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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硝繚繞在鼻間,火藥充斥在肺腔之中,混合著熾熱的血液,隨著脈搏炸裂著感官。
過度的刺激把少女的意識帶往了正逐漸遠離的過去。少女回想著,胸膛上那股空虛的感覺就像是被火槍給轟出來的空簍子,隨著陣陣穿過的風時不時地隱隱作痛……但,那終究只是錯覺。
少女靜靜地望著前方,嘴角緊抿著。
這裡是塞莫達斯平原,既是嚮往自由的風兒們得以馳聘的樂園,也是崇尚弱肉強食,毫無憐憫的無法地帶。在這片綠草如茵的平原上,唯一一處被風沙所籠罩著的是素有紅寶石之城之名的洛蘇比島;但它既不紅,也不閃亮,反而是呈現著一種枯燥的灰色,就像被納入共和國轄下的區域,自然地採用了單調統一的色彩。
粗鑿的石牆,粗陋的城拱,一切都破敗得像是從土堆裡挖出來後放置了千年之久,一點也看不出這是一個盤據大陸中央的泱泱大國的門面。不得不說她確實有些失望,但這裡已經好得多了。
少女抬頭,瞇起了眼睛。
儘管稀薄,但至少……這裡抬頭能夠看見陽光。
熱騰騰的食物以及不再總是帶著一絲乾澀的清水,稀薄的陽光隨著厚重的塵埃灑落,風則極盡熱情地撫來。這些想像儘管殘缺不全,但已經比她從前擁有的,都要來得太多太多了──
少女深吸了口氣,這次,不是灰塵,不是汗水,濃郁的血鏽味厚實地灌入了少女的胸腔中。
「嗚哇啊啊啊!小菲!小菲啊!」
在洛蘇比關口前,套著巨大斗篷的紅髮少女,毫不忌諱旁人眼光地嚎啕大哭著,一面撲倒在另一位也套著巨大斗篷的金髮少女懷裡,誇張的行逕就連最冷漠的旅行者也會忍不住側目。
一般而言,那些過於誇張的事情那就一定是虛假的,有些人認為是女人的眼淚,有些人認為是男人的承諾,但對於眼前嚎啕大哭的紅髮少女,卻不會有人用相同的眼光去看待,她滾滾湧出的淚水每一滴都是真誠。
金髮少女試圖伸手安撫,同時藉此阻止紅髮少女繼續用難堪的姿勢摟著自己,但紅髮少女卻是用近乎完美的動作低頭閃過,反過來擒抱住了金髮少女的腋下,讓她的雙手反而更難以伸展開來。金髮少女無助地脹紅了臉,向四周投注著求救的目光,同時低聲向懷裡包著方巾的紅色腦袋瓜說:
「森、森夏姊姊!大家都在看著呢。」
「嗚嗚啊!不管不管!都是森夏的錯!是森夏沒有保護好小菲,害得小菲、小菲必須要……嗚哇啊啊!小菲還只是個孩子啊!居然就被這種骯髒的事情給玷汙了……」
「唉唷!妳在亂說什麼!小聲一點啦!」
被暱稱為小菲的少女著急地嗔了一聲,但對懷裡被她稱為森夏的少女,卻也只是無可奈何。
在森夏這一番令人容易誤解的懺悔下,許多不明所以的旅人,都直覺地認為金髮少女肯定是遭逢了令人遺憾的事,不過卻也沒有人一個人感到意外──因為在這片最為自由,同時卻也是褪去了一切約束與保護的塞莫達斯平原上,又有誰是不危險呢?
唉。
金髮少女的嘴唇微敞著,輕輕在胸前散亂的紅褐色髮絲之間嘆了口濕潤的氣息。至少她要做點嘗試。
「早在決定出發的那一刻,我就已經做好了會有這種事情覺悟了呀,森夏姊姊。」少女低聲說。
「但──嗚,但是森夏答應過要保護小菲,結果、結果卻──」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吧?」少女耐著性子,溫柔地說道:「所以我們才要互相照顧彼此,不是嗎?我們是家人啊。」
森夏抽噎地收起了哭聲,淚眼汪汪地抬頭。
「嗚,小菲……小菲真的是長大了!森夏……森夏太高興了!嗚嗚啊啊!」
好像起到反效果了。少女莞爾一笑,索性鬆開了雙手不再抵抗,讓森夏就這樣窩在自己平坦的胸前,把每一滴淚都收入了懷裡。
-.-.-
等到森夏的哭聲停歇時,已經是好一陣子的事了,少女的羞恥心也隨著不斷往去的人流磨耗殆盡。她覺得自己好像已經習慣了人們的目光,就像她開始習慣與另一個人生活一樣,但也許只是已經沒有人再看著她們了。
隨著時間過去,檢查哨只剩下角落的一道小門仍在運轉,經歷了盜賊城流寇襲擊的一行人是最後到來的旅行者,包括少女們在內。她可沒少聽說過旅行者因為錯過了時間,而被關在檢查哨外頭過夜的故事,據說塞莫達斯的夜晚就像是入夜的沙漠那般寒冷,她不想剛出發就在這裡先凍壞了身體。
少女推了推仍窩在自己懷裡,低聲傾訴罪過的森夏,說:「森夏姊姊?我們該走了。」
森夏用力地擤了擤鼻涕,從少女平坦的胸前抬起了頭來,和著鼻音發出了疑惑的聲音。
她剛才該不會睡著了吧?少女哭笑不得地嘆了口氣,提高了語調,湊近了森夏的耳邊說:「我說我們該走了哦!森夏姊姊?」
森夏驟然一驚,從少女的懷中跳了起來,連忙說道:「喔!嗯!沒錯!對!再不走就要遲到了!真是的,森夏怎麼就只記得哭呢?」
森夏用力地蹭乾了鼻子,便拉著少女往前跑去,少女則是苦笑著,任由森夏拽著她的手,填上了隊伍尾端的空缺。
如果攤開新制的地圖,洛蘇比島就像是根伸出的小指頭,突兀地長在共和國南八區外的腳底下,而因為塞莫達斯特殊的地形與歷史淵源,讓洛蘇比城更加難以掌握,所以統治者對於這樣尷尬的情況,所採取的策略是加重的審查制度──這是少女從費德南先生那裡聽來的。總之,即使是在同一個旗幟的統治下,她們還是得經過繁複手續才得以出入,所以就算排隊的人數已經所剩不多,但走走停停的隊伍,行進的速度還是緩慢得令人盡生睡意。
「小菲?」
「嗯?」
「小菲是第一次來到這麼遠的地方吧?有沒有什麼特別想見識的東西呢?一定有吧?肯定有的!」
「有是有……」少女皺了一下眉,說:「但我們不是什麼悠閒的旅行者吧?過了冬天以後,我們要怎麼走北方的路到無盡群山去呢?大雪會困住我們的。」
「有什麼關係?反正森夏的錢可多得是!在雪國中住一陣子不也挺有趣的嗎?啊!浪漫的兩人生活,在大雪中,只有森夏和小菲──」
少女嘆了口氣。對於外頭的世界,森夏姊姊的了解確實比她要多得多,但也不知道是刻意的,還是那總是過度膨脹的自信所致,在某些單純的問題上──好比說資產要轉換成現金有多麼的不容易。這類現實的數字問題,森夏姊姊總是對其抱有著太過美好的想像,更何況,她們身上帶著的並不是傳統的黃金珠寶,而是某種在不久以前,她還很難想像會比鑽石還要貴重的東西。
「啊!森夏姊姊,前面──」
「唉唷!」
太過專注於在美好的想像中,讓森夏冷不防地撞上了某樣堅硬的東西。雖然外頭覆著斗篷,但從森夏的額頭嗑出的聲音聽來,底下是某種金屬製的堅硬甲冑,而那層看似厚重的斗篷也沒起到什麼緩衝的作用。
森夏叫了一聲,疼得彎下腰去,低頭摀著鼻子發出了奇怪的叫聲。幾個衛兵轉過了頭來瞧了瞧,便又回過了頭去,但唯獨那像是山一樣高大的男人卻只是若無其事地,自顧自地走上前,低頭與負責哨站的警備兵一來一往地簡短對話著。
「索恩.賽羅夫?」
「嗯。」
「入境?」
「嗯。」
「目的?」
「旅行。」
「旅行者嘛,那目的地就寫洛賽凡爾吧?」
名叫索恩的男人用點頭代替了肯定,然後就不再說話。對於不必多費口水這件事情,哨站的警備兵似乎也樂得開心,就算要將麻煩扔給下一座城的哨站士兵也一點負罪感都沒有,低頭就揮筆沙沙地開始寫了起來。
少女抬頭。這個叫做索恩.賽羅夫的男人的身高非常的高,對於少女或是森夏來說就像是座漆黑的大山,而他低沉的聲嗓就是崩落的巨石迴響在峽谷間的低鳴。
一件斗篷將男人的全身上下都罩了起來,就像是她自己穿那樣,只不過要想包裹住男人那高大的身軀,那就必須得是一件非常大的斗篷──非常,非常大的斗篷,既大又粗重。若是由少女去穿那件大斗篷,甚至可以從腳底再往上反包到她的胸口,前提是她沒有被那堆厚重的布料給壓扁。
但令少女留下深刻印象的,並不是男人那高得嚇人的身高,又或者是他低沉似山崩的嗓音,而是他罩在質料粗厚的斗篷兜帽底下,一對好似隨時能刺穿所有東西,冷冶如鋼的視線,那讓少女聯想到了劍,而且還是一把直指著自己喉頭的劍。
好可怕。
森夏摀著鼻子呻吟了一會才站起。她忿忿地一瞪,抬起頭來就要破口大罵,但少女立刻就瞄到了男人斗篷底下穿出的劍鞘;在情急之際,只好匆匆地拿起手邊的東西──也就是她自己的手,塞進了森夏的嘴裡。
「你!你這個混蛋!為什麼不看路呣嗚嗚唷喔──」
「森、森夏姊姊,對方看起來一點事也沒有耶?哈哈,真是幸運呢!所以不用這麼急著道歉啦!妳說是嗎?」
「嗯喔嗯?嗯啊唉嗚嗚凹凹嚥啊!嘔噁──」(什麼!森夏才沒有要道歉!)
與其努力思考怎麼讓森夏理解到是自己有錯在先,還倒不如訴諸暴力快一點,因為前者從來不會有用過──這是少女的經驗談。
一想到那把長劍揮舞的樣子,少女架著森夏的手就不禁多用上了一分力氣,就像是想撈到喉嚨一樣,把手往用力地塞了進去,森夏立刻翻起了白眼,發出了嘔吐的聲音。
兩人造成騷動聲終於成功吸引了男人的注意。他轉過了頭來,少女頓時嚇得刷白了臉。她努力陪著笑臉,試著不去看男人的眼睛。
「沒、沒關係的!先生!森夏姊姊想說的是:她對於撞到您的這件事情真的是非常抱歉,是我們沒看清楚前面的路,我、我們只是鄉下人,第一次進城太慌張了,您不會介意吧?冒犯了您真的很抱歉,所以……請您……」
不行啊!實在太可怕了……
少女深吸了口氣,終究還是沒能把話說完,她手上的力道隨著害怕而遲疑的語氣一起鬆懈了下來。森夏抓緊了機會,將少女沾滿口水的手給嘔了出來,掙脫了少女的手,憤怒第一視,但那股怒氣並不是衝著少女去的,而轉頭看著她們兩人奇怪行徑的高大男人,索恩.賽羅夫。
一旁的士兵臉上雖然參雜著不安,但戍守邊境的無聊生活,讓他無法拒絕這樣想要看齣好戲的心情。他揮了揮手阻止了一旁的同僚。森夏生氣地扠著腰,像是頭擺出了威嚇姿勢的小動物那樣,在男人的面前挑釁;不過男人並沒有受到森夏低級的挑釁影響,他的目光只是默默地越過了森夏,停留在了少女的身上。
男人注視著少女,在這個日正當中的正午,少女卻畏寒地打了個哆嗦。不知道為什麼,少女總感覺男人的眼裡的那把劍好像正一點一滴地沒入她的喉頭,與害怕一同出現的,是少女用那顆在地底生活了十七多年的腦袋,開始思索自己是否曾經在那裡得罪了這樣一個可怕的男人的這件事情──不過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這是她們的第一次見面,也是她與這個世界的第一次見面。
少女稍微鼓起了一點自信,挺起了胸膛,不過那並不是出於想要展示什麼不屈的氣勢,單純就只是男人的身材實在是太過巨大,高得少女不得不抬頭才能與他正對著眼。
怎麼辦?要是現在低頭道歉的話,還來得及嗎?
少女鐵青著一張臉,幾乎就要拋下所有的自尊心鞠躬道歉。要不要乾脆像書裡那樣地下跪好呢?
「小心點吧。」
男人忽然開口,止拋下這句話便回過頭去,開始收拾起他的東西,默默收入了懷中。
男人的目光已無了那先前那好似能夠劈開一切的銳利,取而代之的,是有些恍惚的神情,就像是在眼前蒙上了一層雲霧一樣──簡單來說,那是懷疑的眼神。
懷疑?懷疑什麼?
「噫──」
森夏疵牙狠盯著男人的側臉,就像是頭看準了獵物的後頸,隨時準備從背後撲上去偷襲的狐狸;但直到男人離去之後,男人都沒有再回頭過一次,森夏也只能對著他離去的背影發出陣陣低吼。
少女鬆了一口氣,輕按著隨著嘆息凹陷下去的胸口,然而森夏則是一副餘氣未消的樣子,咕噥著說道:「什麼嘛?居然連聲道歉也不會說,還想用可怕的眼睛去嚇唬森夏?呼,嚇死人了,森夏還以為北方王國的人都是很有禮貌的大好人,講道理的話,應該會懂呢?」
「咦?那個人是……北方人嗎?所以才會長得這麼高?」
「當然囉,因為他的頭髮是紅色的嘛,眼睛是綠色──是高地的草原之風。雖然跟森夏的一樣,但其實也不一樣啦。」森夏悶著聲音說,雙眼仍斜斜地對著那個男人消失的方向投射著憎惡的眼神。
少女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不過並不是因為她不了解。少女思索了一陣,忽然想到了些什麼似地,開口問道:
「既然眼睛是草原的綠色,那麼頭髮呢?頭髮為什麼會是紅色的?」
「啊?頭髮啊?」
森夏伸手撥了撥兜帽,讓裡頭積蓄的熱氣散了出來。一縷紅色的髮絲從她肩頭垂落。她當然知道森夏不可能摘下帽子,但這番舉動還是讓少女倒抽了口氣。
「是龍的吐息哦。」
「龍的吐息?」
「是啊,不過當然跟龍沒什麼關係。只是因為自稱是龍族的後裔嘛,所以當然要想辦法扯些關係。哎呀,反正就是群矯揉造作的傢伙。也就是說不是龍的關係,他們的頭髮才是紅色的,而是北方人的頭髮本來就是紅色的!哼哼,不過森夏覺得就算是黑色,他們搞不好也會扯說那是尊貴的龍大便什麼的。真是沒禮貌的傢伙!旅遊指南上說北方人都很好相處,根本是假的騙人!」
「呃……」
「咳咳。」
在一旁目睹了鬧劇的士兵,不耐煩地往拳頭裡咳了咳,試圖引起兩人的注意……他是成功了沒錯。少女一愣,便立刻懷著滿滿的歉意,再懷裡掏起了東西來,但森夏卻是用完全相反的目光在注視著他,好像隨時要一撲而上。
士兵再度咳了咳,不過這次就不是為了引起兩人的注意了。他掏出了一支筆沾了墨,接下了少女遞來的東西,側過頭去迴避了森夏的視線,審視了一下文件,說:「這裡的資料需要妳們補充一下……嗯,照理來說這是可以直接退回的……」
「什、什、什、什麼?不可以!不可以把森夏趕回去!不可以把小菲趕回去!不可以!」
「呃,所以我就說要妳們補上這些資料嘛。」男人用筆桿敲了敲紙張,不禁一陣莞爾地說:「資料不完整的話我們是很難交代的,所以把這裡、跟這裡補充一下。」
「呣?哼!森、森夏當然知道了!快點拿過來!森夏改!」
男人雙手一攤,任由森夏一把搶走了桌上的東西。森夏抓著文件,像是要瞪穿一樣地猛瞧著,但卻怎樣也找不到男人所說的應該修改的地方;一旁擔心森夏在看出端倪前將它撕碎的少女,只好無奈地嘆了口氣,用最簡單的方式得到答案──也就是開口問。
「請問究竟有那些地方需要補上呢?我昨天可是反覆地確認過了。」
「啊,也沒什麼,喏。」男人從抽屜中拿出了一張空白的附件,就像森夏手上的一樣,在其中姓名的欄位上輕輕地戳了戳,說:「就是名字那邊而已。如果不寫上全名的話,容易被當成是偷渡客的哦,可不是所有的出入境管理員都吃可愛的小姐這一套的。」
森夏不善的目光立刻襲來,士兵乾笑了幾聲,反倒是少女的臉紅了一陣。
少女決定先擱置安撫森夏的這件事情──雖然她早就習慣了,但這並沒有讓她更加得心應手。少女盡可能用誠懇的語氣問道:「那個……我有點不明白您的意思?完整的名字?」
「姓氏啊,就算是北方人嫌長,也要一字一字添上他們完整的中間名,剛才那個男人就是這樣,不過他不是北方人就對了;最麻煩的大概是無盡群山來的塞利妲旅行者吧?他們的名字就算是胡謅出來,都很像有那麼一回事,外人很難辨識真假。」
少女為難地捏了捏衣角,讓話語在喉嚨中遲滯了一陣。
「但……我沒有姓氏。」
士兵一愣,懷以歉意地望著少女。在這個國家,雖然悲劇普遍到令人麻木了,但悲劇本身就是悲劇,依舊是會引起人的惻隱之心的。
「抱歉,我不知道妳是孤兒……嗯?不對,可是文件上頭有說妳有法定監護人,妳可以填上妳的監護人的姓氏就好了。」
「啊?可是森夏就叫做森夏啊,森夏沒有姓氏。」
士兵用奇怪的眼神轉過頭去,被懷疑的眼神一看,讓森夏又開始生起了氣來。
士兵皺起了眉頭沉思了一陣,很快就得出了結論。他的表情轉為了嚴肅,嘆了口氣說:「喂,妳們?是從上城區溜出來冒險的貴族小鬼頭吧?」
「咦?什麼?」少女一愣,連忙說道:「不,不是的,我們不是那麼高貴的──」
「什麼!居然說森夏是小鬼頭!」
妳就是小鬼啊。士兵的眼睛瞇了起來,彷彿就像在這麼說。
森夏生氣地走向士兵,將手上的東西重重一摔,讓少女不禁倒抽了口氣,然而士兵只是有趣地望著眼前脾氣暴躁的紅毛少女,這讓森夏更加火大。
「哼!真是沒禮貌!森夏的年紀可不知道大了你多少呢!你才是小鬼頭!小鬼頭!」森夏氣呼呼地說。
「喔?呵,妳說是就是吧?」
森夏暴躁的模樣把士兵逗得大笑了起來,一旁警備的士兵也跟著大笑;不過比起沉浸在玩弄森夏的情緒,又或者是執著於誰的年紀才夠大到稱呼對方為小鬼的這件事情上,少女反而有著別樣的擔憂。
「那個……我們真的不是什麼貴族,這樣說實在是太抬舉我們了。」少女走上前去,說:「森夏姊姊是收養了我的人,我們一起在下城區的一間園藝店裡頭生活。」
「哈哈,這我倒還是看出來了,小女孩,妳們一點貴族的矜持也沒有──我是說,會在大街上就放聲大哭,還這樣啦扯著嗓子和人吵架的傢伙,怎麼可能會是貴族家裡的人呢?」
「居、居然嘲笑森夏沒有格調?太、太可惡了!」
「我可沒那樣說啊。」
士兵笑了笑,把森夏亂扔在桌上的文件整齊地蒐集了起來,在角落仔細地壓上了一個方形的紅印章。士兵稍微翻了翻那一份文件後,便把它交還給了森夏,森夏一邊碎嘴著一邊接了下來。男人轉頭對著少女伸出手。
「我是不知道一個會想在南八區的下城區開花店作生意的傢伙,是為了什麼而會想要去旅行,理由大概就和她這個人一樣地瘋狂吧?」士兵將少女的那份文件拿在手中,仔細地梳理著。
「啊,謝謝您,不過這樣就好了嗎?」
士兵歪了歪頭,做出了像是要點頭的樣子,但他只是讓脖子輕輕地碰了一下肩膀,看了眼少女,才讓視線回到眼前的文件上頭,說:「是的,沒有錯,蓋上了印章之後妳們就能夠自由地在城裡活動了,不過……這得看妳們有沒有足夠的力氣就是了。」
「咦?那是什麼意思呢?」
男人並沒有回答,只是搖了搖頭,將文件突出的邊角梳理好後交還給少女。少女沒有再多問,只是小心地接下了文件,謹慎地將它塞入了背包裡頭,然後把背包摟在胸前輕碰著。士兵向少女行了個注目禮,說道:
「歡迎來到洛蘇比城,菲莉絲小姐。」60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rsvf9PqG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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