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客搖搖頭,微微的挑了眉毛,喃喃自語道:「這樣多思多慮的性格,發展出來的武道,興許也是獨樹一幟,各有千秋,只要遵從本心,不從歪風,都是『武』。
任我費盡口舌,都不及你親眼所見,會不會死,跟上我腳步便知。」
李璟奕聽完後,內心啞然失笑,自己確實太過多思多慮,這麼簡單的問題都還要認真確認一次,無論大哥說得天花亂墜,都沒有半分根據,最後還是得自己去確認一番,才能知道所言非虛。
見完刀客的態度之後,李璟奕終於放下內心的一顆大石頭,認真地打量起刀客的穿著與模樣,隨口提問道:「是我著象了大哥,你這樣說我確實輕鬆了許多,現在才發覺你的褲管上有許多髒污。
我去拿件短褲,你要不要先去浴室洗個澡,這上面不知道沾到了些甚麼才這麼髒!都忘了你是客人!」
刀客撇了眼褲管之後,臉上浮現出思考的神情,「是該換一件,我都忘了上面的血已經乾了,洗都洗不掉。」
「血?」李璟奕疑惑的回憶一下,剛才打死那些小混混的時候,身上應該是沒有沾到那些血才對,如果再將回憶向前推……好像剛見到大哥的時候,就已經長那樣了!
才剛剛建立起來的信心,有種順便被擊垮的感受,李璟奕問道:「大哥……你在見到我之前,又去幹了什麼事情?我忽然有點害怕。」
刀客撓撓頭,爽朗一笑,「我一開始就回答過你了,我什麼都不記得!我醒來的時候,外面一堆屍體堵住了走廊,走過去,自然沾得滿褲子,等我走出大樓的時候,我就遇見你了。」
「靠。」李璟奕暗罵一聲,他用了一瞬間就理解的刀客訴說的畫面,原來刀客走出的那座辦公樓,裡面竟然堆滿了屍體,多到無處落腳,想出來就必須踏過鮮血……
我的天吶…
眼前的到底是什麼天煞孤星。
等等…
「大哥你,應該沒有和我開玩笑吧…?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不是敷衍我吧…我一直以為你在敷衍我…」李璟奕有一種無處下手的感受,事情遠比他想像得更加荒謬。
這樣的存在也會失憶?不應該阿!
難道是被更強大的都市傳說給…攻擊了?所以才導致失憶!
那這得有多可怕,自己的小命真的保得住嗎?
刀客說道:「這沒什麼好敷衍的,忘了就忘了,沒有特地騙你的理由,你嗎……還不值得我騙。」
李璟奕像是中了一槍,憋了許久才說出一句話,「那大哥,你還記得什麼?」
刀客手指摩娑著下頷,眼神微微瞇起,「語言我記得,這個社會的基本常識我記得,喜惡我也記得,還有心中那把刀,輪迴萬世也不可能忘卻的刀,我也記得。
不過,僅此也足夠了,我做出的選擇,從沒有後悔二字,其餘的就是都忘了也不打緊,哈哈──」
李璟奕連忙問道:「什麼意思?這是大哥你自己的選擇?你怎麼知道?你不是失憶嗎?」
刀客用一種非常淡然地口吻說道:「『前塵往事,煙消雲散』。失憶前的我很貼心,準備了這八字贈與自己。」
李璟奕又問:「你怎麼知道那是你自己留的……說不定是其他人用來誤導的。」
刀客說道:「字是我留的,無庸置疑,往後你會明白的。」
李璟奕長嘆一口氣,忽然感覺有些疲憊,他搓揉著雙眼,「好吧…大哥這些東西你先吃點,我去給你拿換洗衣物。
很多事情還得從長計議,我們明天再討論,今天先早點休息,這些訊息對我來說太過爆炸了,我需要時間消化一下。」
刀客認同的點頭,「說的好,早點休息,明天你帶路,這機構是得走一趟了。」
正轉頭走到衣櫃前的李璟奕,身體不由自主的抖動一下,繼續翻找著裏面的褲子,「這……這麼快的嗎?還是我給你地址,大哥你自己去?
我這一去不是得尷尬死,和引狼入室的叛徒有什麼區別……」
刀客回應道:「倘若機構值得加入,他們自然不會介意,若是立即就要將你打殺,那麼也許沒有存在的必要,你只不過是一個還未正式入職的菜鳥,承擔責任怎麼樣也落不到你的頭上。
如果落到了你的頭上,也就代表制度已經腐化,官官相護,當權者已習慣高高在上,享受權力卻又不願承擔這份責任,若是這樣你說呢……」
李璟奕沒有出聲,而是微微的點頭,繼續埋頭拿著換洗衣物,但內心卻在不斷嘆氣:「才剛上了一艘賊船,又被另一個大海盜給綁了過去當水手兼苦力……天賜良緣啊…」
李璟奕拿完換洗衣物之後,刀客卸下刀鞘,拿著東西,慢慢地走進了浴室,過程很自然,就像在自己家一樣從容,絲毫沒有半分彆扭。
伴隨著水聲在空中灑落,李璟奕終於放鬆地躺在了沙發上,他拿起手機略微滑動一下,打開了線上戶頭,發現帳戶中多了一百萬。
「啊……錢匯的這麼快,前腳才剛踏出訓練館就到帳了,還是在半夜的時候,而這只是機構給予最基本的獎金,先把所有人都賞一巴掌,再給予最豐厚的獎勵,真不愧是機構,都心動了我……個屁,買命錢啊!!」
「不過真的好多呀……萬惡的機構,可惡。」李璟奕不滿的嘟囔著,眼神卻在四處飄散,然後望向了刀客靠在牆面邊的刀鞘,然後盯上了足足一分鐘,然後對著浴室門口試探道:「大哥,我能看看你的刀嗎?」
浴室傳來悠遠的嗓音,「可以,你自己小心。」
「小心?」李璟奕眉頭一皺,內心警惕起來,站起身來對著刀鞘繞著圈,不停地丈量著,好似這樣就能看穿刀中的秘密。
而他最終還是沒能敵過自己的好奇心,伸手就緩慢地抓住刀柄,發現沒有任何奇怪的事情,膽子大上了許多,將另一手也給握上,就要用力地將其給拔出來。
嗯?
怎麼拿不出來?
李璟奕不信邪的繼續用力,滿臉通紅,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將刀拔出了五公分,雙臂的青筋如同圖騰般慢慢爬上脖頸。
啊…!
一聲哀號,刀又掉回了鞘中,李璟奕扶著自己的腰,戴上了痛苦面具,「這什麼鬼,我看得有一百公斤重吧……這是給人用的嗎?難怪大哥沒有直接擺在桌面上。」
李璟奕碎唸著,身體緩緩下沉,癱倒在地板上,舒緩著從腰部傳來的疼痛,回想起了刀客身上已經破爛不堪的吉他袋,「我早就該想到的。」
沒過一會兒,刀客赤裸上身,只穿了一條短褲便從浴室走出,他的身形有些健碩,並非塊塊分明的那種肌肉,而是虎背熊腰的模樣,與一般大眾的審美略有不同。
他的臉上殘存些許鬍渣,與髮際線齊平的寸頭,雙目犀利奪人,更像監獄裏頭的暴徒,但是面貌並不兇惡,濃眉挺鼻,下巴菱角分明,如倒立的山峰,線條冷硬。
「告訴過你,注意安全了。」刀客不置可否,兩步就邁到了李璟奕身前,手掌輕拍他的腰間,指尖如流水般晃動,一股扎實的勁順著表皮滲入,化進了血脈當中。
李璟奕似乎感覺到一張無形的大手,將他糾纏的肌肉一層層的揉開。
「氣血捋順了,筋肉則緩慢的歸位,但拉傷的症狀,你還得靠自己。
若你有練武這些都可忽略不計,習武之人,掌控身軀當如魚得水,能改變氣血走向,輕移筋骨,藏心脈,閉氣穴,要補其傷自是易如反掌。
擇日不如撞日,是該讓你踏上武途了。」
李璟奕慢慢伸直身軀,腰部的傷已經不算大礙,聽見要學武,他的眼神中都閃爍著興奮,但是邏輯又告訴他,到底要怎麼樣才能練成像刀客一樣?
這連機構都不清楚要怎麼獲得力量,總不可能每天揮劍扎馬步就能達到那種地步,用自己的眼光看簡直天方夜譚。
如果機構能掌握力量,只要一段時間就能脫離這些『傳說』的制肘,開始培養自己的力量,從普通人之中選拔適合的年輕人。
夢魘這種人,絕對不會被重用,至少不會是現在這樣。
「本來想說洗好澡要去休息了……但是我真的很好奇,大哥,究竟要怎麼樣才能擁有你那般的力量?」
「我?」刀客扶頭一笑,「你將事情想得太遠了,我只不過是要讓你感受到『武』的存在,藉此打破原本人體賦予你的桎梏,從而踏上遠無止盡的征途。」
「武?」李璟奕疑惑地唸道。
「武之道存乎人心,自古人與天鬥,與猛獸鬥,戰疫病,人族踏遍山水席地而長,以人為家,聚家成落,因武而存世。
其之佼者,氣血旺盛百毒不侵,不懼疾病,能搏凶獸,為人之領袖。其興建部族,走向盛世風景,武乃人族之根本。
往後世間人族太平,不與天鬥,槍砲殺猛獸,藥學鎮疾病,人的敵人只剩下人,再也不需要武,於是武離開了人族,悄然淡去,時至今日再也無人習武。」
說到此處刀客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即便習武,也找不那股本能、意志。說到底武之精神已經徹底消散,再如何探尋也永遠不可能出現,人與古人已是兩種完全不同精神的物種……
這是人族演化所選擇的道路,沒有對錯,只是會有得失。」
李璟奕腦海中又跑出更多的疑問,他說道:「按照大哥的說法,那大哥是如何練成武的?還有……大哥不是失憶了嗎,這也記得太多了吧。」
刀客微微搖頭,彷彿陷入了沉思般,緩緩說道:「其實,我只是在比喻一個概念,古人是不是有那麼厲害我不知道,我只是想說,人族的武道早就消逝了,這只是一種可能性而已。
我沒去過古代,也許古代人也同現代人一模一樣,全都是我胡亂猜測。
如果你覺得我比喻的恰當的話,我就屬古人那類物種。
而人單靠自身的能力已經不能擁有武,但並非不能容納武,只要……我來幫你重新感受到那股不存於人的…武。」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6PRfIDa2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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