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蘿的銀色長劍劃破黑霧,那怪物發出刺耳的咆哮聲,身體像是被無形的力量撕裂般開始崩解。散發著詭異光芒的碎片飄散在空中,最後隨著微風一點點消逝。她站在原地,劍刃垂下,微微喘息著。
塔內再度歸於死寂,只有風聲從裂縫間滑過。
「希蘿……」米洛瑟掙扎著站起來,身體因疼痛而微微晃動,但他依舊一步步向前,直到走到她的身後。他試圖伸出手去碰觸她的肩膀,卻在最後一刻停住了。
希蘿的背影顯得孤獨而堅硬,像是一座無法攀越的山峰。
「為什麼要這麼做?」她的聲音帶著壓抑的顫抖,卻始終沒有轉過頭。「為什麼要為了我……冒著這樣的危險?我不是早就跟你說過了嗎?我已經不值得你為我這樣做了。」
「妳不是不值得,」米洛瑟低聲說,目光堅定而溫柔。「妳是我生命中唯一值得去守護的人。這件事,從我們一起逃離的那天起,就已經注定了。」
他頓了頓,又說:「當年是我沒有能力保護妳,才讓妳落到這種地步。現在我回來了,無論妳變成什麼樣子,我都不會再丟下妳。」
希蘿沉默了很久,終於轉過身來。她的銀色眼瞳中泛起了淡淡的水光,似乎在壓抑著什麼,卻還是低聲問道:「如果我告訴你,我的手上沾滿了無辜者的血?如果我告訴你,我曾經親手摧毀了那些像你一樣的人,只因為他們被稱為『不該存在的人』?你還會說這種話嗎?」
米洛瑟望著她,眼神中沒有絲毫動搖,只有平靜和溫柔。
「那不是妳的錯,希蘿。」他輕聲說,語氣卻充滿力量。「那些命令妳這樣做的人才該受到譴責。妳被迫做的那些事,不能定義妳是什麼樣的人。我知道妳的心,妳還是當年的希蘿,還是那個願意用自己的麵包分給我吃的女孩。」
希蘿的身體微微一顫,像是被什麼東西擊中一般,她的目光移開,落在地面上。片刻後,她的聲音變得更加輕柔,卻帶著深深的疲憊。
「米洛瑟……你太傻了。」她低聲說,但嘴角卻浮現出一抹苦澀的笑容。「不管怎麼樣,你還是那個固執得讓人無法理解的傢伙。」
米洛瑟微微笑了,像是鬆了一口氣。
然而,就在這片刻的平靜中,塔內的空氣突然變得凝滯。地面開始微微震動,一種低沉而強烈的氣息從深處傳來,像是一頭正在蘇醒的巨獸。
「不好!」希蘿的臉色驟然一變,她猛地抬起頭,目光緊盯著塔內深處。「這裡的封印……開始崩解了!」
「封印?」米洛瑟疑惑地看著她,但很快,他也感受到了那股強大的壓迫感——像是某種無法抗拒的力量正從地底湧出,吞噬一切。
「這座塔裡囚禁著比我們剛才對付的怪物還要可怕的存在。」希蘿快速解釋,語氣中帶著一絲焦急。「那些怪物只是它的殘影而已,而真正的本體——『深淵之主』,現在正在甦醒!」
「深淵之主?」米洛瑟皺緊眉頭,「妳的意思是,這裡的災難還沒結束?」
「是的。」希蘿緊緊握住長劍,轉頭看向米洛瑟,眼神中充滿決然。「它的力量遠遠超出我們的想像,如果我們不阻止它的甦醒,整個世界都會被它摧毀。」
「那我們該怎麼做?」米洛瑟毫不猶豫地問,雖然他心中明白,自己不過是一個平凡的奴隸,能做的恐怕非常有限。
希蘿看了他一眼,沉默片刻,最後低聲說:「我有辦法。但代價是……我可能無法再回來。」
米洛瑟的心猛地一沉,立刻搖頭。「不行!我不會讓妳一個人去冒險!」
「米洛瑟,」希蘿抬起頭,銀色的眼瞳凝視著他,語氣前所未有的溫柔。「這是我應該做的事,也是我贖罪的機會。對於那些我無法挽回的生命,這是唯一的補償方法。」
「可我不想失去妳!」米洛瑟幾乎喊出聲來,胸口像是被一塊巨石壓住。「妳難道看不出來嗎?我來到這裡,就是為了把妳帶走!妳不能拋下我!」
希蘿的眼神微微一軟,她伸出手,輕輕按在他的胸口,語氣輕柔卻堅定。
「謝謝你,米洛瑟。」她低聲說。「謝謝你還記得我,還願意相信我。但這條路……只能我一個人走。」
話音未落,地面猛然震裂,一道漆黑的裂縫在塔的中央張開,無數扭曲的黑影從中湧出。那股氣息越來越濃烈,幾乎要壓垮人的神智。
「不——!」米洛瑟想抓住希蘿的手,但她已經轉身,手中銀色的長劍閃爍著耀眼的光芒。那道光越來越亮,彷彿要吞噬黑暗本身。
「活下去,米洛瑟。」她最後一次回頭,目光中滿是溫柔。「替我看看,沒有枷鎖的世界……是什麼模樣。」
隨著一道耀眼的光柱衝天而起,希蘿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那片光與黑暗交織的洪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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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的震動停止了。四周歸於寂靜,只有破碎的石塊在地上散落。
米洛瑟跪在地上,手中緊緊握著那條銀色的項鍊,眼中滿是難以掩飾的悲痛。
「希蘿……」他喃喃著,彷彿還在期待她會從某處再次出現。
但只有寒風回答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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