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逸飛心情愉快地邊將衣服一件件地從脫水槽拿出,挺著大肚子的母親走進陽台,想跟兒子說點心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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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飛,最近比賽成績好像都很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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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敏感話題,高逸飛的好心情轉眼煙消雲散。「那不是當然的嗎?我之後還得靠比賽成績保送體大不是嗎?」他尷尬地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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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從何時起,他就漸漸不再迷惘。小龍在學科上強勢,那他肯定要在自己的專長上精進,才不至於被比下去,就算得不到教練的關愛,沒有家人的支持,都沒關係,他會用自己的方法撐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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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龍說他們家開店的,雖然沒多餘的閒錢可以贊助,但也在小龍哥哥介紹下,有時會去兼職網拍的模特,穿上運動服裝擺姿勢就有收入,比起站便當店好賺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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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兒子這麼回答時,高母也不忍心用生活面打擊他,兒子在家庭上的付出已經遠勝於丈夫,再為難就顯得過於自私了。「沒事,只是想跟你說好好加油,抱歉……這個家沒法給你什麼資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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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他給了母親一個微笑,並不是『懂事』,而是接受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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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逸飛出門後,心裡仍覺得不好受,他想等等在學校見到藍辰顥後,心情應該就會好了,可惜事與願違,藍辰顥今天沒有出現在操場上,但是在接近放學的時候,他傳了訊息過來,要高逸飛在校門口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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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為何,高逸飛一整天都感到惴惴不安,他將原因歸咎在母親早上的語重心長,放學後他和其他同學被班導抓去幫忙搬出放在地下室的老舊桌椅,他先發了訊息給藍辰顥,怕他久等,等事情忙完,他便匆匆地趕到校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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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傍晚的時刻,學生們都走得差不多了,高逸飛本想喊藍辰顥的名字好引起注意,卻在接近大門口的前庭停下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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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辰顥身邊站著一名別校的女生,兩人正有說有笑地對談。這樣曖昧畫面撞擊了他的內心深處,這一撞很疼,心口悶痛到想哭,眼淚卻早已無聲息地先流出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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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那個女生是來做什麼的,就算是自己想多了,她並非是小龍的女友又怎樣?難道小龍以後就不會有另一半?最該死的是自己,直到此時才醒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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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逸飛沒去和藍辰顥會面,選擇轉身就跑,可是就算極力奔跑著,仍舊止不住從心口不斷湧出的悲傷,注定無疾而終的戀情,光想就心痛得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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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清早,藍辰顥提著兩袋早餐等在學校的司令台旁,過了六點半,高逸飛沒出現就是不會出現了。他沒先回教室,而是走去體育班,幸好已經有人在裡面了,他請同學將其中一袋早餐放在高逸飛的坐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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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逸飛直到第二節上課鐘響前才到校,他眼下掛著淡淡黑影,哀傷地盯著桌上的早餐,飲料杯印著熟悉的店名和他常吃的口味,不用多想也知道是誰送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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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想哭,可是此時藍辰顥的任何舉動都牽引著他的情緒。他故作身體不適地咳了幾聲,替泛紅的眼眶找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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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旁的女同學見狀,發揮同學愛地問了。「逸飛你還好嗎?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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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是吧。」高逸飛平淡地應了一句後便將早餐收起,感覺疲憊地趴在桌上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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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課鐘聲響起,學科老師一進教室,發現有人趴在桌上睡覺,發現是高逸飛,本想叫醒他的時候,女同學率先跟老師說明他的狀況,可能是這陣子比賽有些緊湊導致身體不適,既然有人幫忙說話,老師也就睜隻眼閉隻眼地開始授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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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整天的沉澱,高逸飛振作起精神,本該好好地面對藍辰顥,用裝傻的方式去問他昨天找自己要做什麼?或是跟他解釋一下今早沒出現的原因,想歸想,高逸飛沒有付諸行動,就待在教室裡,什麼也不做,直到放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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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逸飛,外找!」先出教室的同學轉過身對還在教室裡磨蹭的人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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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收拾書包的高逸飛心跳漏了一拍,很怕是藍辰顥,他心驚地往門口看去,發現是馮孜曜的時候,內心鬆了很大的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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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已經放學了,馮孜曜穿著外校制服,沒拘束地一腳踏進別人的教室。「高逸飛,聽說你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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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逸飛的眼睛不自覺地瞄向人已經不見的曹羽庭的座位,對於他的過度關心感到十分為難。「我就算感冒了,你也用不著跑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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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本來就要來找你,跟你有沒有感冒沒有關係,不過這你拿去喝吧。」馮孜曜塞給他一盒維他命C的氣泡錠。「感冒初期喝這個比較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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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高逸飛感覺不收會變得麻煩,把東西隨意地塞進書包內。「所以你今天有事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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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基於你上次說的話,我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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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他驕傲地要宣布什麼大事的樣子,高逸飛怕他又要糾纏不清了。這人真的很怪,上次跟上上次他都表現出沒有要友好的意思,馮孜曜卻無視他的不快,我行我素地黏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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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雖然不能早起陪你念書,但我願意空出我放學後的時間來教你功課,我來此就是要跟你討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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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逸飛煩得連生氣的動力都沒了。「你有空,我沒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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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就把你有空的時間告訴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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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要我說幾次?教我功課的人只要一個人就夠了。而且講白一點,我不覺得你有耐心教我這個笨蛋。」高逸飛後面說得可是真心話,馮孜曜感覺急躁,先別說會不會在教導的過程中罵人,光是他會散發出不耐煩的氛圍,就夠人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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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跟你說不要小看我,我好歹是班上的英文小老師,還沒有人抱怨過我教得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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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高逸飛不懂他為何要執著跟自己友好,馮孜曜也不懂他為何要如此排斥自己,明明跟其他人相處就沒什麼問題,高逸飛卻像有被害妄想,拼死都不要跟自己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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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班上有小老師?你們不是體育班嗎?」高逸飛對他的發言表示驚悚,照理說體育班不會有這種角色存在,頂多就選個代表幫忙收發作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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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嘛訝異?泰和高中是私立學校,而且我又不是體育班的,是田徑隊的隊員。」馮孜曜感到哀傷,這人對他最基本的都不了解。「總之,你信我一次,對你來說也沒有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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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逸飛冷漠地揹起書包,拒絕他的死纏。「馮孜曜,如果你真想當我朋友,就不要一直做出令我困擾的舉動,我跟你說不用就是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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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完後就推開馮孜曜,出了教室就拔腿狂奔,不顧有人在後頭追,在被抓到手時,高逸飛很不客氣地甩開了,狠瞪他一眼後便繼續往停車場跑去,慶幸對方沒再追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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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到學生停車場後,高逸飛緩緩地走向停腳踏車的位置,他站在車邊握緊拳頭,生氣地咬牙,對誰生氣,對馮孜曜也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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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自以為犧牲了寶貴時間來教他功課就很了不起,他從來就沒要求馮孜曜做到這地步,他不會感激,只覺得厭煩!然而他也知道自己把氣出在無辜的人身上了,因為某個人也是犧牲時間來幫他輔導課業,他卻可以感動到不行,再再說明藍辰顥對他而言,有多特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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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因為停車場都沒人了,高逸飛卸下了心防,想起藍辰顥而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