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圻山之陰,河的對面長年煙霧籠罩,無人知曉對面有什麼,此時煙霧盡散,竟出現一座宮殿。暖和的陽光照得宮殿熠熠發光,也不曉得什麼磚瓦所蓋,宮殿的屋頂猶如雲霜昔日見到的天界屋頂一般,一整面金黃燦然,流光溢彩。
軟風吹起珍珠妝點的帷幔,裡頭一名使女正手捧寶盒,裡頭的珍珠每顆都有嬰兒拳頭大,使女將珍珠遞給踩著繡凳的另一名使女,那名使女正笑容盈盈縫著珍珠:「真想看看那南海夜明珠,據聞有手爐那般大,那要多大的蚌才生得出這樣的珠!
一旁插花的使女說:「宴會結束前總能大飽眼福。」
此時捧著珍珠的使女卻說:「不知天界三殿下這次是不是又來搶劫?上次還炸了龍宮呢,害得龍后的千歲宴只好來這邊的行館辦。當初她與龍太子的婚事若成,要多少奇珍異寶沒有呢?說不定這南海夜明珠也沒放在眼裡呢!」
插花的使女換了另一桌花器,搖頭嘆道:「當初天帝壽宴,龍王龍后帶了多少異寶上天庭,都是給天界三殿下的聘禮,無論那一項都價值連城。天界三殿下一曲霓裳羽衣舞名動天下,我那時跟在龍后身旁喝采,想著天界三殿下美艷動人,跟咱們太子真真個兒郎才女貌。孰料這般美若天仙的女子竟與靈蛇真君苟合,咱們太子才氣得一劍殺了靈蛇真君。」
捧珍珠的使女嗤笑:「這位天界三殿下真沒眼力見兒,蛇族的蛇君怎麼比得上咱們太子,真是丟了西瓜撿芝麻!」
那位縫珍珠的使女將手邊珍珠縫完才道:「我曾聽人說蛇神殿下本來有意將三殿下許配給靈蛇真君,不知怎麼陰錯陽差教天帝將三殿下許給咱們太子。可是三殿下與靈蛇真君青梅竹馬、情投意合,才會在偏殿裡做錯了事!」
插花的使女拎著花至另一桌插起,說:「無論如何咱們太子當初殺靈蛇真君,已與三殿下結仇。不見三殿下與靈蛇真君轉世人間,現在專找龍宮的碴嗎?」
捧珍珠的使女接話:「最糟糕的是咱們太子想退婚還退不成。那兩位叛逃天界與蛇族,指不定哪日背著娃兒來搶龍宮⋯⋯咱們太子真是被坑慘!」
說到這裡幾位使女繼續巧手張羅,卻不復剛才的熱絡,反倒臉色凝重。
不一會兒又有僕人搬來玄鐵的桌椅,桌椅擺定又來十幾位僕人拉著蠃魚拖來一座石砌的池塘,上頭雕了一條活靈活現盤踞的龍,龍的左手握著龍珠,右手卻少了一塊皮,龍首似乎應鑲著寶石卻被撬走,徒留寶石底座。
總管說:「小心點,這座石雕自有龍宮以來便存在,非等閒的東西!」
底下的僕人唯唯諾諾應是,卻也有人趁總管察看別處跟一旁的人抱怨:「這麼貴重就別移來行館,古往今來有多少寶貝在遷徙時摔壞。」
也有見多識廣的僕人告訴抱怨者:「龍的右手少的那塊皮叫作龍鱗甲,另一處叫作護心鏡,這兩項寶物在咱們太子手上,並不是年久失修,也不是摔壞。」
抱怨者腦筋動得快,又問:「既然這兩項是寶貝,那顆龍珠也是寶貝吧?」這就上手擦那顆寶貝龍珠,擦著擦著又說:「喲,怎麼有裂痕?這可不是我擦壞的。」
旁人緊張得上前看,檢查了幾遍說:「再危言聳聽就揍人了,仔細瞧,哪來的裂痕?」
抱怨者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的說:「我方才明明看見?」
雲霜原先藏身宮殿外面,聽著使女閒語,後來見有人使著蠃魚搬運池塘,又躲到了龍雕上去。她變回狐狸,就能使出狐仙的隱身法術,僕役擦著這邊雲霜躲到那邊,僕役擦著龍珠雲霜正抱著龍首,卻偏偏掉了一根毛在龍珠上,教僕役當成裂痕。
雲霜嚇得彎身撿毛,狐狸腳好死不死又叫僕役踩住,差點失聲尖叫,千鈞一髮之際溯日鏡將她收入鏡府裡。
溯日鏡說:「小公主,你也太不謹慎了。」
雲霜答:「你當我不用吃喝拉撒,不用洗澡不會掉毛嗎?我變回狐狸身上幾萬根毛,才掉一根毛而已!」
溯日鏡嗤笑:「夠了,停住。沒有我幫忙,你會的不過是些拙劣的把戲。」
雲霜說:「那你還是別救我了吧,我被發現隨便他們打殺。」
溯日鏡怒道:「你別以為老夫沒脾氣,你若是斯年或著袖月,老夫早將你的血吸乾!」
雲霜答:「那就吸啊,反正我也不怕死!」
溯日鏡氣得酒池裡的酒起了驚濤駭浪:「你挑剔什麼明說,這般找碴老夫就是念著主上情分也會叫你消磨殆盡!」
雲霜此時變回人身,答:「你總是瞞一半說一半,你要是說清楚我便相信你。」
溯日鏡反問:「你知道太多壞了主上大事當如何?」
雲霜問:「我一無所知,壞了你們籌謀又如何?」
溯日鏡說:「你且問,老夫且答。」
雲霜問:「前世當銀霜還是九尾狐族公主時,你們是不是早就打算拿她換主上自由?她在寒潭畔是死是活都與你們無關?」
溯日鏡答:「這是霍剛的謀算,主上事先不知。」
雲霜想了想,說:「銀霜自寒潭畔帶回小蓮花是主上默許的事,小蓮花只能依憑寒潭水生長,銀霜早晚要回寒潭畔不是嗎?」
溯日鏡答:「一朵偷偷吸取主上靈力修練的小蓮花,主上如何看在眼裡?銀霜要取走便取走,要舀寒潭水也隨她便。這如何作主上算計銀霜的證據?」
雲霜又問:「銀霜身上有什麼,值得你與主上看重?」
溯日鏡答:「銀霜身上流著主上血脈,銀狐血脈沒有庸才,她身上自有特殊之處,這件事不必再提,時間到了你便知曉。」
這件事猶如一記警鐘敲在雲霜心上,於是雲霜接著問:「前世銀霜死後,她的屍體誰收走了,又藏在哪裡?」
溯日鏡答:「這不是你該知道的事。」
雲霜聽到此處冷著臉也不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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