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沒有怪物,但有一個比怪物更可怕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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哨站中一個醒目的電子告示牌,竟亮起紅光,寫著:「戶外溫度,零下60度,請戶外工作人員立即往安全地方暫避。」,冷風吹又吹,竟然把告示牌的架子都破壞了,告示牌脫離架子,向白茫茫的雪中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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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寒風也太誇張了!」高立狼狽道:「前有狼,後有虎,我們竟然遇到暴風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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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極的風又稱為「殺人風」。在南極考察隊員中,他們口耳流傳:「南極的冷不一定能凍死人,南極的風能殺人。」。南極的風常常比颱風更猛烈,風速達32.6公尺/秒,有時甚至達到83.3公尺/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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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打到我的臉上,就像冰刀子往我的臉上刺一樣。我急忙戴起臉罩子。高立叫道:「在這種鬼天氣,你還是要找莎拉嗎?」,我拒絕回答這問題,於是我道:「保重,你們要成功求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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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落下的雪是軟的,就像爛泥一樣吸吮著我的腿。四周都是白茫茫一片,雪在燈光下快速地飄揚,要不是哨站的燈光系統蓋得好,光源充足,不然別提去找莎拉,我伸手連五指也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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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掙扎著前行,每一步所花的氣力極大。走了約十幾米後,前方停車位,有一架電動車,和一間雪地摩托車。哨站的交通工具非常人性化,只要你有員工證件,就可以駕駛各種公共交通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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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都沒想,就選擇了雪地摩托車。如果選擇駕駛電動車,這種暴風雪下,輪胎很快被雪吸附,然後就拋錨了。雖然如此,我當真很想闖進去電動車內,因為汽車入面有暖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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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自己的證件,往摩托車上的識別系統一拍,只見綠色亮起,營光屏上的字已沾滿白雪,根本瞧不見。我跨步騎上摩托車,用手扭了扭油門,摩托車就往前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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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我看見很多怪物在緩慢地移動,甚至看見我駕車而過,嘗試想追上我。老天,在這種天氣下,它們竟然也會活動!可是暴風雪幫助了我,雪像泥漿一樣吸著這些怪物的身體,它們就像烏龜爬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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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的車子飛快地甩開它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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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戴上了護目鏡,以防雪飄進我的眼睛中。我絞盡腦汁地思考,莎拉工作的一區在那兒呢?忽然,雪地中有一把女聲大叫道:「救命,停車!」,只見一個女人向我瘋狂揮手,她的背後跟著一大群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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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的!」我罵道,但我沒有停下,因為找到莎拉要緊,這種緊急關頭,時間就是金錢。後面傳來那女人的慘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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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安慰著我自己:「我甚麼都聽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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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又有人大叫道:「救命呀!」,這次是有五六個人在向我招手。我心道:「他們是五六個男人,他們一定可以憑自己的力量闖過難關的!」,我扭開油門,非但沒有停下,反而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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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次安慰著我自己:「我甚麼都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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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人吼道:「你這個沒良心的,你怎可以拋棄我們!」,我不是沒良心,我只是更關心我要關心的人,你們只是一群陌生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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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你們對我有甚麼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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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路向前,又見到一個人,他身穿藍衣的人,跟我一樣是工人階級。那男的叫道:「停下來!」,我當然沒理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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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的一聲,竟然是槍聲,那男的竟然手中有槍。我咬了咬牙,只好煞下車子。那個男人一臉冷漠,道:「大家都是工人階級的,為什麼不願意幫助對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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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一陣憤怒,心道:「我有一個朋友等著我救呢,你算老幾?」,但我還是臉上笑著,道:「滿天都是雪的,我瞧不見你呼救。」,那男人點點頭,我忽然發現他跟我同一種的膚色,像淡咖啡似的,他也是南亞人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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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人道:「我叫阿凡提,巴基斯坦人。」,我不耐煩道:「阿里,巴基斯坦人。」,阿凡提臉上露出喜色,道:「竟然是弟兄,太好了,我和我妻子都受了傷,你可以載我們去醫務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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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可以。」我隨口道。這個人真是煩,雖然他也是巴基斯坦人,大家同宗同源,可是今天我真的有急事,我沒有時間幫你,我也沒有選擇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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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凡提忍住痛,原來他的腹部受傷了。道:「那些怪物襲擊我們,幸好我老婆是白衣職級,她被分配一把手槍,想不到今天大派用場了。」,我不耐煩道:「你老婆在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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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凡提指了指,道:「在那邊的雪堆後方,約十步路,她被抓傷腿部,我勉強用我的襪子止住血。」,我靈機一動,摸了摸懷中的安眠藥。我裝作擔心道:「阿凡提,你趕快吃下這片止痛藥,我去察看你妻子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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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凡提並沒懷疑我,一口就吞了我的藥。「成功了!」我心中暗笑,我緩緩地步行著,一步,二步,三步……我的耳後傳來「撲」的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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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凡提倒下了,他睡得就像豬一樣。我趕緊拿走他的槍,這人距離變怪物不遠了。我心中嘆息,今天事態嚴重,竟迫得我們相族相殘。我往阿凡提的腦袋開了一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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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言自語道:「阿凡提,你一路走好,一個人能在睡夢中無痛苦地死去,那是一件好事,下輩子記得找戶好人家投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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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間,一個身影就風雪中緩緩走來,我舉起槍警戒著,那人越來越近,竟是一個熟人,那竟然是莎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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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得很慢,我趕緊上前扶著她。我焦急道:「莎拉你在那?我找你找了好久呢!」,莎拉沉默著。我繼續道:「我一直都沒能向你表達我的愛意,我喜歡你很久了,我希望你可以接受我的愛,這個南極站很危險,我們一定能逃出這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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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里,你是個好人。」莎拉微微一笑,道「認識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聽完這句話,我就像身在天堂一樣,不,就像當神仙也沒可能像我這般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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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里。」莎拉低下頭,有點害羞道:「我們可以親吻嗎?」,我一顆心跳得亂七八糟的,趕緊點點道:「當然沒問題!」,我靠近莎拉的臉,我感覺到她的呼吸的熱空氣,我不自覺環抱著莎拉的腰,她的腰纖細如水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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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漸漸合上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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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砰」的一聲。我赫然開眼,只見莎拉手中拿著我的槍,槍口的火藥煙還沒消去。我赫然倒在地上,那一槍射中我的腰眼,血不停從傷口噴出來,就好像一個番茄罐頭穿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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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痛得在雪地上大滾,吼道:「為什麼!」,莎拉的手顫抖著,「為什麼?」她嘶聲道:「你殺了我的丈夫呀!阿凡提是個好人,他是一個善良的巴基斯坦人,所以我嫁給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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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剛剛說的話,我每一隻字都聽見。」莎拉已流下兩行熱淚,「我原本以為你是一個好人,阿里,想不到……你是一個卑鄙的人,你見死不救,你殺了你的同胞,你還打算得到我的愛嗎?我一輩子也不會愛上你的,因為你是一個無可救藥的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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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拚命地大吼著道:「你誤會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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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拉悟著她腿部的傷口,再緩緩地把阿凡提的遺體搬上摩托車。莎拉盯著我,她的眼神中充滿痛苦,悲傷,憤怒,無奈。良久良久,莎拉冷冷道:「這片白色沙漠就是你的墳墓,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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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扭了扭油門,絕塵而去。我再也忍不住,眼淚破眶而出。我的血越流越多,一片雪地已染成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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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死的應該是阿凡提,我是無辜的!」我吼道,「為什麼大家都是巴基斯坦人,你就可以得到她,這世界實在太不公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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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咳出一口鮮血,繼續道:「為什麼向我開槍,那是阿凡提的錯呀,那也是你自己的錯,如果你把阿凡提甩掉,我們高高興興過生活不好嗎……不,莎拉你也是惡人,你們都是惡人,你們只會欺負我,針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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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出懷中有剩的安眠藥,狂笑道:「想我死?沒那麼容易的,我命由我不由天,我做鬼也不放過你們!」我一口就吞了所有的藥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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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縱聲狂笑道:「你們全都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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