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瑜返回漢中後,便一直由慕瑾將軍護衛照顧,而平定胡適之戰開起後,漢中由晏瑜的叔父晏堅主理剩餘軍隊備戰,三五日一軍情告知前線戰事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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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從隨著長安至雍涼被魏平侯收復的消息傳回漢中後,晏鐸只能飲恨令晏堅將備戰軍隊調整著一般護衛軍隊,五國合約簽署完後,晏鐸也自立成王,立宣秦為國,回漢中整頓兵馬休養半年後,並領晏璣等上將軍向南收復蜀川各地,擴大宣秦領地版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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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從以前到現在雖然鎮西侯晏鐸及晏璣等人會排擠冷眼對待晏瑜,晏鐸之大夫人衛晴衛夫人是唯一疼愛晏瑜的人,在晏瑜的母親難產死亡後,衛夫人將晏瑜待在自己身邊照顧,長大後也請老師給晏瑜上課學習,雖然此舉常常被晏鐸冷言冷語對待,但性烈的衛夫人都不以為意,而這次晏瑜平安返回漢中一事,衛夫人也相當高興,甚至還到門口親自接晏瑜,兩人還在門口相擁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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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漢中後,晏瑜也趁機告訴衛夫人他想習武練劍保身,讓慕瑾將軍教他,衛夫人自然是答應此事便隨著晏瑜去習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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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快九歲的晏瑜習武進度自然是比從小開始習武的人來得慢許多,所幸慕瑾是個有耐心且溫柔的人,一步步幫晏瑜紮底子,一開始慕瑾也刻板印象認為晏瑜會容易放棄,畢竟他印象中的晏瑜不受鎮西侯待見之外,也常常埋首在書房中讀書練字又或者練笛練琴,卻沒有想到晏瑜的忍耐力讓他跌破眼鏡,打基礎很辛苦,可是晏瑜卻不喊累,也不吭聲苦,晨起練完梳洗後一樣去書房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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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慕瑾還注意到晏瑜最近常常看著兵器的圖稿紙,一看就是兩三個時辰以上,因為府邸只有他一個將軍與晏瑜較親近,所以晏瑜便常常來問自己關於兵器一事,例如兵器使用材質重量、是否方便士兵使用,又或者上陣殺敵時使用效果等等,搞得慕瑾以為自己回到軍營被軍師考試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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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梁二十二年,二月,距離鎮西侯自立成王號宣秦,已過了快一年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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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慕瑾又看到晏瑜在研究著諸葛連弩的圖稿紙,於是好奇的詢問著對方,只見晏瑜抬起頭露出淡淡一笑,點了頭。
「瑜公子對兵器圖稿有興趣嗎?」
「嗯,覺得很有趣。」
晏瑜對於兵法、兵器感興趣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在隆中向武騅學習時便很喜歡聽對方講解孫子兵法的奧妙,而他也思考著沙場上陣殺敵講求的是效率與結果,若能減輕士兵們兵器的重量,也許使用起來會更加得心應手,同時有效殺敵,不過這些事情若講給慕瑾聽,估計對方會覺得自己很奇怪,加上人在漢中,他習慣不多加透露自己的想法給他人,儘管慕瑾是他的護衛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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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聽說父王近日考慮從漢中遷至成都這一事…,玄瑜將軍覺得如何?」
晏瑜察覺到慕瑾一直在注意著自己手上的圖稿紙,於是他將圖稿紙整齊的折了起來,轉移慕瑾的注意力,詢問近日傳回漢中的消息,晏鐸自立成王後,對於稱呼也變成父王,而衛夫人變成母后,只見慕瑾微蹙起眉頭,似乎有些欲言又止,晏瑜也注意到慕瑾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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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了,你是父王提拔上來的將軍,有些事情也不好意思明說,我也就不多問了。」
晏瑜將圖稿紙夾進去自己常看的兵書內,不以為然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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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瑜公子會跟著遷往成都嗎?」
「…我想父王應該不想要見到我吧,當初是因為諸侯合攻之戰,父王才讓我先回漢中,以免日後被猜忌,而現在諸侯割據自立成國,我有沒有在漢中或者前往成都都不重要,既然如此我又何必一同遷往成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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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瑜一直都明白自己在府裡的地位,自從晏鐸返回漢中後,從來沒有來探望自己一眼,更別說現在南征收復蜀川,等收復完畢遷都於成都,他的父王大概也沒有把自己算進去遷都的一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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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瑜公子不要這麼想,王上他只是…」
身為晏鐸提拔上來的將軍,慕瑾自然是知道晏瑜的狀況,他一直不明白為何晏鐸這麼討厭晏瑜,明明是個聰明伶俐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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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瑜將軍不用多說,我自己的處境我自己明白,其實這幾日我也在思考離開漢中前往隆中一事,當年我和雲肇哥哥受武家兄弟救命之恩,而騅先生又是一個賢士奇人,本想留在隆中拜他為師學習,只是受情境所迫需得先返回襄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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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瑜知道他如果一直待在宣秦,定會處處受到限制,與其如此,還不如回隆中拜武騅為師,就算是躬耕農田也好比過這裡自在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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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瑾聽到晏瑜這麼說,他楞了一下,之前並未聽到晏瑜提起這樣的事,
「這事…衛后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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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一提到衛后時,只見晏瑜露出有些猶豫的表情,對於晏瑜而言,他的父王、他的兄長皆不是自己所留戀的理由,而離開衛后卻讓他多了幾分猶豫。
「我昨日跟母后提了…,她說讓我今晚過去寢殿一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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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晏瑜來到衛后寢殿外候見,侍女通報後便打開門請他進去,裡頭燈火通明,可以聞到殿內點著淡淡的安神香味道,晏瑜有些緊張,昨日跟衛后提起前往隆中拜師一事時,衛后的表情並沒有很好看,當下也沒有給予回答,只是讓他今日夜晚到寢殿一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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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后很疼自己,所以會有不捨的心情,這點晏瑜是明白的,他跟著侍女走到寢殿旁的小隔間,只見衛后早已坐在裡面等著自己,退去白日一身華麗精緻衣裳,現在的衛后一身素淨白衣,沒有首飾的頭髮隨意垂下兩肩,整體看起來倒多了幾分典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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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瑜兒拜見母后。」
晏瑜行了個禮,衛后點頭讓他坐在對面的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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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吧,你們先下去吧。」
衛后揮了個手讓殿內的侍女都退下,然後幫晏瑜倒了杯熱茶,晏瑜原本要幫忙卻被衛后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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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王上立國宣秦後,母后也一直忙碌於內事,無暇與瑜兒說說話,昨日聽到你提要去隆中拜師一事,母后才發覺原來你已經長大了…,雖然你不是我親生,但你從小就很懂事、善於察言觀色,悟性也很高,很多事情一點即通,教書的先生都很誇讚你的聰慧,只是經歷過胡適之亂,一路逃亡至南陽隆中直到返回漢中,母后發現你更加內斂、忍耐…,母后知道你對兵法類感興趣,也知道王上從小就對你不理不睬…,如果你繼續待在宣秦就會庸庸碌碌一生,縱使有才也無處施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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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后的聲音很溫柔,聽在晏瑜耳裡,不禁內心多了幾分被注意關懷的感動與心酸,晏瑜不自覺動容,慢慢紅了眼眶,他明白若不是衛后的照顧,自己早就不知道被欺負到哪裡去,更不用說有先生教書練字…,甚至練琴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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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瑜兒一直感恩母后的栽培與照顧,若不是母后相助,根本不會有瑜兒安身之地…。」
晏瑜拱手行禮後,低頭訴說著對於衛后的感謝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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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后看著年已十歲的晏瑜莞爾一笑,晏瑜從小就生得水靈,那雙偌大的杏眼相當討人喜歡,加上聰明伶俐又懂事,雖說不受晏鐸待見,但有她的庇護,府上的人也不敢造次,而隨著晏瑜越來越大,骨架越長越開後,便可以看見那樣貌越來越好看,脣紅齒白,皮膚又細緻白嫩,眉宇間帶了點英氣,即使是漂亮女子也不及他男兒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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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想去隆中拜師便去吧,母后不會阻擋你,也許離開宣秦對你來說才是最好的去處,王上那邊母后會去處理,你不用擔心,安心去吧。」
衛后點頭答應了晏瑜的請求,只見晏瑜抬起頭露出驚訝的眼神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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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母后。」
晏瑜再次拱手俯身行禮,久久未起,衛后緩緩站了起來走到他身旁,動作輕柔的扶起晏瑜,對上衛后慈愛的眼神,晏瑜不禁落下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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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瑜兒,誰都能看不起自己,但唯獨自己不能看不起自己,縱使身體有殘缺也不能因此氣餒,天生我材必有用,上天給了你聰明的頭腦,你定要善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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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瑜兒明白了,謹遵母后教誨。」
晏瑜點點頭回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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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中一趟路途遙遠,還是讓慕瑾將軍護送你過去吧,畢竟隆中在魏沅國內,一切小心。」
衛后拉起晏瑜的手輕輕拍著叮嚀道,慈愛的眼神中多了幾分不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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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謝謝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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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晏瑜於三日後由慕瑾護衛出發隆中,而出發前他也有寫信告知武騅這個好消息,武騅在信中也很開心晏瑜過來隆中,並寫道會親自於隆中山下迎接晏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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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隆中的路上,晏瑜注意到魏沅境內雖還有駐兵修整,但比起五年前逼宮之亂的慘狀,已經增加許多屯田地,看來今年不會有春荒問題…。
自五分天下定五國後,晏瑜便有讓慕瑾隨時注意魏沅,當時慕瑾接到消息說佔有洛陽、長安兩大都城的魏沅,將首都遷至於長安,洛陽則成為軍事固守重要之地,因洛陽城郭僅數百里,田地太薄,四面都是平地,容易遭受到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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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觀關中有函谷關、隴蜀的沃野千里,南邊巴蜀富庶,北邊胡人畜牧便利,可以在三面防守,並向東方牽制諸侯,只要握住渭水通運京師,當東方有變,就可以順流而下。正所謂金城千里,天府之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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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讓人感嘆魏平王的智慧以及運籌帷幄,而原駐守襄陽城的雲霽則到洛陽城,雲肇則是留在長安城駐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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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肇在平定胡適之亂時,受命收復長安、雍涼,對此派雲肇鎮守於長安,也是給宣秦一個警示,讓宣秦勿有攻打雍涼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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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瑜仰頭深深地嘆了口氣,—只要大家都好好活著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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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雖然晏瑜這麼想,但卻不禁想到之前在隆中時,武騅提到就算日後五分天下,國與國之間也會為了領土利益,彼此互相強奪攻打,若沒有收復各國一統天下,戰爭無時無刻都會繼續著,最苦的還是百姓,他們要一直過著擔心受怕、顛沛流離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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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行駛到襄陽城前,城中的護衛士兵要查驗身分,慕瑾點了個頭將馬車停到一旁,晏瑜在馬車裡頭也有聽到士兵的話,他便把身上的玉牌交給了慕瑾,讓慕瑾給士兵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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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牌是魏平王在自己返回漢中前,特意交給自己使用,見玉牌如同見到魏平王本人,其價值非同小可,玉牌上頭有著麒麟像,背面則是魏平王之名雲權,守城士兵見到此玉牌嚇得不輕,趕緊讓負責將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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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瑜覺得查驗身分的時間有些長,加上外頭鬧哄哄的聲音,讓他好奇掀起簾子查看,只見一名眼熟的將軍走了過來,晏瑜與對方四目交接,他愣了一下,將軍也愣了一下,隨即拱手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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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平將軍?」
如果晏瑜沒有記錯,眼前的將軍便是當時在襄陽城見過面的魯平,對方是魏平王身旁的上將軍,當時和雲霽一同守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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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見瑜公子。」
「將軍免禮,沒想到事隔多年,將軍還認得我…。」
晏瑜不好意思接受對方的拜禮,趕緊揮揮手讓魯平別這麼顯眼,但同時也很欣慰對方還認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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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瑜公子當年是少將軍的救命恩人,末將自然不敢忘了瑜公子,這是瑜公子的玉牌,瑜公子不是在宣秦嗎?怎麼會來到魏沅呢?」
魯平將剛才查驗身分的玉牌還給晏瑜,並詢問對方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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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我和肇哥哥曾受隆中武家兄弟之恩,這次我要去隆中拜武騅先生為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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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瑜公子隨行護衛只有一人嗎?還是讓末將派幾位親兵隨行吧,雖說匪賊已被剿滅,但前往隆中山人煙稀少,多幾個人保護瑜公子較保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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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平見隨行只有慕瑾一人,覺得有些不太妥當,便叫了約三到四位親兵隨行護衛,而晏瑜雖然很感謝魯平的熱心,但他喜低調,突然多了幾位親兵,讓他有些無所適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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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謝過將軍了,時間不早,晏瑜也該出發前往隆中。」
晏瑜向魯平拱手行禮道別,天色漸暗,他與武騅有相約時間,晚了可就對對方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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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瑜公子一路保重。」
魯平讓護衛親兵跟上馬車,而自己則是目送著馬車離開才敢上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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