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之祭典結束之後,大家各自回到職場上,表面上回復到往常的平靜生活,但每個人都帶著不同的心思。
這天又到了夜話之會的時間,海斗獨自坐在會面的地點,凝視著夜色,城市的燈火閃耀如星空,徐徐晚風帶來初秋的涼意,自從海祭之後,連續一個月都只有他一個人到場。
今天白天,海斗才從瑪莉娜那邊聽說,慧打算離職。院長和指導他的學者都希望他能留下,所以用放長假的方式讓他休息一陣子。海斗不確定發生了什麼事,卻感到一陣錐心刺痛,擔心害怕的事已經成真。
海斗沉重地想著,可能……終於不得不承認,他真的失去了這個朋友。
自從上了高中認識慧以後,他們一直都是好朋友,這兩位成績名列前矛的同學,總是包辦前二名次,不管做什麼事他們總是形影不離,就算在其他同學眼中,他倆的友誼也是非常耀眼的存在。從小,一切只為了表現給父親看,一直活得很壓抑的海斗,在認識慧之後,看著他享受著學習的熱情模樣,才漸漸開始感受到讀書的樂趣——慧是他最重要的朋友。此刻海斗獨坐在夜色中,過去種種,一幕幕在他的腦海裡不斷浮現。
他拿了一罐啤酒,心裡想著:「敬——我們的回憶⋯⋯」喝下一大口,那苦澀的滋味,遠遠不及他心中的苦楚。他暗自決定,從明天起,就忘了夜話之會,這是最後一次來了。
就在此時,一個人影出現,取走海斗手中的啤酒,他說:「不是有人說喝酒對身體不好,少碰為妙嗎?而且你冬天才過生日,現在還是17歲呢。」在這關鍵的時刻,慧竟然現身了。
海斗聽到這熟悉的聲音,一陣鼻酸,語帶哽咽地說:「誰要你管我⋯⋯」
這聲音讓慧感到有點心疼,卻像平常一樣帶著笑意說:「幹嘛?你哭了?」
海斗狠狠地瞪著慧,把啤酒搶回來,一飲而盡。用空罐指著他說:「知道嗎?我真的很想揍你一頓。」
慧站直,展開雙臂,挺起胸膛,淡淡地說:「讓你揍,這是我欠你的。」
海斗用力揮出一拳,低垂著頭,拳頭停在慧的胸口,眼淚卻不受控制地掉下來,他用盡了全力穩住聲音,說出他的擔心:「你真的加入黎明之刃了?那麼,我們的友情也就到此……」說到這裡,他再也無法言語。海斗意外地發現自己比想像中還要脆弱。
慧輕輕握住海斗的拳頭,柔聲說:「我沒有要加入,只是跟你開個玩笑。」
雖然遲來,這正是海斗等待的那句話,他的心跳驟然加速,他抬起頭望進慧的眼睛,那熟悉的清澈使他相信對方並沒有說謊。
海斗無力地坐倒,淚水模糊了視線,他語氣帶著一絲怒意和無奈:「你這欠揍的傢伙,竟然害我哭。」
認識了這麼久,慧的確是第一次看見海斗哭泣,而且是他害的。這讓他覺得很內疚。
「海斗,對不起,真的。我原本以為那會是個實現自我的舞台,後來才發現我是被阿爾克斯的言詞迷惑了。」慧在海斗身邊坐下,對他坦白著。
海斗深呼吸了好幾次,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繼續問道:「⋯⋯那為什麼你想辭掉工作?」
慧苦笑了一下,解釋道:「回到職場後,無處不感受到阿爾克斯留下的陰影,那些記憶不斷提醒著我的愚蠢,讓我難以承受——一直沒來和你見面,也是同樣的原因——院長建議我休息一陣子,我想,我會回去工作的。」
說完這些話,慧停頓了一下,偷偷瞥了一眼海斗的表情,才鼓起勇氣繼續說:「海斗,」他輕聲問:「你能原諒我嗎?我還想做你的朋友。」
「笨蛋⋯⋯」海斗終於露出了一抹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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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和維拉回到了王宮中平靜的生活。
零比以往更認真的研讀那些古老文獻。在熟悉的王家書院裡,零翻閱著大量的古籍和資料,除了原本看過的內容之外,更花了些時間了解有關希爾特族的歷史,維拉偶爾會來陪他。慧向研究院請長了假之後,有比較多的空閒時間,也加入他們的行列,一起研究那些難懂的古代文字,藉以貢獻他的知識能力,也是想解開自己對阿爾克斯動機的好奇心。
愈是深入研究,維拉對於希爾特族的愧疚就愈強烈。
維拉盯著眼前的資料,看得出神,眼中流露出強烈的悲傷,久久不能自已。慧注意到這一點,輕聲詢問:「維拉?」隨後拿了維拉面前的資料查看,那是一份十幾年前的紀載,已故的亞歷山大國王,打著促成魔能平衡的名號,對最後殘存隱居山林的少數希爾特族村莊,出兵討伐,將其完全滅絕。
維拉痛苦地說:「原來,不只是上古時代,王室的滅絕行動一直在進行。那是世上最後一群希爾特族人,一直與王室互不干涉,生活了上百年,其中甚至有許多孩童……他們並沒有犯罪,為什麼要……先王亞歷山大陛下,我一直認為他勤政愛民,是個親切的長者,為什麼……」她開始輕輕的啜泣。
慧小心地說:「在我看了許多這裡的文獻之後,發現王室應該是依據一份神諭的指示,進行這些——」
「好了,慧,」零見維拉的情緒不穩,打斷了慧的發言:「她應該不是需要一個解答。姐,這些事情並不是妳的錯,不要這樣自責,我擔心妳的情緒無法承受,再下去妳會崩潰的。」
但維拉無法釋懷,「我身為王室的一員,本身就有責任承擔王室的一切。」
零語氣堅決地說:「那麼,姐,我必須禁止妳繼續參與這些研究了,我不想再看到妳這個樣子。」
維拉雖不願,在零的堅持之下也只好離場。之後的研究活動,便只剩下零和慧,或是零一個人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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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合治癒所裡。悠太回到工作崗位上,便陷入以往的忙碌之中,在海邊發生了什麼事,他不清楚細節,海祭那天,到了晚上悠太就回醫務站支援了。只是後來再見到大家,每個人都愁容滿面,卻什麼都不說。悠太每到空閒時間,想起這件事,就顯得憂心忡忡。
「怎麼啦,最近常常看你愁眉苦臉的,發生了什麼事嗎?」午餐時間,凱莉絲終於找到空檔來關心悠太。
悠太笑著說:「老實說,就是因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才會⋯⋯」
凱莉絲說:「他們應該是不想讓你增加煩惱吧。」
悠太感到驚喜,他幾乎沒提到什麼細節,凱莉絲竟然能懂。「妳真厲害。我也是這麼想的,但是如此一來,就覺得他們太見外了,我還是有點難過。」
凱莉絲看著這個傻孩子,連自己不知道的事也要煩惱,柔聲勸道:「你就是這個壞習慣,老是把所有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攬。善解人意是你最大的優點,但治癒別人的同時,也別忘了自己的心靈也要照顧。」
悠太靜靜聽著,想著一直以來自己總是能理解其他人——站在支持者的位置上。認識了凱莉絲之後,才有了第一次被人理解和支持的感覺。
凱莉絲看了看時間,說:「我差不多該去準備下午的工作了,先走囉。」
悠太看著凱莉絲的背影,心裡一陣激動,他叫道:「凱莉絲!」
凱莉絲回頭,輕聲回應:「嗯?」
悠太說:「妳說的沒錯,我需要⋯⋯心靈的療癒和支柱。」他停了一下,接著說:「所以,妳願意跟我交往嗎?我真的很喜歡妳」
凱莉絲露出微笑:「呵呵……好奇怪的告白哦⋯⋯嗯,好啊。」
悠太心中一喜:「真的嗎?」
凱莉絲說:「嗯!我也喜歡你啊。」
悠太心跳加速,一股興奮之情湧上心頭,他上前緊緊抱住凱莉絲,對她說:「謝謝。」
兩人心中升起一陣暖意,一直以來,他們彼此心裡都知道,對方就是自己靈魂的另一半,只是現在才說開來。他們相視一笑,對未來都感到更加踏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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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回,維拉的秘密會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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