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說嘛，遇見美女的頻率是不是有些太高了，原來是一家人啊……但徐彗可能像他不知道上哪兒去的爹多一些，是以當滿姨和他站一塊兒的時候，沒法瞬間看出二人的親緣。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0xtmExGTV
不過一直遇到美女，有沒有可能，是因為穿越到某本不記得的書裡了呢……？
「頭抬起來。嗯，生得確實討喜……可識得字？」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gOq6cqRoO
徐彗的母親開口，踏步上前，沒理會滿姨的熱絡介紹，站至唐惶離面前二地磚外，居空臨下，飄落的嗓音輕薄涼冷，聽不大出喜怒。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h98JG039F
「……我不識字。」為了少牽拖進麻煩事裡，每遇到有人這麼一問，唐惶離便一概裝成文盲來閃避一切。出自直覺，她不敢喊她「徐夫人」、「小彗媽媽」一類的稱呼，希望她不要計較。
「名字呢？」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sG8JooJnZ
「唐……唐惶離。」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HbOgXKrrl
「唱個兩首來聽聽。」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hYqDSrCJD
怎麼可能在這種情況下唱出甚麼啊！
唐惶離反射性地嘴欠了一下：「不是那個黃鸝。」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JBoHXqI4k
女人笑了，春風拂面，挑挑眉：「那麼是哪個？」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EnvvCzshA
「惶惶不可……」唐惶離回得順，連忙住了口。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7mQhQHWAB
「……心慌則惶，日居月諸，大人繼明以照四方，這樣的惶離嗎。」她轉向跟上來的滿姨，笑容和嗓音漸淡：「『盤問過了，沒什麼古怪』──這不就是了嗎？」
唐惶離愣了一下，一時沒聽懂她的意思，只見滿姨第一次在她面前失了笑，這才意識到壞事。
「不識字，但可以聽起名的人說準啊。」滿姨試著為她找補：「小離她，是被發賣路上逃的，家鄉村子，說不定會有識得字的鄉賢──呃！」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jYshjle6w
她還沒說完，徐彗的母親鬆下笑靨，一巴掌將她裹翻在地，碎珠跌翠，冷得比剛回來時還要凍人。
「常裕，」那似乎是滿姨的名字。「你又想死是不是。」
她倒沒有對唐惶離撒氣，反而像是只對滿姨一個人憤怒──徐彗見狀，趕緊想去攙似乎暈眩到難以起身的滿姨，剛在她身邊蹲下，便也被母親一腳踢翻。
「還有你。」她冷冷看著唐惶離快速膝行，將手掌趕緊墊在徐彗後腦，不讓他直接撞上地面。「誰讓你覺得，你可以隨便撿人回來的？」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63EtPB5Il
「我──」徐彗被踢得不輕，一時也難以順氣，壓抑著下意識的哭腔，委屈極了。「我又不是隨便撿的！只她一個，不過就多雙筷子的事嘛！」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dvszrmcA4
「呵。」他母親似是覺得好笑，嘴上越是輕飄：「再幾雙筷子，也都是我掙來的呀。」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Hxht4hoJN
「不行啊──人不可以這樣！」徐彗被幾個同樣穿著男裝的斗篷女人架起，見唐惶離被幾個粗使婆子拉起，急得跳腳：「娘──我也這樣撿過你啊！」
他母親動怒起來，表情沒什麼起伏，眾人垂首，不敢吱聲，也就滿姨還敢撲過去，仰視著她的眼中噙滿淚水，下有看不分明的情緒，緊抓著她的衣襬，連著嗓音，俱極輕地晃：「姐姐……萬姐……！」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i2bz1VcfA
常萬和她對視幾秒，半振著抽回衣角，滿姨又被甩在地上，踏入內院，平著聲線道：「都帶下去。」
唐惶離一句「饒命」或其他求饒，看到兩人的樣子，一時都梗在喉嚨裡，被半推半扯地扔進柴房的路上，甚至掉了鞋子，直到枯碎的稻稈扎進腳板，才痛得回過神來。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5rHOZPMoG
如果是書裡的世界，會是這樣的嗎……她咬牙將稻稈一口氣拔出，用力擠出部分的血，將身上衣服的內襯翻開，加壓在傷口上，腦袋再如何蠢笨，也知道自己將不錯的開局打壞了。
這個家裡作主的是徐彗的母親，看樣子，是絕對不能稱呼為「徐夫人」或「常姑娘」的存在；滿姨和徐彗應該是同一陣線，還能和她抗上一兩下，唯唐惶離這嘴巴賤的，這下鐵定被雙雙記恨上了。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mh17B5dXe
滿姨的滿，說不定是「老么」的那個「屘」。就不知道徐彗還有沒有其他阿姨，能傍來抱抱大腿；就算有，除非閒得犯賤，不然知道唐惶離雷了這麼一次，也不會想管……這日子可要怎麼過啊。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zslMaiedg
她腦袋亂成一團，也想不出甚麼能補救的法子，只能把自己縮成一小團，倚在門上，似乎這樣就能躲過看不見的蟲子，和不知是不是錯覺，彷彿像自己心跳一般，有人挨打的哭聲。
常萬給自己人下面子，卻沒說要如何對付唐惶離。她試著推門，屋外的人不說話，只馬上套上了門栓，對她的認錯、討饒、發問，無一沒有回應，亦不給糧食和水，像是只想看她在絕境之中，會不會展現出甚麼沒坦承出來的能耐。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B5ojzCUbQ
我能有甚麼能耐啊……我這麼個純文組的，又資質平平，拿紙筆來我也變不出花來......唐惶離不敢再動嗓子，喉嚨腫得生疼，只能解開腰帶，脫下薄薄的上衣，舖在草堆上，便算是湊和用的枕頭了。
該不會要死了吧？沒撐過幾天，應該算是數一數二的穿越女之恥，可不是常有那種情節嗎？穿越的主角迎來異世界的死亡後，回到了自己的時空，經歷的一切，甚至不過是自己現世的一秒而已……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uzLeEexFd
思及此，就算唐惶離不記得自己死過，也沒印象是怎麼穿越來的，忽然像是抓住了希望，竟有些期待了起來。
沒幹出甚麼大事、撐不了幾天又怎樣，至少回去的速度數一數二快，也是超賺的好嗎！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fN8C1AWjb
這難相處又沒人權的破地方，誰愛待誰待！
想到能回家，唐惶離高興得傻笑。山中冷，蜷著身子睡，也不怎麼管用，半夢半醒地翻來覆去好一會兒，恍惚間，似乎聽見門上有誰正輕輕敲著。
「小離，小離。」滿姨的聲音傳來，大抵是臉被打得狠了，有些腫起，太大聲說話，牽扯到會生疼，發音顯得虛虛的。「你還好嗎？有沒有受傷？人怎麼樣，來給滿姨看看。」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MOLAkEwhr
「滿姨……」唐惶離湊近了窗邊，從竹製的窗櫺縫隙間，窺見她戴著兜帽，遮起大半張臉，一時有些鼻酸。「沒有受傷。滿姨……對不起……」
柴房居然有窗……誰呀，設計得這麼貼心。
「人沒事就好，不難過啊。」滿姨似乎又想笑，痛得發出「嘶」聲，不得不收斂回去。「不怪你。你是好人家的孩子，蜜裡泡大的，知道要保自己就不容易，還能妥帖到哪裡去……不然這樣，下次要說甚麼前，先和滿姨通通氣？」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Vtwitc8HG
「好。」唐惶離將手搭在窗框，滿姨冰涼的手指立刻搭上她的，掌心卻暖窩窩的。「不會有下次了。」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v7VH3B0Yl
「害......萬姐用手背抽的，聽著響而已。」她安撫性地攢緊唐惶離，替自己的姐姐說好話。「你乖，忍個幾天，好嗎？她也是逼不得已，得防其他人看你剛來，就這麼和嘉娘這麼玩在一塊，扎眼得緊，咱們窩裡就要鬧起蛐蛐，做個樣子呢。」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J5puWsaza
你能找補說是用手背打的，徐彗能說是用腳背踢的嗎？唐惶離不好拆她的台，只努力看清這個好人的模樣：「這麼晚，滿姨是趕著要出門嗎？」
「還說自己不聰明，這不還是能看出來。」滿姨故作輕鬆，擠出個幅度不大的笑。「本就是這樣，萬姐回來，就該換我出去送貨，個把月就行。你若還沒回去，到時候也可以同我要些好吃的。」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6hciVjP6y
大概是打也打完了，還是不解氣，才要人大半夜地上路吧。
「我怕是沒可能回去了……」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qrgs363zQ
「說甚麼話呢。你生得這樣可愛，爹娘一定念得緊……好歹也是在我們這兒待過的孩子，我這趟去山外，順便幫你打聽仔細，都要對得上，我才能放心送你回去。」滿姨以為她在說喪氣話，捏揉她的指頭，繼續叮嚀：「我安排了人，但不好明著來。你要是短了或缺了甚麼，表現幾下，那孩子是個聰慧的，注意到就會幫襯，千萬別悶著不說、把自己熬壞，滿姨會難過。嗯？」
唐惶離靜靜望著她。滿姨的髮髻也是未出閣的樣式。或許是沒有自己的孩子，以古代的年紀來說，出嫁到好人家的機會已是渺茫，才會對小孩子們特別好吧。
滿姨當她是應了，又叮囑了幾句：「嘉娘身邊的大姑娘，叫昭娘的那個，這次也跟著回來了。若是那孩子被拖住，沒能及時護你，你的難處又不好同嘉娘說，就去找她；這幾天萬姐可能會拿人提你，你就老實交代，自己怎麼掉在我們這塊兒的。她看著不好親近，實則容易心軟，你拿出誠意，她一體諒你的難處，便沒事了──你回家前，就先把她當自己娘順著，好嗎？」
照她這麼說，她安排的人，曉得宅子裡的厲害，不願意和唐惶離有所接觸，雖幫滿姨這個忙，卻還是有自己的思量，頂多只能暗著給點幫助，絕大部分的事，還是得靠唐惶離自己挺過。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sOzguQg3r
這麼看來，滿姨作為家主的親妹妹，在這宅子裡，也沒有多風光呀……唐惶離蹲回柴房，感慨一下，忽地又想再看看這個比自己親阿姨還要疼惜自己的人。
她蜷著腳趾，貓回窗邊，努力伸長脖子，終於瞥見那一點月光反射下的首飾光芒──她面前立著一少年，看著是白日在院子裡搬貨的其中一個，身子隨薄，但整體勻長。自唐惶離的角度觀之，再多也只能看清他的後腦殼，以面具的繫繩充作固定，與正牌的髮帶垂直扣起，肖似編了兩層輕盈又和諧的漂亮馬尾。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4tjRQRwP0
戴上那個難看的面具後，還努力凹做造型，如此計較，會不會是男同……唐惶離有些戒備，但大抵確定，滿姨所安排的人，應該就是他沒錯了。
大概是為了不讓徐彗意識到外表的差異，唐惶離行動未受控制前，走動過宅子內外幾個地方，沒有見過任何男性。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QgiQAMEjE
這些女人主要的謀生之道，看起來是一切女紅、編織與製衣，就連滿姨與徐彗，也都得親自下來出力；煮飯灑掃等勞力活，確實能差些力大的婆子來做，可像常氏姐妹這樣押送貨品與物資進出山間，或是駐守在宅子附近盯梢的人手，卻是沒法一昧也只讓女人來做。
比較合理的配置，或許就是越靠近內宅，女性勞動力的分布越密集，而外圍乃至於山下，可能就會有零星幾個男性的人手……以常萬排外的樣子來看，或許會選擇從山外買些孩子回來管教，也會向著自己多些吧。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09Hb8k4mZ
挑選過的孩童，纖細的身量，加上統一穿戴著面具和制服，就算露出了行蹤，只要不說話或親密互動，再唬弄個種族之類的由頭，騙過完全沒有性別概念的人，機率應該也不小……但，為何要做到這樣呢？
中外皆有女兒國、亞馬遜人一類的傳說，加上常萬那個沒什麼溫情的樣子，厭惡男人可能是主因，可既然如此，徐彗是怎麼出生的？假若常萬痛恨其父擴及所有男性，那與父親相像、又不得母親柔情關愛的徐彗，為何還能好吃好喝、全鬚全尾地留在宅子裡？
該不會是甚麼八點檔狗血大戲吧，雖然俗是俗了點，可越盤越來勁了──比起穿越到過去，唐惶離現在更傾向自己是穿越到某個現代人的創作裡，只差在目前資訊不齊全，實在是想不起來究竟是不是她有看過的。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Rx1ZZ13qs
不知是幸還是不幸，當她碰上挫折時，總是會窮盡所知，找出事物中她認為融洽的邏輯，以之來開解甚至寬容遇到的一切。
往好了說叫適應力不錯，壞了說便是活在自己的世界裡。
滿姨似乎向少年交代了幾句，唐惶離沒法聽清，只能看見她抱了抱少年，後者貌似無動於衷，任她動作，卻有點梗著脖子，被滿姨發現，手上略用了些力，將他用力摁往自己懷裡。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5YYuoL4Qh
那個眼神，讓唐惶離方才的感動，有些結霜似的冷。雖不明所以，卻也在悄悄縮回柴房時有那麼幾分慶幸，自己不是讓她特別喜歡的孩子。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tciEQ2dE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