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九月,羅斯萊因一年一度的海之祭典即將到來,這個標誌著夏季結束的活動,每年都會固定在一個國定假日舉辦。
和往年一樣,從白天開始就有許多活動,帶動著歡樂的氣氛。明和他的朋友們,自從畢業典禮過後,就都在各自的職場忙碌著,除了少數要好的朋友還有見面以外,幾乎完全沒有六個人聚在一起的場合了。所以這次大家很早就約好,要在這天特地回到羅斯萊因,一起在海祭聚會。
成員們陸續集合,他們租了一個陽傘坐位區,正在整理舖設這個休息的地方。海風帶來鹹鹹的味道、遊客嬉鬧著,這些景象都如同去年一模一樣,勾起了大家許多回憶。
悠太和凱莉絲從人群中現身,他是最後一個到場的人。凱莉絲從背後推著悠太前進,一邊對他說:「好了啦,就跟你說今天你休假,你看看,其他人全都在等你一個。」雖然她並不認識其他人。
悠太還是有點猶豫:「可是,今天我本來應該要在這裡的醫務站支援的⋯⋯」
凱莉絲微微發怒:「所以說,不是早就說好了我會去代你的班嗎?趕快給我忘記工作,去跟朋友玩哦。」說完她便留下悠太,自己回去醫務站了。
大家在一旁靜靜看著這一幕,直到凱莉絲離開視線範圍,慧才開口說:「悠太,那個精靈是你的同事嗎?超漂亮的,那種溫柔的大姐姐型,是我——」他正想說「是我的菜欸」,馬上被悠太打斷:「你少動歪腦筋。」悠太狠狠地瞪了慧一眼。
慧無辜地說:「我又沒說什麼,難道是女朋友?」他的語氣帶著笑意。
悠太臉紅了起來:「也不是⋯⋯」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沒資格兇慧,但內心深處有種莫名的不滿浮現。
瑪莉娜原本對之前拒絕慧的事情,一直感到很抱歉,現在看到他這麼快就「振作起來」,稍稍放心了,但是看著這一幕,內心卻升起一絲沒來由的落寞。
明招呼著要悠太過來坐下,開心地說:「哇,終於全部到齊了,大家都沒什麼變欸。」他拿出一袋啤酒和飲料,「夏天就是要喝冰冰的啤酒,來吧。」
悠太取了一罐啤酒,打開來喝了一口:「阿明倒是變得更壯了,也曬得更黑了。呃……原來啤酒是這個味道啊,看來還是汽水比較好喝。」悠太吐了吐舌頭。
海斗拿了一罐汽水喝:「是啊,而且我們的年齡照原本世界的規則,是還不能喝酒的。」
慧解釋道:「我已經18歲了,這裡和我們那邊的某些國家的法律,是已經可以喝酒的,甚至德國16歲就可以喝啤酒了。」
海斗心想慧到底記得多少冷知識,他回應道:「是沒錯,不過喝酒對身體不好,還是少碰為妙。」
明反駁說:「少少喝一點應該還好啦,你們這些人,都不懂這滋味的美好。」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維拉對著大家發言:「好啦,人都到齊的話,先來問大家一個問題。」所有人把注意力轉向維拉,她壓低音量說:「在這裡,有幾個人已經知道我的真實身分的?據我所知,有瑪莉娜、莉莉、海斗、悠太和零。」維拉不想再上演先前那些「啊」的場面,決定作一次跟大家公開。慧舉起手:「我也知道。」明也舉起手:「還有我。」
維拉很確定沒告訴過慧和明,所以微微驚訝,「咦?」。慧先坦白:「是海斗告訴我的。」海斗心虛地道歉:「抱歉。」他想起那天隨口就說了出來。
明解釋著:「我是在任務中看到過,有一次被指派去支援保護任務。」
維拉點了點人數,「那麼,在場的就只剩下小陽不知道而已了。」
陽本來不太在意,聽了這話,著急地說:「什麼什麼?你們都知道什麼?」
維拉和莉莉互相附在對方的耳邊講起悄悄話,還不時點點頭。維拉故意轉移話題:「小陽,你也是辛苦了,上個月那件事後來沒什麼影響了吧?」
陽困惑地說:「那個八卦哦,後來就沒人再傳了⋯⋯欸,不是啦,你們到底知道什麼,為什麼莉莉也知道,好過份啊,都不告訴我。」
莉莉一把抱住陽:「莉莉最喜歡陽了,愛你。」
陽反射性地回應:「我也愛妳⋯⋯喂,不是⋯⋯」陽立刻意識到她們故意在捉弄自己,於是不再追問,擺出一副鬧脾氣的臉,拿起一罐啤酒,一口氣就喝了半罐。
慧連忙阻止他:「陽,不要喝太多。」
維拉馬上道歉:「對不起啦,小陽,實在是因為你太可愛了,我們忍不住。抱歉。」她很誠懇地道了歉,接著她對陽補充說明之前的事:「那時莉莉來問我,能不能以王室的身分為你做點什麼事,雖然我做的很有限,只能請官員代表公開譴責和施壓,既然事情圓滿落幕,我就放心了。」
陽喝了半罐啤酒,本來已經有點昏,聽到這裡突然間清醒過來:「王室⋯⋯?哦!原來是這樣!說起來,我都還沒好好謝謝妳呢。」
莉莉靦腆地笑著說:「莉莉去年剛認識維拉的時候就知道了,沒想到只有陽不知道,沒跟你說,不是故意的。」
海斗無奈地埋怨著:「不知道也好,跟公主殿下扯上關係,會把人給累死。」
大夥開始聊起維拉之前的微服出遊和種種往事,海斗巧妙地避開了跟零有關的任何細節,悠太也有默契地不提起。
維拉聽到大家說起那些糗事,急忙說:「別再翻我的黑歷史啦。我去幫大家買吃的來,作為陪罪好嗎?饒了我吧。」
慧站了起來:「先不論妳的身分,我是不會接受讓女士服務的,我去買吧,海斗,一起?」「哦!」海斗站起身來跟慧一起去買食物。
他們邊走邊聊,也許是因為王室的話題,讓慧想起阿爾克斯的事,他若無其事地對海斗說:「我有沒有說過,上次在成果發表會,我遇到阿爾克斯了。」
海斗說:「哦?老師也去聽了?」
慧把阿爾克斯是院內的研究員,和支援代課的事解釋了一下,接著又提到阿爾克斯對黎明之刃的看法。
慧講出自己的想法:「我必須說黎明之刃的理念很不錯,老師也認同,我覺得這國家,對少數族群的政策真的很不公平,真的必須要有人出來表達反對。」
海斗提出反駁:「但我不支持他們針對王室的武力反抗行為,尤其是考慮到黎明之刃的一些指控都未經證實。」
慧點點頭:「畢竟海斗任職的是直接聽命於王室的單位。我懂。」慧提著食物,突然停下腳步,以嚴肅的口吻,緩緩地說:「海斗,你冷靜聽我說。如果⋯⋯如果我加入黎明之刃,我們是不是就不能繼續當朋友了?」
此刻,兩人提著食物立在路旁,彷彿時間凍結般靜止不動。強烈的陽光無情地照耀著他們,海風輕柔地拂過,與他們的凝滯形成了鮮明的反差。周圍,嘻嘻哈哈的笑聲此起彼落,沉浸在歡愉中的人群從他們身邊不斷穿梭,仿佛世界依然在快樂地運轉著,而他們卻被孤立在這片瞬間的寂靜中。
海斗猛烈搖頭,他的語氣急切,聲音明顯提高:「慧,你不會吧?你在說什麼傻話?不要開這種惡劣的玩笑!」
慧臉上依然掛著那抹淡淡的微笑,但那微笑中卻透著一絲堅定。「我很認真的,」他輕聲說道,「我最近這段時間都在考慮這個可能性⋯⋯」
海斗的表情瞬間僵住,隨即他眼中的憤怒如火山般爆發出來,幾乎是咆哮般地吼出來:「慧!連想都不要想!他們就是一群恐怖分子,你難道不知道嗎?」
他緊握的拳頭微微顫抖,內心充滿了不安與恐懼。此刻,他多麼希望慧告訴他只是開個玩笑,然後他會敲打慧的頭,以示懲罰。然而,現實卻如冰冷的利刃般刺入心底,這一切都沒有發生——慧不再說話,逕自走回大家的坐位區。
海斗內心升起極大的不安,零的事、黎明之刃的事,一切都藏著太多他無法參透的細節,像一團濃霧籠罩著他的心,表面上看起來一向什麼都不在乎的海斗,現在開始害怕起來,他開始擔心真的會失去朋友、失去往日的情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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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回,海之祭典下半場暗潮洶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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