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你……你……」
「為什麼我會知道?小琉學姐把他的信物交給我了。」
「原來如此,口口聲聲說得最好的朋友,連關係他的性命這種大事都不知道,你的本性,早就已經被小琉學姐看個徹底了吧?」
「滾!滾開!」
林語璃大吼著,聲音劃破寧靜的夜晚。
「既然你那麼不想再見到我,那就如你所願!」
他一手遮著嘴,一邊往我的反方向踩著小碎步跑走。
而我,什麼也做不到、什麼也不想做,只是任由百感交集的情緒迸裂開來,漠然站在原地,感受著刺骨的秋風與悸動的心跳,反覆質問著自己到底做對些什麼,又反覆地陷入傷悲。
這,就是實話、就是現實的代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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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拖著慵懶的身軀走到學校,完全沒有心情上課,反覆品味思索他所說過的話,即便知道這樣一點意義也沒有,但那些話卻如同空谷的回音,反覆迴盪在我的腦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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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談了甚麼嗎?你和小璃學姐?」
完全瞞不過她的眼睛,我一整個上午消極頹廢的樣子,全被若伶看在眼裡。
中午午休時間,其他同學各自群聚在一起吃著飯,只有我附近空蕩蕩的,正好不會被其他人發現我們的對話。
我大致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告訴了她,她什麼也沒有說,只是靜靜地聽著,一邊把土黃色的蔬菜和一口米飯放進嘴裡。
對話中途有些人走過來找她,她都搖搖手拒絕了。
「今天的飯依舊很難吃啊。」
說了一堆沉重的話,我想換個話題。
「畢竟是大鍋飯,對品質也不能太要求吧?」
大部分高雄的高中都如同我們學校,是吃學校的營養午餐,也就是將食材放進大鍋裡面煮,一次就是煮三、四十人份,故經常出現菜太老、太鹹、沒熟或味道不好等等狀況。
學校裡的學生都戲稱它「餿水」,雖然有繳費卻很少有人願意吃,甚至叫起外送或泡泡麵,不知道當初繳費的用意為何。
但我看若伶總吃得津津有味,不曾聽她抱怨過,在任何情況下都吃得下去,就像現在這樣。
「或許事情不像你所想的,要是你再努力一點,真的有可能追到她喔!」
她沒有開玩笑,只是正經地、溫柔地唸著
「或許吧,不過,我也不能原諒我自己的。」
「哼~」
她用鼻子發出氣音笑了。
「那麼,你拿到信物了嗎?」
「還沒有,這應該不是我對這遊戲的答案。」
幾度我有嘗試用讀心術看她的想法,卻什麼也沒感受到。
「我們再去找學姊他們吧!我有些話想說。」
若伶吭吭鏘鏘收起便當盒,起身對我說。
「等等,你想說什麼啊。」
若伶只是莞爾一笑:
「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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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我們卻連人都沒有見到。
「你找郁欽琉?她今天請假喔,林語璃也是。」
從他們班同學口中得到了這樣的答覆。
我和若伶面面相覷,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今天剛好是老大把我約出來打架的時間,該不會-
「是老大下得手,還是林語璃的報復?」
我問了。
「兩個都有可能啊,不過我覺得是前者。」
若伶看著佈滿黑雲的天空,手指撥弄著髮絲推測了。
今天就要跟老大見面了吧?昨天還萬里無雲的,今天卻烏雲密布,說變就變的天氣氣象局會很困擾的。
「如果說小璃學姐想報復的話會一次真對兩個人,特別是你,應該會透露些許訊息給你之類的。」
若伶把手伸出去走廊外,些許雨滴濺落在手掌上。
「又或者,只是『還沒有發生』?」
我問著。
「試著打過手機了嗎?」
「沒有通,兩個人都是。」
若伶皺著眉。
「那麼吳延讓的可能性就越來越大了。總而言之,現在沒有線索的狀況下,也只能先等了,等到老大約定的時間到以後再說。」
「真的只能坐以待斃了嗎?」
「難不成你要一通電話給吳延讓『喂?你有綁架我朋友嗎?』這樣子問他嗎?」
雖然很不甘心,但若伶說得也沒錯,我不可能真的打電話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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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們一路等到放學,手機都沒有響起來過,也再去過學姐們的教室了,去到學長姐都用異樣的眼神看著我們,不知道我們為何而來。
「怎麼會連吳延讓都沒有打來?他該不會嚇得跑了吧?」
現在是下午五點半,距離六點只剩半個小時,我和若伶還在學校。
一路等待,等到夕陽西下,街燈都亮了起來,學校的捲鐵門都關上只剩一扇出入時,手機終於響起來了。
是吳延讓的號碼沒錯。
「呦-」
熟悉的聲音。
令人作嘔厭惡的聲音。
令人燃燒起一把無名火的聲音。
「怎麼啦?約一約自己夾著尾巴跑啦?」
「講話給老子放尊重點,你可愛的學姐們現在都在我的手上。」
「個頭啦,剛才學姐們才站在我旁邊欸。」
我故意說反話,想測試看看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喔?那你看一下你們教室裡的電視啊?我看你連他們沒有去上學都不知道吧?」
我背脊一涼,立刻從樓梯口衝回教室,但從走廊就發現不對勁了。
每間教室所安裝的液晶電視都被打開,這本來應由學校操控,連我們學生自己都開不了的電視,全部播放著一模一樣的景象。
兩名少女,背對背被綁起來,雖然畫面昏暗,但還是認得出他們是小璃、小琉學姐,而且小璃學姐沒有用幻覺的外表。
「你這個禽獸!人渣!是什麼時候把他們綁走的?」
「老子爽!我就喜歡看你這種敗類束手無策的表情,你們一整天都被監視了也不知道?」
監視?
「午休的時候,你和吳若伶好像靠在一起吃午餐,對吧?」
我的嘴巴一張一合,完全無法接受耳邊聽來的現實。
「你怎麼辦到的?你這個蠢蛋不可能會有那種力量可以控制全校的監視攝影機,甚至是攝影機拍不到的地方。」
「干你屁事?我告訴你,現在五點四十三,如果六點沒有來我們國中,你的學姐們,你知道他們會怎樣。」
「你瘋了!我現在在鹽埕區,我要趕到我們國中的三民區少說也要半個小時,現在又是放學下班時段,我根本不可能到那裡!喂?喂!」
電話掛斷了。
我們的學校位於高雄的鹽埕區,就算搭捷運後轉摩托車最快也要二十分鐘才會到達我的國中母校,而且我們沒有駕照,又沒有摩托車可以載我們兩個,要怎麼在六點以前到達那個地方?
「怎麼辦……若伶,我真的想救他們,可是……」
若伶也面有難色,按住胸口,反覆深呼吸以後,雙手搭在我的肩膀,鄭重說著:
「阿景,答應我,等一下不管發生什麼,不要問起有關我的事情,做得到的話我就帶你去找學姐,辦得到嗎?」
我別無選擇,大力點著頭。
若伶隨即抱住我,在耳邊輕輕對我說「閉上眼睛」以後──
再度睜眼,我已經到達國中母校的門口。
實在很想問他一句「怎麼辦到的」,但我對他有過承諾,而且答案顯而易見-
他勢必也是一名參賽者。
「那麼,他們會在哪裡呢?」
「從畫面來看是教室吧?現在還有十幾分鐘的時間,分頭一間一間找吧,有人的教室一定很嫌眼。」
奇怪,現在才將近六點,老師們都還沒下班,為什麼──難道是能力者的影響,所以不會被妨礙嗎?
果不其然,一間教室明顯有人的聲音。
這裡是三樓的大會議室,撇開椅子和桌子,這裡十分寬敞。
平時用來做簡報的白布被拉下,投影機放著學姐們被綁架的畫面,教室的其他部分一片漆黑,投影機顯得特別嫌眼。
我沒有通知若伶,沒有這個必要,逕自開門無聲走進去。
裡面聚集著將近十個人,吳延讓就站在這群人正中心。
「呦~你會飛嗎?本來想說反正你不可能會到,我就直接玩那群O子就好了。」
周圍的手下佔據四個門,包括我走進來那個,擺明不想讓我出去。
「把他們放了,他們是無辜的。」
「放了?如果你能一拳把我從這裡打倒,我就告訴你他們在哪,之後放了他們。」
吳延讓大力槌著胸埔,臉上帶著噁心的笑容。
膝蓋想也知道他是有備而來的,但怒不可遏的我管不了這麼多,將右手臂內彎,住跑向前打了過去。
咚!
如同擊中牆壁般的疼痛感席捲而來,吳延讓咧嘴大笑,擒住我的手。
「呃啊!要像這樣打啊,呆子!」
之後硬是抓著我的手,我他的胸埔上打,就像打在牆壁上一樣,打到手都腫了起來,吳延讓才把我扔飛出去,飛回剛才助跑的起跑點。
「哈哈哈哈……」
「囂張?」
「廢物,啊哈哈哈……」
嬉笑怒罵聲壟罩整間教室,不斷傳來嘲笑聲。
在我使勁撐起身子時,吳延讓不慌不忙慢慢走到我面前,用手掌擒住我整張臉,把我扣在牆壁上。
「可惜你好像不是很耐打啊,李景須,就這樣讓你再見了,死前我讓你說一下,你的超能力到底是什麼?不然我拿到你的能力不知道也沒用。」
「我就大發慈悲告訴你好了,當作你的遺言,我的能力是強化身體,可以讓自己的身體跟鋼筋水泥一樣堅硬,這可是我費一番工夫才弄來的,哼哼……」
超能力?
對啊,我真是笨啊,不要接受他的挑釁,用讀心術看他的想法不就行了?還可以用心電感應挑釁他來著。
我完全,被憤怒掩蓋掉所有理智。
「我看你好像搞錯什麼了吧?我跟你的立場。」
「李景須,我不是聽你廢話這堆才饒你不死的。」
「你剛才說了『鋼筋水泥』對吧?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拿來拆房子。」
語畢,一雙影子大手一把抓住吳延讓,原先我只想把他抓起來的,卻不料-
影子手貫穿他的肩膀、腰、大小腿,就像被利刃切過一樣,不斷溢出鮮血來。
我沒有感到驚訝、害怕、退縮,什麼也沒說的順其自然變化。
「嗚啊啊啊啊──」
吳延讓失去剛才的氣勢,開始放聲慘叫,周圍的人也被這景象嚇到,紛紛朝我這裡退開,甚至有些人亂吼亂叫跑出教室。
隨後,我抓起吳延讓上下左右亂摔、亂打,正如同他所說的,他如同鋼筋水泥般堅硬,把牆壁、天花板打破好幾個大洞,鋼筋都裸漏了出來,粉塵伴隨著血紅色的花瓣四處飛舞。
教室的搖動越來越劇烈,不知何時即將崩塌,影子手也沒有停下的打算,任由自己情緒發洩。
「可惡!少瞧不起人啦!」
吳延讓抓住影子手,用血流如注的雙臂抱住影子手,使勁與它拉扯著。
「瞧不起?你剛才的態度哪去了?」
「吵死了,我就這樣把你甩出去!」
影子不斷湧進吳延讓身旁,把他淹沒,吳延讓歷經一番掙扎以後,無法扯開所有的影子,即將被影子滅頂。
「你……你不想知道你的學姐們去哪了嗎?」
吳延讓用盡身體的力氣嘶吼著。
「反正你也不打算講的吧,以你的個性,對方不先獻出利益,你什麼也不會給對方,就到另一個世界去好好懺悔一下吧?」
我冷靜唸完最後的宣言。
「可惡!我做鬼也不會放─」
他,消失了,消失在影子堆裡,而我也同時間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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