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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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Jenifer 已經結婚了。也就是說，我是第三者，我搞了別人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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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人生之中第一次的戀愛，竟然是和一位人妻的不倫之戀？不，我們連戀愛也算不上，只是我單方面天真地以為可以俘虜Jenifer 的心。我們不過是對方的……床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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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Jenifer 是用什麼心態來面對我的？和我上床的時候她是怎樣想的？她能夠那麼投入，那麼享受和我之間的性愛，她不會有罪疚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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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覺得Jenifer 這個人很陌生，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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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在床下知性溫柔在床上熱情如火的她竟有著不為人知的另一面。不，通往女人靈魂最直接的通道就是陰道，我進入過她的通道都那麼多次了，就算我對她談不上有多了解，但起碼我也知道她是一個……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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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她為了讓我死心，誠實地說出自己是個人妻這個事實。雖然我不知道她為何不讓我跟著她去觀星，不知道她和Rachel 她們究竟要去做什麼，不知道她究竟經歷過什麼才會和本來並不相識後來也說不上有多熟悉的我上床，但我相信她是出於善意才讓我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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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現在深究這些也沒有用了，她已經開車走了，我們往後應該也不會有交集的機會。她走她的觀星路，我走我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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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能去哪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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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店是不可能回去的了，唯一的歸途，只有回香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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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頭來，還是要回香港面對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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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次來西藏也算有得著的，起碼我不是青頭仔了。我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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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眺望眼前開闊的景致，湛藍的天色也洗滌不了我的灰暗心靈，我忍不住高叫大吼起來，直至叫得累了才坐到地上，思緒又飄到Jenifer 那裡去，和她相處這段日子的片段不斷在腦海中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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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溫柔，她的冷漠，她的細膩，她的狂野，她的柔軟，她的緊緻，她的靈巧，她的敏感，她的體溫，一切都沒有機會再感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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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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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了起來，扶起了單車，然後朝來路的方向踩去。她已向目的地出發，而我卻向著相反的方向回去，殊途而不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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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不容易稍為調整了一下心情，很快我就再次感受到來自世界的惡意──單車斷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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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搞了別人老婆的報應嗎？報應來得真快啊，萬念俱灰的我頹然坐在地上。本來已經深受打擊的我只能不斷跟自己說：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雨後才能見彩虹，經歷過最壞的情況之後便不會發生更糟糕的事了，在低谷之後便是攀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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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些自我安慰屁用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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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nifer 開車也開了半天才到這裡，我徒步走回去又要多久呢？光是想想就已經令我很絕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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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會有順風車載我一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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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直至我走到快要天黑的時候，我也沒有看到一部車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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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的景色漸漸被夜幕籠罩，冷風也開始侵襲我的身體，飢寒交迫的感覺讓我無比懷念咖啡店裡的那個房間，就算不是Jenifer 的睡房是那間雜物房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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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心的Jenifer 就算趕我走應該也不會絕情得不留點食物給我，可能是那時她氣在頭上才忘記了吧，又或是那對變態佬變態婆從中作梗故意不給我食物，只留了部破單車給我，我始終都相信Jenifer 是善良的，我們好歹也有過關係，她一定不會這樣狠心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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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肉體上的難受，我更開始擔心起來，恐怕我今晚要在野外度過了。這裡應該不會有什麼猛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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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如同驚弓之鳥一樣，有什麼風吹草動都能把我嚇得止步不前，細看一番才敢再次邁步。眼前已經變得漆黑一片，幸好我還能靠著微弱的星光依稀看到大路，不至於伸手不見五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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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很想坐到地上休息一下，熬過這個晚上才再次出發，但我知道只要我坐不夠一會就會被冷成人棍，我很後悔白天的時候沒穿多點，Jenifer 趕我走時也沒留衣服給我，哎，我真的很痛恨西藏的晝夜溫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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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能一直走啊走，靠消耗熱量來維持體溫，但我已經半天多沒有東西進過肚了，為何我在車上抽Jenifer 水時不吃點東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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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那時就穿上外套，如果我一邊摸Jenifer 時一邊把車頭放著的那幾個平時絕不會多看一眼的無味麵包塞進口中，現在我就不用飽受飢寒交迫的折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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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不跟著Jenifer 出發，獨自留在咖啡店等她回來，我就不會和她鬧翻，現在淪落如此淒慘的境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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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沒有走進咖啡店而去了其他的景點，我的行李就不會被偷，現在應該會在某間酒店裡享受著暖氣安排明天的行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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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沒有一走了之，自以為很瀟灑地獨自來到西藏，現在就不用受這種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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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沒有自作多情，對Sally 有多餘的想法，我就可以住進陳家大宅安心當我的陳家大少爺，享受從前連想都不敢想令人無比豔羨的二世祖生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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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沒有如果，一切都是經過我的決擇才得出的唯一結果，所以造成現在慘況的……也是我自己。所有所有都是我咎由自取的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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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是活該的，現在遭受的一切就是我的懲罰。我抱著雙臂，如是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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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上天聽到我的懺悔，也許是我已被寒冷與飢餓蹂躪得出現了幻覺，我竟然看到前方出現了一點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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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亮光……就是有人了！我睜大了雙眼，又揉了幾下眼，才知道自己沒有看錯！是真的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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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應該就叫做天無絕人之路吧？這簡直就是為我劃破黑夜的曙光，是引領我擺脫困境的希望，求生欲變得無比旺盛的我就像隻發了瘋的狗一樣朝火光之處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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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快就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我還來不及仔細觀察周遭的環境，我的所有注意力都被地上酒精爐上的那一鍋冒著熱氣的公仔麵吸引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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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我看到的那點微弱的亮光就是地上這個酒精爐散發出來的，我感動地向酒精爐靠去，感受那猶如天使的懷抱一般溫暖的熱度。如果這一刻問我要選酒精爐還是Jenifer，我想我會猶豫很久才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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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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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女聲驟然在我身後響起，我來不及轉頭看看是誰這麼霸氣地喝出聲，便感覺到手被人抓住了，然後一陣天旋地轉，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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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飛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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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的飛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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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便重重地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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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暈過去之前，我依稀看到一副粗框眼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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