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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婆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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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坊,顧名思義,即仙人的坊市,功能類似凡間市集,無論是丹藥、靈草、法器靈寶,還是妖獸材料與符箓,幾乎都能在這裡找到,甚至在定期舉辦的拍賣大會中,偶有不可多得的奇珍異寶現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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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一仙坊名喚「樂市」,設在烟嵐宗與劍閣兩大仙門勢力交界處的一片丘陵地上,由多方共同管理、分潤,推派市令官與外務堂弟子維護秩序,嚴禁哄抬價格,並明令以標準化靈石作為交易時的主要貨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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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市仙坊裡,各色屋棚錯落有致,多是木質榫卯結構搭建而成,表面雕刻著古樸的符文以防靈力外洩。幾家較大的鋪子甚至在門前懸掛靈幡,幡上繪著各式靈光閃動的妖獸圖案,氣勢磅礡,宛若實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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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一陣大風颳來,屋檐上的鑄鐵風鈴,丁鈴噹啷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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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腸般蜿蜒傾斜的街道並不寬敞,修士們三五成群地穿梭其間,或在幾家大型鋪子的門口駐足觀望,或在地攤前揀選心儀的物品。從華服、僧袍到乞丐般的破爛衣著,各種身影交錯其中,笑語喧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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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漆大匾,交叉相疊的刀劍,那是專營兵器類法寶的「打天下」,在街頭懸掛一壺,以壺為標幟的是醫藥老字號「濟世堂」,販售上好藍田美玉的「玲瓏閣」,題字「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的是專賣胭脂水粉給女性修士的「桃花笑」,題字「戲作小詩君勿笑,從來佳茗似佳人」的則是「佳人茗茶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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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大型店鋪入駐,也有不少散修與門派中人在開闊的廣場擺地攤。他們大多簡單地在地上鋪一塊布,然後擺上各種奇奇怪怪的商品,有生鏽的斷劍、殘缺的玉簡、自家挖的礦石,甚至還有捕獲的活體妖獸幼崽。品質參差不齊,交易也自由隨意。常有喜歡撿漏的人埋頭翻找半天,找到一兩件似是無用的破爛貨色,也可能意外掏出一件高價古寶,以低價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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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更多是被坑後,還喜滋滋地自以為賺到的大肥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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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吼!刀槍劍戟,斧鉞鉤叉,钂棍槊棒,鞭鐧錘撾,拐子流星。十八般兵器樣樣俱全,任君挑選嘞!只有你想不到,沒有我賣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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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肉靈芝,十塊下品靈石一株,輕身不老,補氣養元,延年益壽,最後一株啦!靈氣濃郁的老山參,百年挖一根,補五臟,安精神,定魂魄,止驚悸,除邪氣,再晚就沒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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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好的下品培元丹,助你打通經脈、穩固根基!一瓶十二顆,只要一百塊下品靈石!走過路過不要錯過!由三種靈草煉製而成,雖為下品,但保證藥效純正,特別適合煉氣期的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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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出爐的寒玉劍胚,採千年寒玉,輔以冰魂精鐵鍛造而成,煉器的好材料!哪怕不是冰靈根的道友,利用天然寒冰屬性,屆時一劍斬出,凜冽寒風,威力非凡。只需五百塊下品靈石,這劍胚便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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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道友!我這裡有各式法術的符篆,不消耗太多靈力,能瞬發,能疊加使用,讓您對敵時占盡上風。實乃居家旅行,殺人滅口,必備良藥!來來來,瞧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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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中午的廣場地攤區極為熱鬧,一眼望去除了人還是人,萬頭攢動,摩肩接踵。空氣中彌漫著各種靈丹與藥草的香氣,還夾雜著煎炸妖獸肉串的油香。各個攤位的商人們競相吆喝著,聲音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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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樂市仙坊的角落裡,一間有些年頭的小小食堂,門口豎著一桿大旗,旗上書了三個大大的字——「第九味」,白底黑字,隨風飄揚,好不惹眼。店內倒是一片冷清,門可羅雀,乏人問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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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面簡陋,但乾淨整潔。擺著幾張木桌,桌上鋪紅布,略有些褪色,卻整理得非常平整,放上幾只青花瓷碗,幾對潔淨的象牙筷,老式的紫砂茶壺,茶香悠悠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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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名「第九味」,菜卻不多,賣的家常菜式,也就肉包、蛋炒飯、清湯掛麵、茶葉蛋四種,說是食堂都抬舉了它,價格還不便宜,一顆茶葉蛋就要價半塊下品靈石。若沒有夢蛟的私房錢,按司徒晨軒的那點俸祿,還真吃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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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偷偷下山,喬裝打扮的司徒晨軒與夢蛟兩人眼前,卻擺著一大盤麻婆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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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盤麻婆豆腐,是司徒晨軒自己在仙坊買了食材,偷偷花了點碎靈石跟掌櫃借廚房,然後照著穿越前的經驗親自下廚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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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油滾滾的湯汁在盤中微微冒泡,色澤鮮艷,散發出一股濃烈的辛香,豆腐則切成小方塊,每一塊都浸滿湯汁,稍一碰便微微顫動,彷彿一塊塊在紅油中流淌的玉脂。一層細細的牛肉小丁,在紅油包裹下呈現誘人的褐色。翠綠的青蒜點綴其間,為整道菜增添了一絲靈動與清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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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作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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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把鍋燒熱,花椒下鍋小火焙,不能糊,焙乾焙香後,取出碾碎成花椒粉備用。接下來準備小料,蔥、薑、蒜、青蒜(蒜頭的嫩芽)、牛的腿肉與腱子肉、豆瓣醬、泡椒與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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蔥切小段,薑切丁,不能切得太小,免得味道沒了,蒜切片,青蒜切小斜刀,牛肉切丁,丁要稍微厚一點。豆腐切塊,放入冷水中備用,擱點鹽,水燒開,把這豆腐燙了。豆瓣醬和泡椒切剁混合在一起,豆豉不能放多了,記得切碎,免得塞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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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鍋燒油,五成油溫下鍋煸牛肉,大火煸乾水分後,加入少許黃酒、豆豉,先放一半蔥姜蒜,煸出乾香味來,再放入豆瓣醬與泡椒的混合物,上色,之後再放另一半蔥姜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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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少許辣椒麵,放豆腐,不能碎,倒入點雞湯,再放一點糖,提鮮,小火入味後,水澱粉勾芡,注意不能豁愣,用勺子推至均勻,令豆腐充分熟透,即可出鍋。上桌前表面再撒花椒麵、青蒜,如此便齊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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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麻婆豆腐剛一做好,一股濃郁的麻辣香氣隨即撲面而來,引得人垂涎欲滴。花椒的麻,辣椒的辣,麻、辣、鮮、香、燙、嫩,一應俱全,最適合配大米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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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蛟用湯匙輕輕舀起一塊豆腐,放入嘴中,入口即化,細膩嫩滑,頓時眉開眼笑,大口扒拉起米飯,吃得那叫一個歡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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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子·逍遙遊》記載,「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膚若冰雪,淖約若處子,不食五穀,吸風飲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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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塵俗世的凡人管修真者叫「仙人」,以為他們超凡脫俗,辟穀不食或不吃熟食,不食人間煙火,然而事實並非如此,「仙人」到底還是人,而只要是人,就免不了會有七情六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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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為口腹之慾的這一絲凡心,可令他們在漫長歲月中保有一絲人間的煙火氣息,不忘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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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修士隨著境界的提升,對食物的要求越發挑剔,量也越多,非同凡人。人間市井裡的普通飯菜,凡俗粗糙,雜質太多。煙燻火燎的羊肉串、胡亂燉的野菜羹,若真讓他們嚐了,只怕一口下去當場便會嘔吐,哪怕強行吃下也難以完全消化,「日啖一牛三雞,兩時辰一大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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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想入修士法眼,一要美味,二要天地靈氣充盈,不含太多雜質。用妖獸之肉、靈泉或仙果,經巧手調製而成的靈食料理,或稱靈膳,方符合條件。比如司徒晨軒做的那一大盤麻辣豆腐,食材用的便是仙坊商家特製的八公山豆腐,靈氣充裕,美味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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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傳千年前,淮南王為求長生不老藥,在八公山下用靈泉、黃豆和鹽鹵製作靈丹妙藥,結果仙丹未得,卻無意中發明了豆腐,晶瑩剔透、白似玉板、嫩若凝脂、質地細膩,稱之為「八公山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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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桌的青年看著自己桌上的清湯掛麵,原本還狼吞虎嚥的他,突然覺得眼前那一碗清湯寡水的麵不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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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殺的,哪怕是現做的手擀麵,調料也只有鹽巴、海鮮高湯與幾滴香油而已,就著連皮都沒剝的兩瓣蒜瓣吃,怎麼可能有麻婆豆腐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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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臉無奈的青年從儲物腰帶中掏出一個小巧的白玉瓷瓶,拔開瓶蓋,微微晃動瓶身,一枚黃豆大小的丹藥從瓶口輕輕滾落,落在他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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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丹藥光滑圓潤,呈暗褐色,聞之竟有一絲清新的五穀雜糧香氣在鼻間縈繞,彷彿將靈米與數種靈草精華都濃縮其中,讓人精神為之一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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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青年毫不猶豫地將那丹藥一口吞了下去,不多時,一股暖意自腹中一湧而上,先前的飢餓感頓時消失,看到隔壁桌吃得正歡的夢蛟也不那麼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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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辟穀丹,乃修真界常見的輔助丹藥之一,用靈米、醪酒(混含渣滓的濁酒)和淨腸果等煉製而成,可放數年,專供那些長年閉關潛修或旅行在外的低階修士。服用此丹便可數日內不必進食,也不會排洩出尿水、大糞等骯髒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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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幸會,在下一介散修,姓蔣,名喚子文。見這位道友的廚藝如此高明,心生欽佩之意,便想跟兩位交個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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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是:『有緣千里能相會,無緣對面不相逢。』兩位來到這樂市仙坊,想必有事要辦,不妨說來聽聽,子文也許能幫得上一些小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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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兩位如何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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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下辟穀丹後,青年站起身來,朝司徒晨軒與夢蛟拱拱手,作了一揖,隨後微微一笑,不急不徐地向兩人開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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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晨軒聽到這話,便與吃得小嘴紅油油的夢蛟對視了一眼,頓時來了興趣,仔細看了下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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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那名開口搭話的青年一副書生打扮,一襲儒雅長衫,身形修長,面容清秀,臉上淡淡書卷氣,就是眼神有些迷離,神色也慘白了些,似有大病未癒。言談時手中拿著一把古樸的折扇,扇面繪有山水圖,微微晃動間如水波般輕輕蕩漾,平添幾分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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