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擁抱著痛苦入睡的我,夢見了他。他在夢裡對我笑得燦爛,願意摸摸我的頭,多靠近我一點,不過就是這樣的夢,就足以讓我忘卻那些難過,家裡的事我無能為力,但至少我還有他。
他既溫柔又願意接受我的胡鬧,我也喜歡他的認真,絕不偏袒任何人的樣子,令我傾心於他,聽起來是不是很幼稚呢?喜歡一個人的契機,只是因為這些原因罷了。
反正我也已經習慣大人們的鄙視,他們不會理解我,連他也是一樣,所以我不能夠傾訴我的話,還有我家裡的事情。
要是抱有太多期待,肯定會受傷的,在被傷的太重前,先藏起自己的心跟傷痕,就絕對不會被人再次刨開傷口,我秉持著這種信念,深埋我的所有情緒。
我很擅長偽裝快樂,因為爸爸不允許我有情緒流露,我便學會隱藏,只要永遠掛著笑容,大家也會跟著開心的,把悲傷一股腦丟給別人的人最自私了,明明大家都只想要高高興興的過每一天,憑什麼用自己的痛苦讓別人也痛苦呢?
所以,就笑吧。
在任何人面前笑著、快樂著,憂愁也會因此消散吧?我一直如此以為。
但那只是自欺欺人。
我依然在腦海中想著:爸爸為什麼要控制我的一言一行、一顰一笑?我明明就不是他的人偶啊!好想要大聲求救,告訴別人我的爸爸,他並非表面上的好人,他在心靈上折磨著我,讓我在窒息中生活,有一天我一定會走上絕路吧?繼續被他掐著不放,我一定會為了解脫而離開世界。
如果不是他,我真的會撐不住吧?他讓我把重心轉向了他,我就像繞著恆星轉的行星,熱烈且樂此不疲的注視著他。
要說我為什麼只著迷他,我也記不清了,也許是那次被安慰,也或許是他總會與我聊上幾句,我才產生了我是特別存在的想法,但是我也清楚,我不可能是他特別的存在,我們的交集只在學校,除卻學校後,我們就只是陌生人而已。
可沒關係呀!至少在學校、至少學校裡,我能望住他眼睛,充滿了毫不掩飾的迷戀,他看不出來我的感情,只會當作是孺慕之情,我太清楚他的想法。但被誤解才好,我的心思才不會被發現,這份愛本就不可能實現,還不如別讓他知道,以免造成困擾。
班導是很愛舉辦活動的人,在快要畢業的前夕,她舉行了畢業派對,美其名派對,實際上就只是玩玩遊戲,喝點飲料而已,但對玩性極重的國中生,這樣就夠了,只要不要上課,大家都樂得開心。
他身為我們班上最喜愛的老師,理所當然的被邀約參加,當時還是我自告奮勇送過去邀請函呢!就為了要多見他一面,不過就算不這樣做,我也還是比其他人多機會見他。
放學時我總會經過他的辦公室,出於不願早點回家的心,讓我每每都是最後離開教室的人,這時,他也是唯一在辦公室的人,仿佛只有他與我的世界,是我最快樂的時光。
偷偷撇上一眼,就足以讓我甜滋滋,更別提有時我會進去辦公室與他閒聊,與他聊上幾句的那天,回到家後我也能坦然面對爸爸。
派對遊戲結束後,大家開始纏著他說說他的感情生活,他一貫的想打模糊仗,但無奈這次大家特別難蒙混,依然鍥而不捨地詢問他。
同學們對他的感情世界很好奇,我也是如此,可我不敢多問太多,只能祈禱同學能從他嘴裡套出點消息,尤其……我聽說他要結婚了,我卻依然提不起勇氣,旁敲側擊他的私生活。
「我沒有打算結婚,也沒打算交女朋友。」面對大家的質問,他突然說出這句話。一瞬間,我的眼淚幾乎要奪眶而出,腦袋只剩一片空白,無法組織言語,也無法控制自己情緒,僅存的理性在心痛的邊緣,好不容易才把眼淚硬是拖回眼眶中。
我原來不是如我所想灑脫,懷抱小小的幻想,以為這份心意會有相通的一天,明明已告知自己無數次,這是不可能實現的愛情,怎麼還會有癡心妄想呢?我可真是愚蠢呀!愚蠢的無藥可救。
他於我是生命支柱的存在,無須愛我,也能讓我感到被拯救,只是如此罷了。別在想太多,也別在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我得要認清現實,這世上不會有人愛我。
我不值得誰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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