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傳出了這個短訊後,長毛的電話因沒電而自動關閉。他無助孤獨地用看不到是混濁還是清澈的山澗水,拼命般洗刷掉臉上的淚痕。
冬天的黑夜特別早降臨,他只不過獨自對著山澗發愁了一陣子,天色已經變得黑漆漆。他四處眺望,但只有隱約反白,高低錯落而又嶙峋的峭壁,伴隨著在入夜後才變得聲線雄壯的冬天薄弱流水,和一些不知名的夜鳥啼聲。
長毛的心裡逐漸的畏懼起來,他根本不知道這究竟是什麼地方,肚子又同時間不爭氣地開始鼓鳴,他泛起一股大叫救命的衝動。
他抬頭望向天上,看到整個黑夜天有些帶灰白,沒有任何的星光,明顯堆積了厚厚的雲層,之後更開始有些微雨點打了下來。在大白天望向天際會充斥著本來使自己極度憎惡討厭的四腳獸,但到了這個只剩下了他一個人的烏黑荒野……這一刻,他宣告投降了。若果以放棄抗爭來作為交換四腳獸引領他離去的條件的話,他這一秒肯定會答應的。
「不……」他腦海的另一區分立即否決了剛剛的動議。他又抬頭望向天際,驚醒到四腳獸根本沒可能在這荒郊出現,就算技術進步到可以任意在黑漆荒野巡邏,也可能會坐視不理,這樣的話就可以合情合理的讓他死掉,到時再謊報他行山時失足掉落山澗失救至死就行,政府不費吹灰之力就除了一口眼中釘。
「我不能就這樣死掉……」長毛絕不容許政府因為他的死去而肆無忌憚地繼續獨裁劣行。他立即站了起來,嘗試找回他哭跑過的那段柏油路,可惜一不小心踏了過空摔到水裏去,幸好水不深,身體也慶幸沒撞到岩石而受傷。
但這跌一交卻使長毛再次掉落絕望的深淵,而先前志忠那番錐心話又在腦海反覆地重播著,使得他鼻子再次的酸楚,淚珠又再次不能自制的滾滾而下。
腦海先先想起Yuki,之後又想到戴校長,兩人曾經因為自己的抗爭行為而受害。Yuki剛被列入監察名單,曾經被拒上大陸旅遊並遣返。而戴校長更因他而間接丟失工作,而志忠本來只是一個足球狂迷,夢想成為一位受萬人景仰愛戴的球星。他可以不眠不休在球場獨自練習盤球和在不同距離和角度射門,可以因為腦海正全情投入地鑽研新的射門絕技,遺失了銀包手機而不自知,可以甘心為足球而放棄拍拖多年的女朋友。他們在網上認識,也同場較過技併過死活。但自己卻不停游說他加入抗爭行列,最終更上了當。志忠說得很對,他絕對有可能因為參與過抗爭運動而喪失被發掘成為球星的機會,不會有球會願意聘用反對份子做球員,那管這些抗爭運動目的是何等清高,純粹只是爭取公平公義!
罪疚感一下子充塞住他的思緒,之後又再想到自己的夢想,不是跟志忠一模一樣嗎?但是一路而來的抗爭總是不能成為氣候,吃力而又不討好。那次被扣留警局期間那督察的忠告還在耳蝸內盤纏。
「我的路真的走得對嗎?」夜欄人靜間又再度質疑自己。
在百感交集之際,突然感覺附近好像有些不對勁,空氣瀰漫著一股動物的氣息。下半身仍然浸在溪水中的長毛打醒了十二分精神,但環顧四周卻看不到任何動物在移動!
他滿懷警惕心,在再次打量四周確定暫時沒危險性後才慢慢爬出水面,一股暖流適時走遍全身,可能是浸在冷水一段時間而產生的。這暖流給予他一股莫名的力氣和安慰。使他先前的感觸擱下。他先拾起先前因為大意遺留在岩石上而幸運地避免浸濕報銷的手機,再步步為營的沿著沙泥路向下游方向走,希望可以尋找到先前走過的那條寬闊大路。可惜即使如何的小心,還是慘被一根橫生的樹根絆倒,更順勢滾落一個估計有四五米的小山坡。
他被摔得眼冒金星後睜開眼,一雙大眼睛正正直視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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