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視，是人類不帶情慾的精神接吻 - 阿誠的眼睛。

這是叔叔在廣播平台聽到的故事，有稍微觸動到叔叔，分享給各位朋友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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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的電台主題是——遭遇扒手的經驗。

來電不斷，都是手機、錢包、還有公事包等。各種被偷竊的經驗。

講來總是是忿忿不平，氣焰漸昇。但是在主持人幽默的話語下，總是能轉怒為喜，笑語不斷。

直到那通電話的到來——

「喂——有聽到嗎？這位朋友你在什麼時候遭遇扒手呢？」

「四十年前……」她平淡的說著。

電話那頭，是個老年婦女的聲音，她的嗓音乾淨又溫婉。

主持人有些意外，笑著問：「哦～大姐妳記憶真好，那妳是什麼東西被偷走呢？」

「……」電話那頭是無聲的沈默。

主持人以為是訊號不良，問著：「大姐，你還在線上嗎？」

「恩……我在……」她的語氣平靜，但是緩慢。

主持人把問題再問一次後，婦女緩緩說出——

「他住在南部，來北部大學讀書。他的家境清寒，跟奶奶相依為命，所以非常珍惜這個機會。可惜的是，他的奶奶在不久後就過世了。」

「他半同工半讀，省吃儉用，在學業上完全沒有落下。也因此，他沒有朋友，所以幾乎每天聽你們的電台。我是有次分組才跟他認識的。」

「是我主動追求他的——我被他的認真跟努力深深吸引，我們就這樣度過了浪漫、美好的四年。」

「大四那年，他跟我求婚，我沒有猶豫。直接點頭答應。」

「我的家裡是一間小貿易公司，獨生女的我是受到呵護長大的。我的父母不喜歡他，非常反對我們的事。我一怒之下離家出走，我們兩個也約好畢業後就公正結婚……」

說到這，那頭的語氣開始動搖，她停頓片刻。主持人並沒有催促她，反而安撫著：「大姐你冷靜一下，慢慢說沒關係。」

「恩……呼——」

一陣清晰的吐氣聲後，她便接著說——

「終於等到畢業，但是他的入伍令也隨之而來。」

「而我……因為離家出走的關係，突然沒有經濟來源，他把全部的積蓄留給我，讓我在北部好好生活。」

「他在南部當兵，我們約好每次放假，我都會去找他，當時的電話並不發達，也不是家家戶戶都有，我的宿舍就是如此，約定——就是一口承諾。」

「他入伍的前兩週，我還沒有工作，所以能省則省。搭著最慢的火車，一路跌跌撞撞的到達車站，他捨不得我走太遠，要我在樹下等他就好。」

「我們每次的見面都是從一陣甜蜜的擁吻開始，我們會在附近的公園走走。我當時覺得，這一個禮拜就是在等這一刻而已，直到……」

電話那頭的聲音，開始有些鼻音，主持人耐心的等著。

呼氣的聲音再次傳來，她繼續說道——

「直到第三週……我的車票被一個扒手偷走……那次……我沒有去哪個約定的車站，我很慌張，但是我跟本聯絡不到他……」

「這個時候我才發現，我居然連他家在哪都不知道，我甚至連他在哪裡當兵都忘了……我真的很自私……只懂得讓他付出……」

「呼——」

「接著，第四、第五、第六週，我都有去等他，只是……我再也沒有看過他的身影。」

「心慌意亂的我，整個人失魂落魄，這個時候我聽說家裡的生意週轉有問題，我也不知道怎麼了，就聽我爸說的，嫁給了一個上游廠商的兒子。」

「婚後的我們，一開始也是幸福的，就當我以為可以忘記他的時候，我先生開始家暴……」

「我忍耐……但是有一天我終於受不了了，正當我準備離開的時候，我發現我懷孕了。」

「為了小孩……我必須忍，我忍了18年……終於提出離婚，女兒也成年了，她可以自己選擇。」

「我們是淨身出戶的，一開始很苦，但是有女兒的陪伴，我們母女開始擺攤、做生意，生活才開始好轉。」

她的話語到這邊停止。

主持人略感疑惑不解問著：「所以大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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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小偷！哪個小偷！」

「他、他偷走了我的未來！我的幸福！我的……我的青春……」

她吶喊著，聲音逐漸變小，直到——直接掛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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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愣了一下才繼續說著：「痾……謝謝剛剛那位大姐……」

工作人員這時打斷道：「主持——黃董事找你！非常緊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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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在遠處的豪宅裡，老婦人已經把電話收起來，她閉起眼睛，深吸了一口氣。

耳邊突然傳來一陣聲音：「媽，你又在聽南部的地下電台喔。咦？你怎麽了？」

女子連忙查看老婦人。身旁的女孩也是詢問著：「奶奶～你怎麽了？」

正當婦人要開口回應時，收音機又傳來了聲音——

「大姐、大姐，你還在嗎？妳是不是最喜歡看亂世佳人，你們約定的樹是不是梧桐樹，你們……」

婦人微微一怔，她轉頭看向那收音機，露出疑惑的表情。

短暫的停滯後，收音機接著說：「他說三天後他在那邊等你，這次他會一直等到你出現！」

收音機說道一半，她已經抱著它，她認真的聽著一字一句，生怕漏掉了什麼。

「他說一定會等到妳出現的——」

這句話重複了幾次，電台就響起了片尾的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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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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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個車站的梧桐樹下，有一位西裝筆挺，梳著油頭，皮鞋異常光亮，還帶著一把黑色的雨傘當作拐杖的老年人。

南部的大熱天，他的打扮著實怪異，但是看得出十分講究。

這時在旁邊偷看的工作人員問著：「喂喂～你們覺得黃董事至今未娶是因為她嗎？」

就當眾人議論當中，一位穿著白色花裙連身裝，帶著時髦的遮陽帽，跟黑色墨鏡的老年婦女，朝著西裝男子背後靠近。

大約還有10公尺。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BPv9k2t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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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和誠——」她喊道。

他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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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眼神交會的那一瞬間。

這一刻——時光彷彿回到了40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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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誠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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