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二

過了不知多久，我才悠悠轉醒過來。

昏暗的燈光還在濃重的黑夜之中苦苦支撐，意味著我昏過去的時間應該不會太長。我想動一下身體，卻發現雙手被放到背後綁上了，雙腳也不能倖免。

除了慘遭Alex 的毒手，繼而又吃了一記過肩摔，現在不只額頭脹痛了，全身都是陣陣的酸痛。

不單身體飽受摧殘，我更先是經歷了Alex 這個Gay 慾猛男的強暴，再然後又被Jenifer 無情地掀穿了殘酷的真相，讓我的弱小心靈變得千瘡百孔。我不禁自憐地想：我的身心都再禁受不起更多的磨難了，老天別再虐待我了好嗎……

還未等我為自己飽受的傷害感到傷感，我就被眼前出現的女人深深吸引住了。

正確來說，是被她領口裡的乳溝吸引住了。

我面前的女人身穿一件純白色的長袖貼身上衣，此刻她彎著腰注視住地上的我，她不知道自己的姿勢讓領口垂了下來，露出了一道若隱若現的誘人乳溝。加上衣服緊緊貼住她的身體，令她的胸部顯得更立體更迷人，我頓時看得愣住了。

要說身材好，大波妹Florence 肯定無人能及，想起她，她胸前那個被撐得像中了幅射的小熊維尼還是歷歷在目。

要說有氣質，Jenifer 那股成熟知性的韻味簡直就是絕佳的……催情藥，讓人恨不得馬上撕開她全身的衣物，將她推到床上，看看她做愛時還是不是那麼矜持穩重……好吧我知道她在床上就是換了一個人似的。

而我此刻眼前的女人卻仿佛是Florence 和Jenifer 的集合體，有前者的好身材，也有後者的那股不可言傳只能意會的氣質。

我再仔細望了一會，才發現她的身材並不是那麼誇張，只是全身的比例很好，加上衣物比較貼身才顯得胸前那般宏偉。至於她的氣質，純粹是她面上的粗框眼鏡加上她清冷的面容讓我有了錯覺。越看就越覺得沒有了初見時的驚豔，但又覺得很耐看……

不用問法官大人，我屌。

她突然皺起了眉。

「你好啊－－」我馬上說。在我昏過去之前，我記得我聽過這個女人在情急之下罵了句廣東話粗口，說明她的母語是廣東話，她不是香港人就是廣東人。

這時說廣東話應該能夠拉近我們之間的關係，讓她放下對我的戒心，不求什麼，只求她快點為我鬆綁就好了。在地上躺了這麼久，全身都是陣陣的酸軟脹痛，想舒展一下也做不到。

果然，她的眉頭舒開了。

「你是什麼人？」但她的聲音還是冷冰冰的，讓我想起那個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老闆娘。

「我是來這裡旅遊的香港人，在半路上被人搶劫了，所以只能徒步往回走。」我努力令自己看上去更顯可憐。

她一挑眉。這個女人的表情一直都沒有變過，都是木然的一張臉，仿佛情緒都只能透過雙眉來表達，她跟小念夫應該會有共同語言的。

「原來你也是香港人啊。要我幫你報警嗎？」憋了半天，她才說了這句話。

「哎，不用了。」你先幫我鬆綁吧姐姐……

「哦，那你自便吧。」說完之後，她竟然就真的走開了，自顧地去收拾地上的東西，把我當成透明一樣。

「那個……是你……把我綁起來的嗎？」我期期艾艾地說。

「對啊，我以為你是歹徒，先把你摔暈再綁起來了。」她頭也不回，背著我說，

這個女人的身材就是好啊，望住她的背影，那腰，那屁股，該幼的幼，該有肉的就有肉……不對！她說什麼？她把我摔暈了？！

原來我昏迷前那像飛了起來的感覺不是錯覺！我竟然被眼前這個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人扯到半空再狠狠摔到地上……

我忍不住咽了口口水。這個玲瓏浮凸的女人竟然潛藏著那麼恐怖的力量……

「我不是壞人！」我馬上為自己澄清。

「哦。」依然是用她挺翹的屁股對住我。

「你能先幫我鬆綁嗎？我快抽筋了！」

「不能。」她終於回過頭來。

「啊？」我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還不能相信你。大半夜突然闖到我帳蓬附近，一副鬼鬼崇崇的樣子，還拒絕我幫你報警，怎樣看你都很可疑。」

「我真的不是壞人啊……」我欲哭無淚。

「男人的說話很多時候都是不能相信的。」說完這句說話之後，她就再沒有理我，我說什麼她都像按了靜音鍵一樣自動消音了。

被綁在地上的我就這樣眼白白看住她整理好地上的酒精爐，再放到她的三輪車上，收拾好一切後，她便鑽進帳蓬裡去了。

「喂！我真的不是壞人啊！」

「我就是想問問你有沒有多餘的食物分點給我！」

「你不肯收留我，把我鬆綁了讓我走吧，你現在這樣算什麼意思？」

「我再不吃東西就快餓死了……」

「你有沒有多餘的衣物可以借給我啊？我快凍死了……」

「你做做好心，理理我行嗎……」

直至我叫得聲嘶力竭也沒有任何回應。

我絕望了。

唉，現在說什麼也是徒然了。

我餓得手軟腳軟，全身都冷得在發抖，可能再過一陣子我就挺不住了……

為何女人都是這般絕情呢……

唉，也不能怪她們，都是我自作孽不可活，要是我沒有來西藏，要是我沒有做那麼多傻事，我就不用受這些罪了。

我感到眼皮越來越重。這就是不行了的感覺嗎？在我快要失去意識之際，我想怨恨卻怨恨不起來的那個女人再次出現在我面前。

我以為是錯覺，直至我看到她手上拿著一碗熱水和一包未開封的雞蓉味出前一丁，感受到碗中散發出來的熱力，我才知道這不是幻覺。

這一天經歷的起起落落實在是太多了，我已經不懂反應了，只能呆呆地望住她。

她把水和出前一丁放到我面前，又把手臂上掛住的一條毛氈丢到我身上，便轉身離開了。

「我……我動不了，你能先幫我鬆綁嗎？」我已經是氣若游絲的狀態。

她的身影頓了頓，嘆了一口氣又回頭為我鬆綁，即使她蹲下為我鬆綁時領口又垂了下來，我都沒有心思看裡面的誘人風光了。

幾下功夫她就將我鬆綁了，我馬上像餓狗撲食一樣將出前一丁打開把麵餅和味粉都倒進熱水之中。

「不要接近帳蓬，不然你會後悔的。」留下這句話後她就鑽進了帳蓬。

我等不及麵餅化開，便用手指把半硬不軟的麵條挑進口中。為什麼要食手指……那個女人沒給筷子和叉我啊……

我又喝了一口熱湯，溫熱充盈在胸腹之間的感覺真的是太美妙了，哪怕這是我最討厭的雞蓉味，我都甘之如飴。

三兩口之後，麵和湯都被我消滅掉了，活力重新回到我身上，我裹住這個白衣女人借給我的毛氈，毛氈上還殘留著若有若無的香味。這應該是她自己蓋過的，我忍不住大力吸了兩下。

這個女人刻意做出絕情的樣子，其實人還是不錯的嘛。

我神情複雜地望向帳蓬，帳蓬裡的燈光還未熄滅，她應該還沒有睡吧？

但我已經睏意難忍了。我抬首望向夜空，夜空之中的星光……我不懂欣賞。

星光從來都在，只是觀星者卻不會永遠留在原地。星星會有它們既定的軌跡，而人的前路卻是自己走出來的。

今夜，沐浴在星光之下的我在西藏的荒野上，偶遇了一個踩三輪車遊西藏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