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室研究院,這個國內最高層級的學術單位,成員來自各個領域的學者專家,負責各研究室的學者,都是教授等級的人物。研究室編制下還有許多協助學者的研究員和助理。
像慧這樣的研究助理主要協助學者整理報告、分析實驗數據並處理日常雜務,儘管不需獨力進行研究,但仍需具備出色的邏輯思維和分析能力。
慧所屬的研究室,掌管之前在博覽會上聽到的那個研討會的研究。負責指導的學者名叫埃米爾,畢生幾乎都致力於魔能傳輸這項專業。
在某次交談中,慧提起當時海斗說的光導纖維的傳輸概念,這讓埃米爾產生了極大的興趣。最近,他們進行了很多實驗和試做,利用雙層構造的玻璃材質,經高溫燒融、拉長,製造出這種具有全反射特性的纜線原型。雖然是很粗糙的概念原型,但已經為這項專題取得了初步的成果,整個研究室都充滿了興奮和成就感。
這天,是王家研究院的季度院內發表會,這是一場展示各研究室最新成果的盛會。在埃米爾的鼓勵下,慧成為研究室的代表,上台分享他們關於光導纖維技術的研發成果。對此機會,慧既興奮又有些緊張,這是對他努力至今的認可。
慧製作了精美的簡報,對台下解說著:「這是我們埃米爾研究室近期的研究成果,名為光導纖維的纜線技術,利用全反射的特性可以大幅減少傳輸中的能源耗損。如畫面所示,目前已初步完成原型製造,接下來的工作會是研究生產方式,提升良率,進一步實現量產化。」他條理清晰地闡述著,台下的學者們或點頭認同,或陷入思考而緊鎖眉頭。
發表結束,慧放下緊繃的情緒,收拾著自己的東西。會議中其他學者的反應很不錯,雖然也得到一些質疑,但整體而言埃米爾感到非常滿意,慧的心情很好。
此時,慧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好久不見了,慧。」這聲音來自阿爾克斯,慧在學校期間曾經上過他的課。慧驚喜地說:「老師!你怎麼會在這?」阿爾克斯說:「別喊我老師啦,叫我阿爾克斯就好,我本來就是這裡的研究員,現在只是回來工作。走吧,一起吃午餐聊聊?」慧點點頭:「嗯。」
用餐中,阿爾克斯聊起慧剛才的成果報告:「孩子的成長真快啊。慧,你的報告,讓我想起那年我帶你們去王城的校外活動。」慧笑著說:「是啊,那時在台下聽研討會的學生,現在已經是研究助理了。」
阿爾克斯似乎陷入了回憶,靜默了一陣子,接著開口說:「慧,你記得那場研討會上第一個提問的民眾嗎?」慧想了想:「我記得……好像是個黎明之刃的人,我們那時根本不認識這組織,根本呆掉。」阿爾克斯低聲說:「你不覺得,其實他講的很有道理嗎?這個國家的王室,把資源集中在部份人類身上,少數族群一直是被壓迫的對象。」
慧仔細思考這段話,的確,就連他身邊都經常看見非人類受到的壓迫。若黎明之刃那個人的說法是真的,少數族群的居住地區偏僻,因為國家政策刻意限制,壟斷魔能資源,確實有失公平。慧簡單地回應:「嗯,是啊。」
阿爾克斯接著說:「你們的研究成果很關鍵,如果這技術能順利量產,將來能源要送到偏遠地區就不是難事了。慧,我啊,一直以來都有個理想,我希望能為少數族群謀取福利,阻止他們繼續受壓迫。」阿爾克斯講起他的理想,眼中閃耀著光芒。「啊,改天再聊吧,你慢慢吃,我還有事,先走了。」阿爾克斯似乎發現什麼,匆匆離去。
「慧,剛剛那是誰啊?」瑪莉娜走過來,手上端著她的餐點。慧心中一喜,趕緊招手示意她坐下:「那是研究員阿爾克斯,曾經在我們學校代課,我們跟他學了很多。對了,妳怎麼有空來這裡?」他試圖掩飾自己的興奮,但嘴角的微笑已經出賣了他的心情。
瑪莉娜在慧的身邊坐下,她說:「當然是來聽你們的季發表會啊,上級的吩咐,算是工作吧」
她吃了一口,繼續說:「我有去聽慧的報告哦,你真的超厲害欸。我本來還期待能在學術上超越你,現在啊,你就像是天邊的一顆星,那麼地遙遠……」
慧笑了起來:「哪有這麼誇張啦,研究是大家共同的成果,又不是我一個人做的,就連最初的概念都是海斗提的。」
聽到這裡,瑪莉娜一個閃神,被食物嗆到,咳個不停。
慧輕拍她的背部:「喂,妳沒事吧?」瑪莉娜艱難地咳了最後幾下:「咳,沒事啦」
慧觀察著瑪莉娜,那微微漲紅的臉頰,那一向熟悉的笑容,那眼神的流轉,和輕輕將髮絲撥到耳後的小動作,一切都讓慧心跳加速。這一年來,他似乎總是在找尋合適的時機,心中揮之不去想告白的念頭,這念頭一直折磨著他。
慧決定今天一定要說出來,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出,「瑪莉娜,妳知道嗎?」慧的聲音比預期顫抖,彷彿用盡所有的勇氣才說出口,「我……我一直……很喜歡妳。」
這句話說出後,空氣似乎凝固了。慧等待著瑪莉娜的回應,既期待又害怕。瑪莉娜呆了半晌,眼神中流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驚訝。
「慧,你是個好人,也很優秀……」瑪莉娜開口,聲音帶著歉意,每一個字都像重錘一樣敲打在慧的心上。
這是慧害怕的答案,他連忙打斷:「當……當我沒說,哈哈哈,抱歉,搞得這麼尷尬。」
但儘管嘴上這麼說,慧的心卻在痛。他看著瑪莉娜試圖掩飾不安,心中一片混亂。他儘力保持著笑容,但笑容背後是一片疼痛和不甘。
「我才抱歉……」瑪莉娜的聲音微弱,她真的不希望傷害他。
隨後的沉默彷彿是永遠,慧終於開口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靜默:「妳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對吧?是海斗?」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絕望,但也有釋然。
瑪莉娜沒有回答,這沉默足以代表回答。慧試圖在心中整理這一切,他站起來淡淡地說了句:「好了,我該回去工作囉。」帶著失落和混亂的情緒向著研究室走去,慧無法克制自己不停地想著「我就是比不上海斗」這個念頭,心中一股強烈的挫敗感,壓得他喘不過氣。
慧和海斗從以前開始就是很要好的朋友,即使現在進入不同的職場,仍然維持著這份友誼,每週固定的一天在下班後見面,他們稱為「夜話之會」,通常都在同一個可以看到夜景的山坡,一邊吃吃喝喝一邊聊天,分享彼此生活和職場的種種,一開始陽也有參加,後來他變得比較忙,就只剩下兩個人。
今晚正好是他們夜話之會的時間。不需要互相提醒,他們一直都很有默契直接在老地方等待對方。今晚慧先到場,他靜靜看著夜景,發呆。海斗從他的身後出現,帶著飲料和零食,他把一罐汽水拋給慧:「等很久嗎?」
慧回頭接住飲料:「沒有啦,你們最近很忙嗎?」
海斗坐了下來,打開飲料罐:「前陣子在弄演習提案的時候比較忙,現在倒還好。」
慧說:「那個提案弄完了?好快啊,那現在輕鬆了吧」
海斗無奈地說:「才沒有,提案完,上級竟然說要我執行!天哪,我根本不懂實戰,只好趕快找別人幫忙,我快瘋了。」
慧看著平時冷靜的海斗,難得這麼崩潰,忍不住笑起來:「呵呵,海斗,是他們真的看好你的計劃,還是只是想給你點壓力,故意弄你啊?」他的語氣帶著玩笑。
海斗平靜下來,說:「誰知道?也許都有可能吧,你知道嗎?前幾天,王室那邊要親自來聽取簡報,來的竟然是認識的人。」
慧塞了一塊餅乾到嘴裡,好奇地問:「誰啊?」
海斗說:「維拉公主殿下和王家法師瑪莉娜大人。」
慧噗的一聲差點把餅乾噴出來,幸好及時用手擋下,他說:「蛤?你說什麼?她是公主?」
海斗看到慧的反應,心中安慰了少許:「是啊,瑪莉娜那個傢伙,竟然還問我是不是有嚇到,廢話啊,當然嚇死了。」他做出一副欲哭無淚的表情。
講到瑪莉娜,慧的臉色暗淡下來,他緩緩說著:「今天我們研究室發表成果,瑪莉娜有來聽。」
海斗說:「嗯?光纖的那個嗎?瑪莉娜一定誇了你吧。」
慧看著遠處,平靜地說:「對。然後,我跟她告白了。」
海斗沉默了。他看著慧的表情似乎已經知道結果了,但仍然等待著他繼續說。
慧深吸了一口氣,接著說:「結果被拒絕了。我猜,她喜歡的……是你,海斗。」
海斗說:「別瞎猜。感情的事急不得,也許只是時機不對。」
慧冷冷地說:「不可能,我知道的。之前占卜的時候德拉可就說過這結果了。」他漸漸激動起來,把白天的情緒一口氣宣洩出來:「我不甘心,海斗,為什麼我就是比不上你……之前你沒講,後來我才從別人那裡知道,當初院長本來要爭取的,是我們兩個人,只是戰略室來搶走你,一想到我那時驕傲的樣子,就覺得自己像個白痴。」
海斗不發一語,就職諮詢那時,他也是顧及慧的心情才不提的,並非故意讓慧難堪。但現在說什麼都不適合了。
慧繼續說:「我喜歡的女生,喜歡的是你,就連我今天的研究成果,也是你的點子,我覺得我好沒用,一直活在你的陰影之下。」他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海斗安慰著:「不是這樣。那個點子的確是我先提起,但我根本不知道怎樣可以做到,慧,是你的知識和執行力,才把這天馬行空的想法,變成現實。我才是那個只能佩服的人。」
慧眼神透露出一絲感動:「海斗……」
海斗很少講這麼多話,但他真心想讓慧振作起來。他接著說:「記得校長在結業時說的話嗎?她說我們都具備改變的力量,而現在,你已經在改變世界了,不是嗎?」
海斗的話語像夜風般在慧心中輕拂,帶走了些許沉重,慧下定決心不再因為過去的事沮喪,未來要更加認真面對挑戰。月光映照出兩人的身影,靜靜陪伴著彼此,四周只剩下夏蟲的鳴叫聲,時間彷彿凝固,友誼在他們之間流動,證明即使世界變遷,有些連結永遠不會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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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回,王室的秘密,零的文獻管理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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