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宇信和鐘柏文繼續圍繞會議內容和草案失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差不多重新開始會議的時間,兩人便回到會議室,想當然而他們還是無法達成有用的共識,似乎除了妥協以外,已經沒有可行的實際方案。
兩人開門進入會議室,看到裡面只剩下周國豐一人默不作聲的坐著,看來其他人還沒有回來,他們沒有說話,慢慢的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幾人沒有打招呼,只是互相瞧了瞧對方一眼,眼神中都能明確的感受到彼此之間的戒心,理由不言自明。
當然不止他們三人,學生會所有人都知道犯人極有可能就在主管們裡面,而沒有人知道犯人的真正目的,自己說的任何話都有可能與犯人連結,如果是平常的話被懷疑倒還好,然而現在正是非常時期,一旦被眾人懷疑而被暫停職務,就意味著在已經只有五人的會議中再缺少一人,而剩下的四人中有很大機會有犯人的身影,所以為了大局,他們都不想講多餘的話,也想在對方的話中找到犯人的線索,這種像在現實中玩狼人殺的猜疑感可是相當不好受,尤其對方都是自己的好朋友啊!
鐘柏文打破沉默壓抑的空氣,說道。
「剛剛和嘉慧聊過了?她有提到甚麼嗎?」
「算是說了一些吧,不過她否認有參與偷竊草案。」
「那麼你相信她的話嗎?」李宇信問。
「……」
「宇信,這樣問可不太合適,或許國豐自己也沒有很相信我們啦。」鐘柏文有點腹黑的說,好像在嫌氣氛還不夠糟糕一樣。
「哈哈,柏文也說得對,看來我們都能理解這一點,但不管怎麼樣,我只希望接下來我們可以集中精力,想出對學生會傷害最小的解決方案,其他的事就留到之後再說吧,我想這對目前的狀況是最好的選擇了。」周國豐回答說。
李宇信笑道:「我也同意,不過我們的柏文哥和嘉慧姐都不是會輕易讓步的人啊!」
鐘柏文也暗笑回說:「是啊,可是國豐啊,不管會議的結果是怎樣,明天我都會正式向學校提出查明這次失竊案,而我也會動用我的人脈進行調查;我們都知道嫌疑犯大概率就是那五個人嘛,我是不會讓他輕易逃掉的!」
「哼哼……我也希望把犯人找出來,不過目前看起來好像沒甚麼線索呢。」他看了看兩人說道。
「哈哈,至少整件事情發生時我人都不在大學,看來我可以自動排除嫌疑啦。」
「那可不一定,如果你有共犯的話要下手還是有可能的哦。」
周國豐固然明白他們的言外之意,可是糾纏在這件事的幕後黑手上就目前來說並不明智,對他來說現在最重要的是會議的進行,還有解決學生會的危機,這才是最優先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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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三人只是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著,氣氛相當尷尬,幸好不到十分鐘後,外出了的其他人也陸陸續續回到會議室,準備接下來的會議討論。
「辛苦大家了,時間不早,我們繼續吧。」
周國豐先是整理剛才會議眾人提出的論點:「根據休息前的討論,我認為目前存在兩種主要意見,第一種是柏文所提出的,有關學校本身的資源被不平等分配的主張,由於外籍生身份的特殊性,使得他們比本地生需要更多必要的幫助,因此為了平衡各種成本對預算的實際影響,而增加對外籍生的收費;另一種則是嘉慧的意見,主張所有學生不論是甚麼身份,都應該盡可能在相同的基本環境下學習和享受大學資源,這個基本環境包括住宿,醫療,保險,語言協助等等,維護這個公平待遇是學生會的責任,而每個學生都因先天或後天的原因有著不同的需要,這種資源差異不應該當作一種成本管理去考慮。」
林雅琳補充道:「而且站在現實的情況來看,我需要提醒各位我們的決定可能導致的後果,如果堅持推動草案必然會引起外籍生更大的反抗,加上媒體的推波助瀾,如果沒有任何應對手段,我們不知道學校的中立立場會維持到甚麼程度,一旦學校選擇出手介入,最差的情況學生會可能會面對被解散重組的下場。」
「這個推斷也有一定道理,那麼如果撤回草案呢?」李宇信問道。
「就算撤回草案,外界的輿論也不會馬上消失,而且學生會還是必須另尋他法去解決撥款減少的問題,在不對外籍生福利動刀的情況下,我們很有可能需要削減本地學生的福利,但是在這次風波之後,所有人對學生會的任何縮減方案都會變得非常敏感,也一定會被外界拿來和這次草案做連結,而炎上過後的再炎上會更嚴峻,到時學生會可能會面臨比現在更困難的狀況!」
「所以撤回草案也只是埋了一個定時炸彈嗎……」
這時,一直較少發言的陳博遠說道:「我覺得事情是不會有完美答案的,太執著於找到最好答案的話,恐怕我們永遠都得不出結論,現實層面才是學生會最需要考慮的那面高牆,你們認為柏文撤回部分收費的妥協方案是相對來說最好的辦法嗎?如果是,我們就應該果決一點,不能讓學生會因此陷入困局。」
這番話無疑是希望加速會議的進程,但王嘉慧馬上打斷道:
「博遠請等一下,我知道現實情況的確刻不容緩,但是學生會的決議影響將會很深遠,我們還有時間,不能操之過急,更不應該讓外在因素過度影響我們的判斷,萬一我們被逼急了反而無法冷靜作出最客觀的判斷。」
鐘柏文聽後譏諷道:「講的那麼好聽,還不只是想把問題一直往後推?」
「你這是甚麼意思?」
「我有說錯嗎,要不你說說有甚麼實際建議?」
「正因為是困局才要更耐心地討論不是嗎?」1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RiqebgiSj
「這樣下去再給我們一個禮拜也不會有答案的。」1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Rl6cgSqGy
「我認為擁有相同的學習環境和生活保障,是所有學生的最基本權利,學生會預算的投放有輕重之分,社團,節日,聯誼等這種娛樂休閒的活動才是我們應該重點研究縮減或取消的項目,我理解雅琳所說的後果,但無論之後學生會面對多少媒體和學生的攻擊,這一點都不能退讓,我是堅決反對推行草案!」
「權利不是生來的東西,享有權力的同時還是要付出相應代價的,這和交稅是一樣的道理,你不認為嗎?」
「我不認為學生應該要為自己無法控制的差異買單,他們不是商品,也不是機器,每個人之間本身就是不一樣的。」
李宇信細聲說道:「現在如果我們還原之前的收費和制度,再去縮減這些大眾活動的預算,會引起本地生很大的反抗,在道理上,嘉慧,我或許會認同你的觀點,但考慮到現實的情況……」
「宇信……」
鐘柏文也說:「嘉慧,儘管我們看法不同,我也能夠理解你的立場和理由,我相信大家都一樣,但這一點其實不是最重要的,就像博遠說的,我們需要從現實角度考慮,正如你知道我是支持保留草案的,可實際上我也必須向現實妥協,在政策部分作出讓步。同樣,身為主管,我們的職責是以學生會的立場出發,去思考怎麼做才是對學生會走出目前的困局是最好的做法。」
「……」
正如鐘柏文所說,此刻在這個會議室裡的所有人,他們的身份都是學生會的代表,這也是他們會出現在這裡的唯一原因,他們的職責是以自身能力去協助學生會解決眼前的難關,一味不顧後果地堅持自己的「正確意見」,並不是一個成熟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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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又一陣的沉默後。
周國豐說道:「這樣吧,我想大家對這次事件的來龍去脈已經有足夠的瞭解,我希望大家可以對這次草案給出一個定性的表決,綜合目前的所有狀況,選擇『保留草案』或者『撤回草案』,這不是最終決議,而是在假設只有這兩個選項時,我們的態度是怎麼樣的,為了在最終決議時有一個明確方向,這是第一步。」
「我明白了,比起現在的情況,這是個好方法。」王嘉慧回答。
「先確定好立場嗎,那也好。」
「嗯嗯,當然我們不會那樣單純的就決定是保留還是撤回草案。」周國豐補充。
沒錯,所有人都知道,最後的方案很可能是調整草案數字的折衝方案,現在的投票是為了把定位放好,如果學生會的整體意志是保留草案,那麼這個方案就是為了平息輿論的公關妥協,相反如果是撤回草案,那麼方案就會變成是在撥款減少下,糾正錯誤的平衡措施。
一樣的結果,截然不同的性質。
「國豐,我們選擇時只需要考慮草案內容的正當性嗎?」
鐘柏文則說:「等等,我認為除了草案本身,前後發生的事情也應該考慮進去,包括草案失竊,學生和外界反應,對學校的影響,教育部壓力等,沒有這些因素,今天我們也不會坐在這裡開會,它們也屬於整個事件的一部分。」
「嗯嗯,你們覺得呢?」周國豐向眾人問道。
「我同意。」
「我也同意,不過草案內容還是我最優先考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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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眾人對投票細節稍微討論一下,基本上沒有太大的異議,如此過了十幾分鐘後。
「好吧,那麼現在我們在場除了博遠以外的五個人,請謹慎考慮後作出你們各自的選擇。」
「贊成保留草案的人請舉手。」
「贊成撤回草案的人請舉手。」
幾小時的爭辯和討論,只為了這幾十秒,幾個人的舉手。
最後的結果為三比二。
投票如同所有人的預料一樣,支持保留草案的人佔多數。
眼看著會議一步步的發展,現在結果已定,王嘉慧暗自的嘆了一口氣,感慨著自己還是沒辦法能夠阻止這一切。當初她聯繫外生會和媒體激烈反抗的目的,只是希望能夠引起奧士市民和外國人的關注,向學校或教育部施壓,迫使學校直接或間接地介入草案的處理,然而當學校宣布不干預學生會決策的時候,她的勝算已經很低了,身為草案作者的陳博遠自不用說,鐘柏文大概率會站在保留草案一邊;學生會裡除了李宇信以外,對於其他人的想法她是完全沒有把握的。
那麼接下來的會議將進入下一個階段,討論實際回應學生和外界的方案,也就是草案的具體修改,對於王嘉慧來說,這是她能為外籍生爭取多一點資源的最後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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