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川凜微微一笑,柔聲道:「他的確是個英雄。」,我倒是有點不耐煩了,莎拉也不知道是生是死,我覺得我應該馬上去找她。但找到她之後,我應該說甚麼嗎?跟她表白?或者人家只是當我是朋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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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嘆了口氣。這是男人的悲哀,有人說:「愛就要大聲說出來」,可是如果說出來了,然後人家不接受你的表白,那會嚴重影響彼此的關係,最後甚至連朋友也當不成。但無論如何,我應該要試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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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梅道:「大家跟隨我。」,小梅走路步履蹣跚的,她的腳踝發紫,似乎比之前更腫了。我嘆氣道:「小梅,你不應該當初鬥氣的,你浪費了豪哥幫你冶腿的一番心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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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梅眼中閃過一絲痛苦,強笑道:「沒關係,等豪哥醒來,我再請他幫我冶。」,但豪哥真的能醒來嗎?我們用酒精清洗他的傷口,他的臉已皮開肉綻,露出紅色的肉。可是我們沒人是醫生,真是諷刺,唯一可以冶療豪哥的,竟然就是豪哥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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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我們只是用繃帶,膠布幫他簡單處理。這次,豪哥咳嗽了。小梅喜道:「豪哥,你醒了?」,豪哥沒回答,看來只是生理反應,人仍是昏迷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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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道:「小梅,冷藏庫那兒有出口?」,小梅道:「就在南面的牆壁,那兒有一道暗門,方便食物儲備……需要鑰匙才能開門,幸好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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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梅把手插進懷中,臉色一白,驚道:「我的鑰匙呢?」,她連忙左拍右拍自己的口袋,看來還是沒結果。小梅驚道:「肯定是剛剛混亂的時候丟了,現在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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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臉如死灰。前有怪物,後有一道打不開的暗門。今日的運氣簡直倒霉之極。關於「打不開的門」,我悲傷地笑了笑,想起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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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前,南極哨站,食物儲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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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食物儲備室,也就是我們身處的冷藏室,只是每個人的叫法不同。那時我們都很討厭藍領階級,只能吃低級食物的政策。於是,就有了以下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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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貴道:「媽的,為什麼莎拉借給我們的員工證,打不開食物儲備室的門,阿里,你覺得莎拉給假證件嗎?」。我打了個哈欠,阿貴已反反覆覆試了一百多次,我一早就覺得,進食物儲蓄庫偷東西,絕對是個壞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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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松一直在旁邊把風,忍不住道:「讓我用自己的證件試試。」,阿貴怒道:「連管理人員級數也沒用,你以為你的工人證件拍下去,就有奇蹟出現嗎?」,楊松怒道:「不試試,怎知道不行!」。楊松搶先上前,用他自己的證件,拍了一次,結果是紅色的「立入禁止」,就如阿貴所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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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貴罵道:「媽的,蠢材呀!」,楊松怒道:「我們昨天去醫務室,結果沒我的精神科藥物,現在想偷食物,結果又失敗,簡直就像是上帝也討厭我們一樣,諸事不順!」,楊松一拳打向證件識別器,幸好識別器的材質堅硬,並沒損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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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貴驚道:「老松,你是時候要服藥了,你的妄想症又出來了。」,阿貴跟楊松是好朋友,阿貴的妹妹也是有精神方面的疾病,所以他特別同情楊松,所以他們很聊得來。這在香港人和內地人之中,非常罕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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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松道:「你才有妄想症,每隔幾天就跟我說很想念前女友,都不想想我們人在南極,人家也不要你了,還老幻想可以跟人家復合……你的妄想症一定比我還要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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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貴被揭穿心事,顯然有點惱羞成怒,道:「我的女友比劉亦菲還漂亮,
我有她的照片,我只是不想給你看而已。早知道你這小子嘴這麼壞,上個月我幫你偷的妄想症藥物,我應該替換成瀉藥,拉死你這個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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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松有點怕了,道:「你別亂來呀,我上星期拉肚子,就是你造成的嗎?豪哥剛好外出工作,我拉了一整天肚子,腸子都要拉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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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貴道:「我只是說說而已,又沒真的換藥。」,楊松打趣道:「其實你是你根本就需要我的藥吧,因為你老是妄想自己有前女友,也是時候需要吃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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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現任女友!」阿貴怒道:「我決定了,下次我不放瀉藥,換點毒藥下去。」,楊松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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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兩個。」我道:「你們找來找去的,這根鑰匙可以幫到你們嗎?」,我從懷中拿了一條銀鑰匙。阿貴接過,就從手動開關的孔口,往右一轉,門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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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了!」楊松驚道「趕緊從門裏面試試,用這鑰匙能出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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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貴走進食物儲存庫,把門關上。數秒後,又打開門出來。阿貴喜道:「一理通百理明呢,這鑰匙好棒,門的兩側都是用同一個鎖,一條鑰匙就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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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道:「中國人沒用,還是巴基斯坦人棒棒。」,阿貴罵道:「王八蛋,你明明有鑰匙,卻看我們兩個瞎搞了半個小時,你有何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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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道:「今天天氣不錯,我以為,你們想享受一下陽光和風的招待。」,楊松怒道:「瘋子才想在南極吹冷風呢。」,阿貴挺他,道:「你看,妄想症病人也罵你呢,你真的要檢討……但你的鑰匙那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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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松道:「你們兩個慢慢討論,我進來偷東西,你們有要甚麼嗎?」,阿貴道:「我要酒!」,楊松點點頭,就俯低身子,鬼鬼祟祟地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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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道:「有一晚我失眠,到飯堂吃消夜,有一個大嬸吃力地刷鍋子,滿臉都是汗珠,反正我去幫她。後來她很感激,把鑰匙給我,讓我挑一箱水果帶走。我靈機一動,就去找室內設計那伙人,用了三個蘋果作報酬,人家就幫忙複製多一條鑰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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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悠然道:「所以這個食物儲備庫,就是我的自家後院,隨時可以自出自入。」,阿貴嘆道:「世風日下,想不到巴基斯坦人最為奸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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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屁。」我罵道:「等會楊松偷到甚麼東西,你都不要吃,也不要喝,我的都是賊贓,你千萬別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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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松出來了。他抱著三枝酒,神色相當焦急。楊松急道:「有人發現酒不見了,我們快逃呀。」,阿貴驚道:「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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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拔足就跑,在雪地留下一連串腳印。要是被捉到,絕對會被解聘,然後被遣返到自己的國家。想到這,我心中一陣悲傷,如果當時被人捉到,就不會有之後發生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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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兩人也許可以好好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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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夜裏,我們三個人就坐在宿舍的天台。喝著上等人才喝的上等葡萄酒,第一口酒入口時,口感如絲般滑順,隨著舌尖的觸感,果香迅速展現,還跟橡木的細膩香氣、以及淡淡的香料味交織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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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一邊觀賞著南極光。寧靜的夜空中,極光猶如絲帶,又柔和,又絢爛,舞動著光彩。那一抹綠色的光輝,如同畫筆,在星空的上輕輕揮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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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有酒有極光有朋友,夫復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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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貴酒量不行,喝到一半就去吐了。他不小心遺下一張照片,「喂,你的照片遺下了!」楊松好心提醒他,誰知道阿貴滿嘴嘔吐物就衝出來,急忙把照片拾回。我當時冷哼一聲,不就是一張破相片,有甚麼了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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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回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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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懷中,緩緩地拔出這條銀色鑰匙。是的,一切已物是人非,那天的酒和極光,已成為我一個人的記憶了。三個人之中,現在只剩我一人生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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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黯然道:「我有鑰匙,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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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梅在追問我鑰匙那兒來的,我拒絕回答。這個故事,對我來說太沉重了。高立道:「出去之前,我們最好先拿點武器防身。」,我點點頭。其他人各自拿了些刀具,棍棒。我拆開廚房中的貨架,用支柱和鐵網組合,再用膠紙和布條扣緊,臨時弄出一根柺杖,然後交給小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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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梅低聲道:「謝謝你,阿里大哥。」,我笑道:「不用謝我,等豪哥醒了,你好好地在床上服待人家哦。」,小梅臉一紅,狠狠地盯著我。我被她盯得有點不好意思,就扯開話題道:「等會,我打算去找莎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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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沉默了,我理解他們的感受。於是我繼續道:「莎拉是我的朋友,我不會強迫你們跟我同去,更何況你們要照顧好豪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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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梅道:「我們分頭行事,我們去哨站的主控制室,看看能不能向外界發出求救訊號,我剛剛試過,哨站的無線網路已掛掉,我們的手機都不會有訊號,但是,我相信主控室還有一點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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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頭道:「靠你們了。」,高立嘆了口氣,道:「不,是靠你了,我也希望莎拉可以安全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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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梅忽然把一包藥塞在我掌心,她道:「阿里你拿好,這是安眠藥,如果有萬一……我是指萬一,你可以選擇服藥,沉睡過去,然後變成怪物的一員,這總比被活活撕碎好,一顆藥丸就可以睡倒一隻大象,藥效非常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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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了笑,向小梅道謝。高立扭開了鎖,我們推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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