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年前的事情了
「嗚啊啊啊啊──」
淒厲的叫聲震盪黑暗的教室。
嘲諷、揶揄、吼叫……
血腥味溢滿四周,關節失去知覺,雖然想爬起身子逃跑,卻倒地不起任人宰割。
夕陽西下,黑夜升起,模糊的視線沒有映入一絲光芒,彷彿訴說著一條生命的殞落。
再不逃我一定會完蛋的,不過全身被打到多處骨折的我,一步也動不了。
我的人生……難道要……在這裡結束了嗎?
無奈的我,緩緩得闔上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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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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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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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接而來的畫面,是死亡嗎?
「嘻嘻嘻嘻嘻嘻……」
耳邊傳來滑稽的笑聲。
我緩緩睜開眼睛,眼前的景象令我嚇得說不出話來。
原先被血水與淚水模糊的視線清晰起來,感受不到身體的疼痛。
用手撐住地面,緩緩站起身子。
時間彷彿靜止,每個人停止了動作,一個奇怪的小丑注視著我。
小丑穿著蓬蓬的小丑裝,帶著一頂黃綠相間的小丑帽,上頭還垂著三個彩球,又紅又大的鼻子,有些凌亂的紅色捲髮,畫得又紅又亮的口紅與漩渦狀的腮紅,露出弦月狀的笑容。
不正經地恣意扭動著身體,搭配上圓滾滾的身材,就像馬戲團與童話故事常見的小丑一樣。
「喂喂,你叫什麼名字啊?」
小丑將臉湊過來我前面問到。
「……」
腦筋還沒搞懂現在的情況,我雙眼發愣看著他。
「李~~景~~須須須須~對吧?對嗎?」
小丑十分搞笑地拉了長音,我沒有多加理會,只是看一看自己的身體,血流不止的傷口都回復原樣,彷彿一切都沒發生。
「唉唉,景須先生,說說看你的願望吧?」
小丑靠得我更進了,用手肘頂著我的胸膛,唐突地問著,還能聞到些許的香水味。
「你很驚訝?妞齁齁齁齁~~這沒時間讓你驚訝了,這些都是我的功勞喔!怎麼樣,誇獎我吧?嗯?」
小丑抱著肚子開懷大笑。
「你不是希望有人來救你嗎?救星駕到~~」
「你,真的能實現我的願望?」
「歐呼呼呼~~當然,不過其實我早就知道了。」
小丑雙手拍著我的肩膀,發出"嘟嘟"類似橡膠氣球的聲音。
「我……」
或許是想幫受傷的心靈找到宣洩的出口,我一五一十說出內心的獨白。
「嗚哈哈哈,呦哈哈哈哈哈哈~呦呼~」
一陣大笑後,小丑收起笑容,嚴肅的對我說:
「好!那我給你一個可以保護自己不被欺負的能力,要怎麼用他,就隨便你了。不過,不要利用它去殺一些無冤無仇的人。」
語畢,再一次咧嘴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不過啊不過啊,一年後,請你來參加我所舉辦的遊戲,如果你贏了,我還可以實現你第二~個願望,怎樣?不錯吧?好嗎?好嗎?嘟嚕嚕嚕嚕—」
小丑嘟著嘴,轉動著食指指著我。
「怎……怎麼參加?還有,能力是什麼?輸了會怎麼樣?」
「哈哈哈哈,你的問題真多啊,景須先生!答應不答應啊?嗯?咿嘻嘻嘻嘻嘻?不答應的話會……嗯……死翹翹喔!呃-」
小丑比著砍頭的手勢,發出類似斷氣的聲音。
「我—我答應你」
雖然不懂他在說什麼,但是現在的我,也只能答應了。
「太好了!」
小丑牽起我的手:「打勾勾~勾小指~說謊的人以後會中年禿」
「噗~」
這小丑實在太無厘頭了,漸漸得忘記剛才還遊走在死亡邊緣的自己笑了出來。
「哈哈哈哈,你終於笑了,你終於笑了!哈哈哈哈~」
於是,他放開我的手:「好了,那我們一年後見!」
向後跳了兩步,拿下小丑帽向我敬個禮,如同氣球洩氣一般飛走了。
噗,那個小丑是個地中海呢,是因為有帶帽子的影響嗎?又光又亮的禿—
嗯?地中海?中年禿?
……該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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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說謊嗎!
或許,此時的我應該正經去想想要如何逃出這地方,不過—
在那之後,我又經歷過什麼?許下什麼願望,這些全都不記得了
漸漸的又感到疲倦,緩緩闔上雙眼,失去後續發生的一切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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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李景須先生,阿景!」
「啊啊,怎麼了?」
「還問我怎麼了,不是要選擇社團嗎?你快點決定啦!」
一名綁著側馬尾的褐髮少女打斷了放空的我,把社團登記表推到我面前。
「我……我早就決定好了,要去游泳社。」
「變態。」
少女用鄙視的眼光斜眼看我,看上去很不爽。
「沒禮貌!我說過我是要鍛鍊體力,才選擇游泳社的對吧?游泳是最耗費體力的運動,又不會因流汗而濕濕黏黏不適感的運動,再適合不過了吧?」
「是是是-」
少女搖一搖手,根本沒把我的話放在心上。
她叫吳若伶,是我國中時期的紅粉知己,也是我現在的高中同學。
皮膚呈現健康的淡黃色,不會太過深褐也不會太過白皙,令不少和她一樣愛運動的女生羨煞不已。
水亮的眼睛與上揚的眉頭給人一股無比的自信,細嫩而不粗的四肢同樣吸引人目光,S型流線身材也十分令人嫉妒,但真要說美中不足的地方──
我瞥了一眼向若伶的胸口,是一片令人站得安穩的平地──
馬上就遭到手刀伺候,好痛……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想說我沒看頭所以不要選游泳社對吧!嗯!」
若伶用手臂架住我的頸部,我不斷拍桌喊投降。
剛才氣質的形象都沒了!雖然我很習慣-嗯?
「那我就選游泳社了。」
「不是……你沒必要跟我這樣賭氣吧?」
「誰跟你賭氣啊?我也想游不行嗎?」
若伶用一種嘲笑的眼神看著我,嘴角抽動著。
其實她人非常聰明又擅長社交,在異性面前也絲毫不擺架子,一切非常自然直接,擁有了不起的交際手腕,更是我所憧憬的對象。
於是,我們倆填完申請書,走到辦公室交出入社通知單,再邊走邊聊走回教室。
而且她非常照顧我,在她面前,我就有點像她的弟弟一般。
曾經有一次,在國中時代沒辦法保護我遠離班上同學的霸凌,我受重傷後大難不死,她卻對這件事一直耿耿於懷。
我根本沒有怪他,況且這也不關他的事,但他依舊視為己任,非常注重朋友間的義氣。或許,他就是那種很在乎朋友的人吧?
「對了,你可以用你的『那個』幫我的忙嗎?」
若伶轉頭過來,雙手合十看著我,露出不懷好意的微笑。
「你想拿它來幹什麼?」
「就是阿……你的『那個』可以無線延伸不是嗎?從教室伸出去到福利社偷塊麵包這種事應該辦的到吧?」
「不准。」
「別這樣嘛……你可以留一部分給自己吃阿,而且只拿個一兩塊不會怎樣吧……」
「不可能,我看不到路的話,根本沒辦法控制方向。」
「別這樣嘛……我忘記帶錢了……」
若伶不懷好意靠了過來,手臂不斷碰觸到我的手臂,似乎是想撒嬌?
「距離放學還有五個小時。」
「喂!你這樣還是個男人嗎?我尊重你不偷麵包的光明磊落,所以你就買個麵包給我吃吧!」
「小偷沒資格說這種話!」
「偷東西的又不是人!是一坨黑色的東西不是嗎?」
若伶沒有直視我的眼睛,心虛地把眼神瞥向另一頭。
他口中的「那個」指的是我的超能力。
在那次令我瀕臨死亡的事件發生後,突然察覺到自己擁有操作影子與把影子具象化的能力。
具體化後的影子是一種難以言喻的物體,它沒有質量,如果我加強具體化的強度,影子會變得可以觸摸,摸起來的感覺像是橡膠球般軟而具有彈性,但是它又跟橡膠不太一樣,有股其妙的感覺。
用影子聚集做成的手有如自己的手的功能,於是若伶希望我用它偷麵包。
不過影子若離開我的手或身體,就會整個散開,也沒有辦法把影子做成一顆顆的球往前方扔出去。
「那麼,今天的午餐就由阿景請客了!謝~謝!」
不顧我的意願,褐髮少女逕自做出決定,改往福利社的方向前進,側馬尾伴隨她輕快的腳步與口中的旋律甩動。
附帶一提,有很多影子的話可以把影子變化成任易形狀,將影子圍成一圈包覆物體,但是如果變成刀子或利刃沒有任何功用而無法砍傷物體,就像口香糖一樣。
「你知道有一種東西叫作營養午餐嗎?」
「我~~沒~~帶餐~~盒呦~」
「負責營養午餐的廚工媽媽會很難過的……」
而且在某些事情上,若伶異樣地固執,就像她常常不吃學校午餐而去福利社買吃的一樣,不過在高中,偷偷叫外賣或者吃福利社的食物的人似乎屢見不鮮。
「唉,如果我也跟你一樣有超能力就好了……」
「還是別了吧,一定會用在偏途上。」
雙手放在頭上,仰著頭看向天花板,若伶這麼說了:
「不過啊,阿景,你的能力是在去年出現的吧?」
「是阿,怎麼會問我這個?」
瞬間,若伶停下腳步,轉頭回來板著臉對我說:
「你不覺得,這一整年過得很不一樣嗎?」
「是……是阿。」
「首先,不只是阿景你有超能力,全台灣各地都有著不明的犯案事件,其中幾起隨機攻擊事件裡,有人對著素昧平生的人攻擊。諷刺的是,無辜受害者奇蹟般的康復了,但是攻擊別人的犯罪者,卻人間蒸發掉。」
「我知道這個啦……新聞都有在報導,不過,更可怕的事情是……」
「是沒有任何一個大人,能夠記得這件事,在報導過後不久,所有人就已經遺忘掉這件事,媒體記者、網路資料也全部被消除,唯獨只有一些年紀尚未成年的小孩還記得那些發生過的事,到底是誰有這麼大的本事,能把所有人的記憶全部消除掉,而且煙滅掉所有證據?」
不及我說完,若伶搶走我要說的話。
這情況真是罕見,平日的若伶總是笑笑的,一副「天塌下來又怎樣?」的樂觀態度面對每件事,像這樣壓著嗓又搶話,或許他十分緊張。
(一年後,請你來參加我所舉辦的遊戲)
「……」
小丑曾經對我說過的話,不斷在耳邊響起。
「而且呢,這些事情只有發生在台灣,國外都沒有相關的報導,事件發生的時間又跟我取得超能力的時間差不到很久,到底,幕後的指示者是誰……」
旋即,我們又陷入一陣沉默,對兩個高中生而言,這種問題,實在太過嚴肅,也不是我們能力所及可以解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