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

「是那個變態婆逼你這樣說的吧……」我意識到可能Jenifer 是被逼這樣說的，連忙說：「是她要脅你繼續陪在她身邊，你為了我的安全才自願留下，才讓我走的，是這樣的，對吧？」

「也好，我可以先溜走，然後去報警救你！」我自顧自地說著，但當我望見Jenifer 的表情時我再也說不出話。

「不，其實我一開始等的就是他們。」Jenifer 退後了一步，我該怎樣形容她此刻的表情？哀傷？決絕？還是解脫？

「不！你騙我！你們只是剛認識的陌生人！他們還是劫匪！」我忍不住大聲喊著，聲音之大就連我自己也嚇了一跳。

Jenifer 再退後一步，面上冷淡的笑容就像一把刀一樣狠狠剮在我的心窩上，她說：「在剛才Rachel 已經向我表明了身份，她就是我等的人。」

「如果不是你突然來到咖啡店，如果不是我……總之，因為你的緣故，我才一再推遲出發的日子。Rachel 已經等了我很久，我不能再帶著你了。」

不，我不明白，明明你們才不過初次見面，是素未謀面的陌生人，什麼你等她她等你的？

Jenifer 仿佛知道我心中所想，接著說：「你姑且當我們是網友吧，Rachel 只知道我在這段時間會路經這裡，所以她和Alex 就早一步來到這裡等我，一開始的時候她也不知道我的身份，直至你暈過去後，我們才互相表明了身份。」

「不，如果你們早就相約好了，為何他們不去咖啡店，反而要在半路上集合？」我努力找出Jenifer 說話中的漏洞，我依然覺得她是為了讓我先行安全離去才編出這段說辭的。

「因為你啊。」Jenifer 冷冷地說：「要不是你的出現，我們早就集合了。要不是你執意要和我一起出發，他們也不用半路殺出來……來趕走你。我只和他們說了在目的地會合，我也沒有想過他們會用這個方式出現。」

這算什麼？

到頭來，原來我是多餘的那個。

從一開始我就是多餘的那個，是我不要面地賴在咖啡店，是我一廂情願以為Jenifer 離不開我，是我得意忘形要跟著Jenifer 來觀星，是我……

為何一個二個都是這樣？Sally 是這樣，Jenifer 也是這樣……

或者只是我習慣了自作多情，我就命中注定只配淪為可有可無的角色。也對啊……我這種人就是最忌有自信……哈哈，哪兒來的自信啊？用屁股想也想得到像Sally 這種活得瀟灑的女神怎麼可能會傾心於我，接近我肯定也是有目的的，像Jenifer 這種成熟美豔的麗人又怎會視我如重要的人，她不過是身處異地，生理需要太旺盛才便宜了我這個碰巧闖進咖啡店的小薯仔。

我能夠有機會一親芳澤，一而再再而三和她發生關係已經是萬幸了，我竟然還奢望更多……不是她們的錯，從一開始就是我的錯。

我這個自作多情的傻子永遠都是錯的那個。

我低頭望住自己的雙腳，可悲地笑了起來。可悲於我自己也不知道因何而發笑，這算什麼，以笑遮醜？是的，我覺得自己真的就像一個小丑。

任何自暴自棄的行為和自怨自艾的情緒都很白痴，得知Sally 是我的堂姐之後我曾這樣跟自己說過，所以不能通過自殘式的發洩來援解心情的我最終被壓抑得逃到西藏這裡來。而這次我又能逃到哪裡去？

天下之大，卻沒有我的容身之所，自我媽永遠離我而去之後的某一天，我曾以為咖啡店會是我第二個的家，但現在這個家也沒有了。

所以，我又再無家可歸了。

笑著笑著，我的眼睛迷糊了。我那不知能不能算為笑聲的喊叫通過我的口向這個世界宣洩我的心酸和悲涼。

在來西藏之前壓抑住的東西我以為早就在和Jenifer 相處的日子之中漸漸忘掉了，但原來傷痛一直都在，而現在，又再添上一道血淋淋的新傷。

我的視線之中突然出現了第二對鞋，我忍不住抬頭，剛剛還刻意和我保持距離的Jenifer 又走近了我，面露不忍的她想安慰我但卻又在猶豫。

這是在可憐我？既然只把我當成洩慾工具，為何還要對我這個小丑起憐憫之心？

我突然靈光一閃，想到了Jenifer 說話之中的不合理之處：如果真如Jenifer 自己所說的那樣，Rachel 和Alex 大可以和我們一起啊，除非，他們並不是單純的去觀星，而是去做什麼不可告人的事，而他們做的事是我絕對不能摻合的，所以Rachel 才逼不得已半路殺出來，上演了這一場驚心動魄的搶劫，把我這個不相干的人趕走。

所以，Jenifer 真的是有苦衷才會叫我走的，所以Jenifer 並不是對我這般絕情！

我順勢將Jenifer 擁入懷內，她沒想到前一刻還在傻叫著的我會突然對她出手，我再用嘴印上她的紅唇，舌頭直接便鑽了進去。她嚇得愣住了，直至我的手又不老實地摸進她的風衣裡，快要攀上她身上的小山峰時，她才回過神來，馬上推開我。

我怎麼會放開她，只要我再摸多幾下，她就會像往日一樣很快就進入發情狀態，然後任由我擺弄她的美妙身體！哪怕我和她之間只靠性愛來維繫……我也不會在乎了，只要她留在我身邊，永遠不要離開我─ ─

然後下一刻我還是被她奮力推開了。她更一巴掌摑在我面上，摑得毫不留情。

「你別太過份了！」Jenifer 用手背擦著嘴上的口水，我從來未曾見過她這個兇狠的樣子，我按住被摑得生痛的面頰不知所措地望住她。

「你要怎樣才對我死心啊！」近乎吼叫的Jenifer 如此失態應該也是我第一次看到……

「我已經結婚了！」同樣是吼出來的聲音，卻仿佛通過了擴音器變得更加震撼，像道驚雷直接在我腦海中炸起一樣。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不知道你是怎樣想的，如果你覺得是我欠你的……」

「剛才是我叫Rachel 讓Alex 放過你，這樣我們就互不相欠了吧？」留下這些說話之後，Jenifer 便沒有再望我一眼，頭也不回地上車了。

Rachel 和Alex 早就收拾好一切然後站在車旁看戲，Rachel 留下了一個幸災樂禍的眼神便上車了，至於Alex ，他把一部單車推到我面前，又不懷好意地上下打量完我之後也上車了。

直至她們的車絕塵而去，直至她們消失於前路的盡頭處，直至身上屬於Jenifer 那嬌軀的溫軟感覺已被涼風吹散，我還是呆立原地。

一切一切都仿佛從未發生過一樣，就真的只像一場夢啊。

現在，該夢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