起身走到門口前面說:「嗯,是嘉慧學姐?怎麼了,有急事嗎?」
「學妹你先離開,我有事要找林雅琳。」
這奇怪的發言讓陳澄恩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應,現在還是公關部的辦公時間,她當然不能隨便離開,然而王嘉慧的語氣十分強硬,加上前些天她的請辭,直覺告訴陳澄恩是要出大事了。
「學姐,你找雅琳學姐有甚麼……」
王嘉慧伸手打斷了她的話,眼睛完全沒有看著陳澄恩,只是不耐煩地再說了一次:
「出去!」
低沉有力的聲音直接命令陳澄恩立刻離開,這讓她更加慌張,甚至不敢正面看向王嘉慧,那可怕的神情簡直是要殺人一樣!陳澄恩的眼神下意識的望向坐在房間裡面的人:「學姐,嘉慧學姐她……」
這時,林雅琳慢慢從主管室走了出來,剛才的混亂她都看在眼裡,對於王嘉慧的來到她似乎並沒有很驚訝,眼看這尷尬的局面,她只是輕嘆了一聲,然後對陳澄恩說:「澄恩,這裡讓我來處理,你先去吃飯吧。」
「是……」
說完陳澄恩便快步離開了辦公室,只留下兩個女人在相互對峙,面對王嘉慧的來勢洶洶,林雅琳卻表現得十分平淡自若,二人對比之大讓氣氛變得更加詭異。
林雅琳先笑著說:
「嘉慧,坐吧,我有甚麼可以幫到你嗎?」
「現在只有我們,不用客套。我就直接問了,你的目的到底是甚麼?」
「哦?」
「你在會議上令草案爭議的結果引導到公投之後想做甚麼?不是單單為了推動草案吧。」
「嘉慧,說話要注意哦,這一刻公投才剛剛結束,現在點票還在進行,你沒有任何根據的情況下這樣說,好像是在質疑我操弄投票結果一樣。」
「是,你是!不過你不需要左右投票,從學生會決定公投開始,我們都已經知道結果,不管我和外生會再怎麼努力,本地生壓倒性的數量都絕不可能撼動,這點你知我知,國豐和柏文他們全部人都很清楚!」
「哼,『你和外生會』嗎?還真是親密啊!怎樣也好,舉行公投是由學生會所有人一同通過的解決方案,你也在場,我可沒有做出任何不正當的手段。」
「是嗎?」
王嘉慧慢慢走近林雅琳的跟前,手用力的抓著她的肩膀,然後靠近她的耳邊說:
「那你告訴我,為甚麼學校到現在都沒有報警調查草案失竊一事?」
「……」
林雅琳轉過頭,一言不發的看向王嘉慧。
「怎麼不說話了?這不是你那一手兼顧多方的妙棋嗎,你這個賤人!」
王嘉慧的惡言相向讓她稍微有點驚訝。
「……」
「當初在會議上,我本來以為你的立場和柏文一樣,但是為了讓學生會減少輿論壓力,所以提出公投的做法。」
「確實是如此。」
王嘉慧暗笑說:
「哼,你以為我這段時間只是專注在公投的拉票上嗎?我一直覺得很奇怪,學生會提出的公投方案呈上後不到幾個小時就發出正式批准,期間連一次校董會會議都沒有召開過,這點我該說學校的反應出奇地迅速嗎?公投需要用到的大量教室和人力資源,學生會只在幾日內便可以調配,我想你肯定為此準備了很久吧!」
「我勸你別自顧自地做一些毫無根據的推測,你說的最多就只是那些社群的幻想陰謀論而已。」
「那就當作是我的幻想吧;你這樣做的目的是甚麼,為了會長一職?就算博遠下台,接任人也不會是你,而且我知道你不是那種爭權好鬥的人,還是周國豐才是這件事的主謀,你和他合謀策劃了這一連串的事情?」
「……」
「沒有反駁嗎?」
聽著王嘉慧的話,林雅琳知道她不是空手而來的,看來無法再回避了。
「雖然你只是毫無證據地在這裡自顧自說話,但我還是陪你玩一下吧;你所說的無聊計劃都是建基在我提出的公投方案一定能得到學生會通過的假設上,我怎麼可能可以確保這一點呢?還是你要說我把國豐他們多數人都收賣了?再說,如果我的目的是推行草案,在前面的會議上我們已經大比數表決支持保留草案,那為甚麼我還要提出一個費時費力的公投?」
「我不知道……」
「而且回到原點,由學生會會議到公投方案,這些行動都合理合規,那麼今天你是為了甚麼而來到這裡指控我?是因為立場不同,讓你那些可愛的外籍生們被徵收費用而來?」
「我確實是持反對草案的立場,但我也承認柏文提出的論點也有他的道理,在會議上大家的整體態度是保留草案,對此我無話可說,也尊重學生會的選擇。但是公投不同!我沒心思去管你為甚麼要設這樣一個局,或是你背後的目的是甚麼,只是……」
「只是?」
「……」
「只是甚麼?」
「舉行公投是錯誤的。」
「為甚麼?」
面對林雅琳的步步進逼,王嘉慧也豁出去了。
「因為這樣只會得出一個結果!不管是公平爭議或制度問題,我們都是以理性去討論最好的做法,而你!你利用了其他人他們身處於學生會立場的困窘,給了一個逃避的方法,把會議的討論與草案內容脫鉤,你讓所有人可以放棄思考!讓他們必須去選擇公投!」
「真的挺好笑,你到底在說甚麼?正正因為你和柏文的主張都各有缺陷,大家最後才會同意公投方案不是嗎?憑甚麼讓你覺得只有六個人討論出來的答案會比所有人一起投票所得的答案更好?這些學生們他們已經是大學生,而且也是政策的相關者,公投只是他們表達自身意見的方法。」
「他們不能……」
「哦?」
「他們不可能抱持理性地判斷!只會知道自己是本地生的身份出發,你讓他們決定外藉生的資源分配,而且還是在極有可能要減少本地生福利的前提!我並不是要扁低任何人,就算是理性上反對草案的本地生,也不代表他會願意犧牲自己的利益去支持。在任何情況下,比起外籍生和本地人的政策對錯,『自己』永遠才是最重要的考量!這場公投的核心根本不是表達意見,只是單方面的社會暴力而已!」
聽完王嘉慧對公投的看法後,林雅琳非常滿意地笑著說:「哈哈!嘉慧啊嘉慧,你真的很可愛!」
「……」
「這番話為甚麼不在那天會議結束後馬上跟我說?你那時已經有這樣的想法對吧,為甚麼要等到一個多禮拜,公投結束了才來找我?這段時間你做了甚麼你以為我都不知道嗎?你以前主管的身份不斷對媒體發表攻擊學生會和學校的言論,試圖在外界給予壓力,你和外生會要怎麼做去反對草案我不想管,畢竟你已經不是學生會的人,但既然你已經決定了在公投戰中放手一搏,那為甚麼現在還要來這裡,想站在道德高地上批判公投的正確性,你不覺得這樣很無賴嗎?」
「這跟那沒有關係…」
「哼,意識到你們的努力無辦法改變公投結果後,現在又想要在反過來指摘公投不合理,順便找個人出來背鍋來填補你的玻璃心靈嗎?」
「不是!」
「你只不過是因為公投戰輸了,就跑來這裡哭鬧的小孩而已!」
「不是!!」
「那來讓我告訴你吧!這個社會從來都不是你想的那麼天真!你想指控我主使草案失竊事件?那就把證據拿出來,不然就這裡再大聲哭鬧也沒有用!」
「你!!」
王嘉慧激動得用力抓住林雅琳的衣領,眼睛狠狠的盯著面前這個女人,她從來不知道這個曾一起共事數年的好朋友,今天竟變得如此陌生和無情。
「蛇蠍惡女!!!」
她對林雅琳大罵著的最後幾個字,便轉身用力地摔門離開了,其巨大的聲響大概整層的人都聽得到吧!
辦公室只剩下林雅琳一人,空氣頓時變得寂靜,她閉上眼輕輕的嘆氣,嘴上不停的默念著:「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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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一位男生開門慢慢走進辦公室,把林雅琳的思緒拉回現實。
她不客氣地說:「門也不敲,你知道這很沒有禮貌嗎?」
「我敲了,可能是你太專注想東西沒聽到吧。」
「或許吧,剛才的你都聽到了?」
他輕輕點頭:「聽到了也看到了。不好意思,因為我的緣故,讓你和嘉慧的關係……」
「從我答應加入你的計劃開始,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會和其他人分道揚鑣。但是我告訴你,我們這些好朋友,他們全部都非常優秀,我想用不了很久他們就會查出這件事的內情。」
「是啊,我知道。」
男生似乎並不在意,這讓林雅琳感到更擔憂,她語帶嚴肅地問道:
「博遠,你究竟在和誰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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