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楓佩服自己的自制力,有進步,雖然有猶豫,但她最後選擇將鄭郁手上的酒杯奪回來。坦白說,錯過了這個可以一親芳澤的機會,小楓是失望的,但另外一個更失望的人是兩人前方的酒保,小楓瞪他,他立刻低頭小聲說:「對不起,大小姐。」
「妳做什麼啊!」鄭郁見小楓和她搶酒杯,兩人拉扯。
「史努基,給她一瓶解酒液。」小楓沒理鄭郁,轉頭命令史努基。
「少瞧不起人了!帥哥,你別理她,給我來一杯店裡最烈的酒!」鄭郁似乎真的醉了,連說話都大聲起來,不見平日的冷靜。
史努基左右為難,實在奇怪大小姐的反常-美女送上門,您不「吃」嗎?
「鄭警官,請妳清醒一點。」小楓盡量心平氣和,盡量只抓著鄭郁的手臂。
「我很清醒,妳才腦袋不清醒,妳說妳一個女人怎麼可以喜歡女人呢?」此言差矣,史努基心裡暗道不好,原來女警反對同性戀嗎?史努基怕大小姐真的發怒,差點要跳出吧檯摀住鄭郁的嘴,結果用不著他出手了。
鄭郁再來說不出話不是因為被強吻,而是她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與小楓四目相交,再一次被一個女人這麼用力的抓緊後腦。鄭郁再度想起了襲擊她的紅髮女人,她又氣又難過,可小楓這時望著她的眼神何其糾結,多少言詞都形容不出。她的黑色雙眸像是乞求也像在威脅,鄭郁甚至認為只有在另一個世界的人才會有這種眼睛,她的心臟跳得飛快,彼此鼻尖的距離不到一公分。鄭郁做不出任何反擊或是逃避,也解釋不了不反抗小楓的原因,難道要歸咎於酒精?兩人注視了很久,小楓感覺到鄭郁在發抖,原來她們對望的每分每秒都是逼人招供真心話的刑求,直到有人先投降先心軟,慢慢收回手,那人必定是小楓。
「抱歉,失禮了。我尊重每個人的想法,但我希望妳不會因此怕我。話說回來,鄭郁,我想妳今晚來找我,應該不是來和我辯論同性戀的存在吧?」小楓用手輕輕擦去鄭郁臉上的淚,嘆氣。
這一刻,鄭郁感到強烈的歉疚-說出來的話如潑出去的水,無法收回,傷害已成定局,這女人居然還以德報怨?鄭郁突然大哭起來。
下半晚,鄭郁說的話小楓都猜到了,不外乎是她對男友的感情之深,在她決心要背棄自己先前的願望不去體育學院,轉而考取警察學院的時候,男友是第一個站出來支持她的人,每一次的溫柔與體諒,都深深打動她的心。鄭郁真的不想失去林少傑,捨不得這些年的相處相愛,但她又該如何接受與他共同的未來。
兩人或許可以交往至今靠得是彼此的互相扶持,但是結婚是兩個家庭的事。林少傑是個懂事乖巧的長子長孫,曾經為鄭郁忤逆過父母多次,但婚姻不是兒戲,也不是兩個人說了就算的。他們家如此傳統,希望少傑可以早點結婚,然後又因為公司調職的關係,婚後要鄭郁跟他們一家移民到國外,並且要求她辭職成為家庭主婦的話,雖沒說得直接,但也被他母親整晚暗示的非常明顯了。
小楓出乎意料的耐心聽完,但安慰鄭郁的話卻沒說多少,因為此時,她比較想安慰自己。直到鄭郁發洩完,累了睏了,小楓鬆一口氣,提議送她回去,她搖頭,說自己叫車。離開酒吧前,鄭郁的良心過意不去,回頭叫住小楓。
「對不起,小楓,我不應該說那種話。」
「妳是指同性戀是腦袋不清醒的事嗎?沒關係,我已經習慣了,我媽也這麼說。」小楓表面上一副無所謂,心中實是苦楚無盡,鄭郁皺眉。
「不,這種事……」
可惜兩人的對談沒能完整,酒吧門口傳出了騷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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